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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伏笔 ...

  •   上一世,鸣人在林中休憩时偶遇了身着便服的白,并进行了短暂的交流。白离开时,佐助与他擦肩而过,也曾对他的身份感到怀疑。

      直到双方决死一战过后,佐助才得知先前挎着篮子采草药的正是白。这个说着要保护重要之人的年轻忍者,毫不迟疑地挡在再不斩身前,死于卡卡西的雷切之下,给予鸣人极大的震撼。这是他们初次接触外部的忍者世界,却见到了极为残酷的一面,由两座坟茔终结一切。

      这一世,佐助综合这些信息,有了行动目标。

      他先来到鸣人偶遇白的位置,顺着对方离开的方向,按照便装采集草药的距离逆向倒推,寻找起了白和再不斩的居所。

      不出所料,他们双方之间的距离并不遥远,所以才会两次围绕大桥发生战斗。

      看着林中那座上尖下圆的树屋,听着隐约的争执声,佐助果断地藏身于树后,等待时机。

      树屋之中,奸商卡多龇牙咧嘴地捂着手臂,他的两位武士保卝镖,与被雇佣并行动失败的再不斩二人发生冲突。由于卡多对再不斩的羞辱与冒犯,白折断了他的臂骨,并在两位武士反击之时,瞬间制住了二人。

      白的身手极佳,含怒出手的神情亦颇具威慑力,与他女性化的外表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卡多失了面子还骨折,丢下两句狠话便带着属下离开了。再不斩虽然不惧这些凡人,但他伤得不轻,始终握着苦无躺在床上休憩。

      卡多等三人走出树屋,一路上骂骂咧咧的,表达出报复的意向,还谋算着阻止达兹纳建桥,从而握紧波之国的经济命脉。想着被调集来的黑手党们蓄势待发,卡多冷笑着,并未注意到不远处的树后藏有忍者。

      佐助在他们离开后才现身,先是在草皮下略做布置,随后放出少量的查克拉,引起屋内之人的注意。白安抚着卧床的再不斩,戴上雾忍追杀部队的面具,谨慎地走出了树屋。

      眼前的不速之客是个戴着木叶护额的年轻下忍,蓝白相间的衣着较为普通,但白并未看轻对方,因为他认出这个俊秀的黑发少年是卡卡西的同伴,用风魔手里剑·影风车,配合战友的变身术,破了再不斩先生的水牢。在他们假死脱身之前,对方曾用一双写轮眼看了他们一眼。

      光是这样的战斗力,并不足以令白忌讳,但如果对方通知了卡卡西等人,他们便会迎来一场恶战,而再不斩先生尚未康复,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可以说对方的到来,恰巧卡在了一个关键的时间点上,让他进退维谷。

      “卡卡西他们并不知道你们住在这儿。”佐助率先出声,打破了敌我之间紧绷的氛围。卡卡西过度使用写轮眼后透支了身体之事,外人并不知悉,便可借其名号压阵。

      他仿佛没看到白夹于指缝间的千本一般,平静地道:“我想与你们谈一笔交易。”

      “你们木叶的忍者,需要与雾隐的叛忍谈交易?”白不置可否地说着。他正在思考对方的真实来意,之所以没有选择动手,也是因为他并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在使用诱敌之策。或许树屋的位置早已暴露了,那位旗木卡卡西正埋伏在附近?

      白堵在了树屋门口,佐助则与他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纠正道:“不是木叶与你们交易,而是我……宇智波佐助,以个人的身份与你们进行交易。”

      说到这儿,他的双瞳如同染上血色一般,殷卝红刺目,三枚勾玉赫然显现,为少年俊秀的外貌染上一分凛冽的色彩。这是他现在所能做到的极限,查克拉的细微变化带动了氛围的改变。

      “白,别看他的眼睛!”听到对方的姓氏,树屋内响起了再不斩低哑的嗓音。被拷贝忍者卡卡西催眠与复制过忍术后,他对宇智波的写轮眼颇为忌惮。

      “别担心,我并未使用幻术,也没有攻击意图。亮出这双眼睛,一是证实我的身份,二是便于展现我的筹码。”

      佐助的双手始终自然地垂于体侧,坦然的态度令白按兵不动。见彼此之间有沟通的余地,佐助继续道:“每一双写轮眼都有其特殊能力,我的能力名为‘阎罗’,能预见他人死亡时的景象。”

      毫无疑问,这是说谎。开启特殊能力必须是万花筒写轮眼,而这种宇智波族内都封卝锁的消息,外界自然无法得知。他也不怕两位雾隐叛忍与木叶对质,两者碰面便是战斗,基本不存在交换重要讯息的可能。

      “可笑的小鬼,你是不是想说,你看到了我们的死亡?”再不斩担心白不知不觉便中了瞳术,他以斩首大刀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硬撑着立于门边,看向那个宇智波的少年。他隐约想起在假扮追杀者的白出现的瞬间,对方用那双不祥之眼看了他们一眼。

      “我不是来挑衅的,这是我的筹码……”

      说到这儿,佐助双眸中的三勾玉急转,将一段记忆以幻术的形态展现于二人眼前——

      魔镜冰晶碎裂崩塌,白瞬身到再不斩身前,破解了禁锢其身躯的忍犬通灵卷轴,并用血肉之躯为他挡下了雷切的致命一击,死亡后还紧紧握着卡卡西的手臂,阻止他的行动,为再不斩的反击创造有利时机。

      飞溅的鲜血中,以冷酷著称的鬼人再不斩终是动摇了,没能对着敌人与白一起斩下,被卡卡西废去双手,胜负已定。

      绑着绷带的卡多带着一大批随从持械杀到,得意洋洋地说着:“再不斩,就请你死在这儿吧。我从来就没想过要付给你钱。雇佣正规的忍者花钱不说,万一背叛了我还很麻烦,所以我才看上了你们这些好处理的叛逃忍者!等你们和不同流派的忍者战斗得两败俱伤了,我再用人海战术来结果了你们,这样我就一分钱都不用花了,不错吧!”

      “要说有什么失策的地方,那就是你,再不斩,什么雾隐鬼人啊,在我眼中你不过是个引人发笑的小丑……仅此而已。我们很快就能解决掉现在的你!”

      了解了卡多的计划后,成为弃子的再不斩看着卡多去踢踹白的尸身泄愤,忍耐到青筋暴起,又在鸣人涕泗横流的控诉下热泪盈眶——

      “那家伙、那家伙是真的很喜欢你!”
      “他是那么地喜欢你!”
      “可你却完全不在乎他!”
      “你就……你就真的一点儿都不心痛吗?”
      “他想要变得像你一样强……你真的就这样对他吗?”
      “为了救你……他连命都不要了!”
      “舍弃自己的梦想,最后却只能像工具一样死掉。”
      “这……实在是太残酷了……”

      “……小鬼。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流泪的再不斩叼着一柄苦无,拖着残躯冲入卡多的护卫队里疯狂杀戮。

      他冲散乌合之众,如同虎入羊群,展现着独属于鬼人的血腥风采。他浑身插满利刃,血流满地奄奄一息,但还是在最后的爆发中砍下了卡多的头颅,用这个奸商的狗命祭奠死去的白。

      他倒下了,最后的愿望是想再看看白的脸。

      在洁白的雪花下,濒死的再不斩被卡卡西抱到了白的身边,断断续续地说着:“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能和你去同……同一个……地方……”

      纷飞的大雪中,落于白的眼角的雪花融化,宛如泪水般划过少年的面庞,像流星般易逝,被再不斩用最后的力气温柔地抹去了。

      二人就这样陷入了永眠……

      幻术就此消失,林中树屋门前,用斩首大刀撑着身躯的再不斩迟半拍回过神来,按下莫名涌动的情绪,瞪着黑发少年恼怒地道:“宇智波的小子,你是在用幻术糊弄我们吗?”

      “或许不是幻术……”白柔和的嗓音响起,他摘下面具,清丽的容颜与幻境中的一致,“我从未在他们的面前展露真容,更未使用过秘术·魔镜冰晶,他却呈现了出来,还预演了手臂打石膏的卡多对我的报复——他不该知道我折断了卡多的臂骨。”

      “你相信这家伙的……”再不斩觉得白太天真,抱着质疑的态度侧首,却在看到对方的侧颜后哽住了。

      泪水滑落侧颊,眼中却含卝着笑意,白低声道:“他展现的,是我会做的事。”

      再不斩的眼前浮现出白为自己而死的场景,那个破洞的身躯宛如残缺的人偶,失去了他熟悉的灵魂,毫无生机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任由卡多践踏。

      无论如何比较,眼前这个会说、会笑、会流泪的白都更鲜活,哪怕丰富的情感令白有一颗忍者不该有的柔软之心,也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再不斩下意识地排斥二人共赴黄卝泉的未来。

      见二人动容,佐助知道时机成熟,亮出了来意:“既然委托人对你们抱有杀意,没准备全额付卝款,那么解决了他,任务自然就取消了。但你们身为叛忍,如果反杀委托人,还走漏了消息,今后就很难接到任务了。忍者失去经济来源,战力必定下降。我可以替你们解决卡多,代价是一个委托。”

      对于叛忍而言,被追杀与通缉是家常便饭,想要保持战斗力,就必须有稳定的补给。鼬成为晓之朱雀后,可以在雨忍村补给,自己成为叛忍后也在猫婆婆那儿补给过。比起他们这种有特定根据地的,普通的叛忍只能通过零星的任务维系开支,一旦缺乏经济来源,就连暗器、起爆符都难以凑齐,自然危在旦夕。

      再不斩闻言冷哼一声,驳道:“叛忍不适合反杀委托人,你这个木叶的忍者就可以斩杀他国平民了?”——卡多想要将他们作为弃子一事,仅凭对方的一面之词,并不算有实际证据,他与白无法以此自证后撤离,所以由无关者解决卡多,也算是良策。

      佐助自然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前世在卡多带人出现后,卡卡西一直按着鸣人不让他出手,也是因为木叶忍者一旦对波之国的平民动手,哪怕对方是奸商、黑手党,都会牵扯到两国政治。直到最后,他们也不过是在民众觉卝醒后,用影分身术将卡多的手下吓跑了,没有造成流卝血冲突。

      “我有我的方法,几天后就能解决,不会牵扯到你们身上。”佐助自信地说着。

      “你想要委托我们做什么?”白问出了关键。

      他亲眼见到了二人共死的未来。他可以接受自己为再不斩赴死,但绝对无法忍受再不斩先生与那种卑劣小人同归于尽。想到再不斩身上被卝插满利刃的模样,白便无可抑制地产生了杀意,这是他唯一的逆鳞。

      再不斩瞥了他一眼,没有做声。

      那种默认般的态度令佐助知道,今天基本能谈成。他最大的把握不在于“预知未来”,而在于二人之间的情感羁绊。只要他们不愿意看着对方赴死,便大概率会接受自己的交易。

      设身处地地思考,若是有人告诉他能治疗鼬的血继病,即使让他叛出木叶、要利用他也无妨,付出任何代价都在所不辞。人生中总有比自己生命更珍贵的东西,上一世的他发现得太晚,这一世的他一定会牢牢紧握。

      宇智波佐助详细地说出了自己的委托,白一脸惊讶。不是因为委托的内容有多罕见,而是因为那个特定的时间,竟然是几年后,且精确地给出了地点与时间段,还分为三种情况进行不同的应对,这很反常。

      事前的物资准备与三种情况分析,显出了对方的认真。第三种情况允许他们直接放弃任务,体现了少年的善意。

      佐助作为委托人,没有解释更多的缘由。再不斩拧着眉头,呛声道:“没有任何束缚条件,你就不怕我们不予执行?”

      “无所谓,不过是加道保险罢了。”佐助一脸平静,丝毫不像个十二岁的少年。

      白善意地问道:“你的筹码是告知我们死亡的未来,以及解决卡多,得到的却是几年后一个未必会被执行的委托,这并不等价,你图什么呢?”——即使排除刻意毁约,也存在着各种意外。未来之事,谁能说得准呢?

      “看来你们是应下了。”佐助给出的条件十分优渥,不具有任何强制性。

      在转身之前,他眯起双眼,淡漠地答道:“我只是想知道未来是否能被改变。”

      迈出一步后,他兀然回首,向白询问道:“像工具一样为他人而生,倾其所有、奉上一切,赔上性命也在所不惜,值得吗?”

      白一怔,随后微笑着说道:“你有对你来说特别重要的人吗?人啊,在一心想要保护重要的东西时,就真的能变得很坚强。对方就是自己存在的意义,自然愿意为其付出一切。”

      白的语气十分温柔,言语间充满了真挚的情感,令再不斩侧目。

      佐助则陷入了沉默——鼬将自身当成了弟弟必须翻越的屏障,为他准备好了永恒万花筒写轮眼,让他能以英雄的身份荣归故里。鼬呕心沥血、牺牲一切,是因为自己是他特别重要的人吗?在黑暗中行走的那些岁月,他抱着守护之心,才能如此坚强的么?

      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他……

      这一世,他也有特别重要的人呢。对方就是自己存在的意义,他会竭尽全力逆转他的命运,并因此而变得坚强。

      白在经过再不斩首肯后,告知了卡多的住址。

      佐助背对树屋,挥手迈步离开。当他开始在林间纵跃时,左手两指微动,细细的钢丝线显现,旋即身后响起了连环爆炸声,掀起大量烟尘。

      “这个小鬼!”再不斩知道,对方是引爆了预先埋设的起爆符。这既是表示那家伙为他们排除了隐患,又是一种无言的宣告,代表着对方预防了谈崩与追踪。

      落入小鬼的谋算令他不爽,但负于卡卡西之手后,受伤且假死的他确实不宜即刻战斗。只能放弃硬碰硬,接受那个不算糟糕的交易。

      “看来我们要准备搬家事宜了。”见再不斩看了过来,白温柔地一笑,真情流露地道,“我真的很高兴呢,再不斩先生。”

      想到自己在白死后,与幕后黑手同归于尽的决绝,再不斩有些不自在。他还不确定那个小鬼的幻术是否真实,但至少能确定白是认真的,他随时愿意为自己付出生命。

      他抬起手臂,略显粗卝鲁地抹去同伴脸上未干的泪痕,一脸不爽地转身回屋。

      在这之前,再不斩喜欢白,是因为对方纯净、聪明、忠诚、一尘不染,且拥有优秀的战斗力,是他最为趁手的工具。但白的自我牺牲与卡多反噬之事,令他逐渐意识到,他们并非名为忍者的工具,而是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类。他开始重新审视自我,连带着也改变了对白的看法。

      白笑吟吟地抹拭面庞,跟进屋去。他发自内心地感谢那位宇智波的少年,令他能见到再不斩先生对自己的真心。那些若隐若现的羁绊跃出时间长河,终究不必被带入坟墓。

      他们的未来,或许会发生改变。

      ---------

      佐助远远地绕开鸣人练习爬树的区域,赶往达兹纳家所在的海岸,并派出变身成平民的影分身,确认卡多住宅的情况。

      如果不出意外,之后的白和再不斩没理由再与第七班拼个你死我活,这是好事,想必卡卡西也不想再多一次以雷切误杀他人的经历。至于善恶道德,他不是审判者或追杀者,没必要盯着叛忍喊打喊杀。上一世,宇智波兄弟俩都有身为叛忍的经历,背叛忍村的就一定是罪大恶极之人么?更何况雾隐村还因“血雾之里”时期而臭名远扬,敢于反抗暴卝政的未必不是英雄。

      若是从大局出发,在忍界四战期间,减少白与再不斩两位中高端的秽土转生战斗力,甚至令他们加入忍者联军的阵营,也是有价值的。

      原本在白死后,再不斩才能明白自己的心情,带着遗憾与其共赴黄卝泉。现在提早加深了情感认知与羁绊,或许便能摆脱悲剧式的结局。

      佐助不由得想到,如果在上一世兄弟之战前,自己能提前获悉真相,是否就能避免悲剧?他不会再拼死向鼬复仇,也不再被带土互相利用……

      不过片刻,他便在内心讥讽起了自己的天真幻想。真正导致鼬英年早逝的是血继病,包含卝着灭族的罪恶感带来的巨大压力。即使前世没有兄弟之战,鼬也病入膏肓,几近油尽灯枯。今世的自己若是碌碌无为,鼬依然会陨落于血继病,划上命运的休止符。

      所以他才要制定严密的计划,突破命运的封卝锁找出一线生机。

      他改变了再不斩与白死亡的命运,同时也避开了自己被白重伤的战况。想到那一幕,便不由得想起自己在濒死之际,仍然一心一意地想复仇,却在说到“那个男人”时,带着一丝脆弱的表情,无意识地喊出了“哥哥”。

      人只有在临死前,才能看清卝真正的自己吗?

      ---------

      第一天的爬树特训结束后,卡卡西拄着双拐走回达兹纳家,见到了伫立于海中的佐助。那个宇智波一族的少年,竟然在潮水连绵层叠的冲击下,执拗地练习着水下结印。

      看着他站立不稳的身躯与坚定不移的动作,卡卡西眯起单眼,有些感慨——这种倔强的性格出现在复仇者身上,容易衍化为偏执。他很理解灭族带来的仇恨,但仇恨往往只会让自己伤得更深,更痛苦。就算能复仇,到头来也只会觉得空虚。

      此时的佐助正在与潮汐对抗。每一轮浪涛打来,他的身体都会摇晃。不是肌肉没绷紧,而是脚底的沙硕随波逐流,令人难以立足。没过胸口的海水带来了全方位的压力,黑发少年宛如被困在树脂中的飞虫,行动起来有强烈的凝滞感,结印速度也随之减缓。

      他不屈不挠地在水下变幻着结印手势,偶尔施展豪火球之术,将一大片海域映成波光粼粼的暖橙色。

      看着仿若夕阳般壮丽的豪火球,与那云蒸蔚霞般升腾的水汽,卡卡西招呼道:“先上来吃顿晚饭吧,欲速则不达。”

      佐助从善如流地上岸,冲澡,用餐。与此同时,一具实体的影分身在查克拉消耗殆尽后,消失在往复的海潮中。

      春野樱怀着少女心思,打量着保持用餐礼仪的佐助。凭着女性的敏锐直觉,她感到佐助的身上发生了某种变化。他在不久之前还说着“我有自己的野心!我想要重振宇智波一族以及杀死那个男人!”,如今却沉默寡言,少了几分独属于少年的活力与张扬,变得更为沉稳内敛了。

      虽然怎么看都酷酷的,还很帅气,但那种突然变得成熟的感觉,还是令小樱觉得有些陌生。

      见到对方用餐完毕后,准备再次出门,她下意识地问道:“佐助君又要去特训了么?”

      “嗯,对。”
      “太拼的话对身体的负担很大哦?”
      “我还不够强大。如果不抓紧每分每秒提升自己,就可能与成功失之交臂。”

      佐助的固执令小樱想起了对方曾说过的话——

      【“只有我才能杀得了那个男人!那时……我哭了出来……我的……我是个复仇者,我一定要强过那个男人,我不能在这里……”】

      “你是想变强,然后复仇吗?”小樱问道。

      佐助的脚步一顿,他背对众人说着“没错”,随后微微扬起唇角,迈步走向海岸线。

      他会表现得如同一位复仇者一般,直到那一天来临。

      ---------

      之后的三天里,鸣人依旧练习着仅凭双足爬树,佐助则在浅水区特训。

      他不再试着伫立于原地,用对抗世界般的态度硬抗海潮的冲击。他学会了随波逐流,顺着潮汐的力量错步借力。即使在暗流汹涌的水下,他的手指也动作得愈发灵活,可以媲美上一世同期的凌空结印。

      通过对自然的体悟,佐助明确了今后的行动方针——无形的水流与暗涌仿佛复杂交错的局势,他要做的不是暴力突破,而是因势利导。

      就像他今晚要做的事一样。

      记忆之中,在波之国修养的一周内,唯有今夜有雨。为了加大雨势,这几天他坚持不懈地用豪火球之术蒸发大量水汽,如今阴云密布的天空就是成果。第七班中,唯一能影响他计划的卡卡西尚未恢复战斗力,仅能撇开拐杖下地跑动,正是适合他行动的最佳时机。

      当夜,他依然以特训为借口出了门,隐蔽地用出影分身与变身术后,便趁着雨势回了达兹纳家,与伊那里对了暗号,洗了个热水澡,摆出准备休憩的架势。

      即使大雨滂沱,他也不担心影分身坚持不住,因为自回溯光阴以来,他一直以水压与浪潮训练影分身的抗压性与持久力。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暗沉的雨夜。佐助见到了阳台上背光而立的黑影,起身上前,一把拉开了窗帘。

      一双三勾玉的写轮眼在黑夜中灼灼有神,殷卝红的色泽赫如渥赭,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自己……轰然作响的雷鸣也掩盖不了回响于佐助耳畔的心跳声。

      又一道闪电撕裂夜幕,为波之国的海岸铺上短暂且失真的光感,也照亮了来者的全貌。红云遍染的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搁置的左手轻松地探出前襟,好似无论何种境况都不值得全力以赴一般,从容淡漠。

      人生如梦,似真似幻。

      佐助一咬舌尖,咽下了近乎脱口而出的“哥哥”一词,伸出的左手转了个向,指明了行动方向。阳台上的影分身点了点头,纵身跃入雨幕之中,无声飞奔。

      佐助收敛气息,凝神跟了上去,临走时特意从一个窗口经过,投出小石子,惊动了守候已久的伊那里。按照计划,15分钟后卡卡西会知道他的离开。

      飘摇的风雨下,黑发少年冒雨狂奔,颠簸的视野中央始终有着一个熟悉的背影。

      7岁前他追逐着鼬的背影,想要成为被父亲认可的儿子。
      12岁时他追逐着鼬的背影,想要发泄被灌输的仇恨。
      18岁时他追逐着鼬的背影,报仇雪恨,得偿所愿?
      19岁时得知一切真相的他,移植了鼬的写轮眼,一辈子都追逐着逝者的背影。

      却从未追上过。

      仿佛自7岁起,那个人在自己的生命之中,便只留有一个镜花水月般的背影,令他的一生虚实相生,好似活在一场幻术之中。

      他们可以跨越生死相见,却无法相知相守。
      这一次他回溯时间长河,必定要与其并肩。

      ---------

      倾盆大雨之中,卡多的大宅近在眼前。他明面上的身份是海运公司的社长,私底下则用黑卝手党和忍者来走私毒卝品与违卝禁品,是个无恶不作的混球。

      他雇佣了雾隐叛忍桃地再不斩与白,让他们与保护达兹纳的忍者鹬蚌相争,自己则带人一网打尽,免于支付高级任务的雇佣费。为此,他必须纠集大量人手,调集武器。为了防止自己被忍者突袭,他将大部分人手集中在自己的大宅中,蓄势待发。

      看着鱼龙混杂、喧嚣无比的大宅,宇智波佐助掩藏于暗处进行侦卝查,影分身则留待在明处吸引注意力。他早早地蒙面,遮掩了发型与护额,只露出一双眼。

      听着嘈杂的声响,佐助动用五感,寻找着突破口。绕着宅子小跑半圈后,他闻到了一股特殊的气味,很快便找到了一群以贩卝养吸的喽啰。

      看着他们服食药物后,一脸迷幻的神态,他用三勾玉写轮眼施以幻术,刺卝激瘾卝君子那迷离脆弱的精神,轻易地造成了骚卝乱——奈落见之术能让中招者看到心中不愿意见到的恐怖景象,被卡卡西与大蛇丸这种级别的忍者使用,足以瞬间制住下忍,佐助靠写轮眼的幻术加成,便能令普通人信以为真。

      “那是什么……”
      “怪物来了,快跑啊!”
      “别过来,我有武器!”
      “啊!混卝蛋,你在干什么!”
      “走水了,快来人啊!”

      在佐助的间接驱赶下,混乱之火燃烧至卡多的居所。后者在武士的保卫下冲了出来,却对营啸般的场景束手无策。

      “怪物、怪物就在那里!还拿着鱼叉!”
      “血红的眼睛,你们看到了没?”
      “肥头大耳的猪人,滚出人类的地盘!”

      卡多此时无比后悔,早早地给一群下属配备了武器,赤手空拳与持械的杀伤力完全不同。见两位武士被七八个喽啰纠缠住了,他趁着混乱转身就跑。

      闹得人仰马翻之际,一支弩卝箭破空而至,深深地扎入了卡多的后心,他一头栽倒在地,抽卝搐了两下便失去了动静。见目标死亡,举着弓卝弩的喽啰双目失神地望着前方,旋即也跟着倒地昏迷。

      一直隐蔽身形的佐助甩出钢丝线,捆住木质的弓卝弩,将其投入火中,随后便跃出了混乱的大宅。对于凡人而言,忍者可谓防不胜防。

      从始至终,他都开启着写轮眼,直到双眼灼痛、瞳力用尽为止。

      回到影分身身边后,看着那个淋雨的“晓之朱雀”,以及那双与自己相同的写轮眼,佐助有一瞬间的迷茫,抬手抹去了顺着对方泪沟流下的雨水。随后他便蹙眉收回手,似是在反思自己的行为,并微抬下颌,示意行动方向。

      影分身向他颔首,纵跃着跑向山林,一席晓袍消失于黑夜之中。佐助走向空地,收起蒙面的黑布,取出忍具袋中的细竹筒,开封后倒出妥善保存的鲜血,滴入自己的双眼之中。

      视线为鲜血所染,乌云后的一轮赤月透着血光,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黯淡了。佐助用火遁将竹筒烧成灰烬,令其随风飘零。随后他仰面倒在雨泊之中,闭上了双眼。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的身躯,清洗着他血染的双颊。佐助不由得想起与兄长决战的那一天,染血的指尖点上了他的眉心,流下的鲜血浸透了他的眸,化为血泪沾染了他的颊……

      也是这样的大雨,冰冷又悲凉,仿佛能夺取所有的体温,唯余孤独与寂寥,凝成悲伤与绝望。

      正如卡卡西教导自己时所说的那般,仇恨往往只会让自己伤得更深,更痛苦。就算能复仇,到头来也只会觉得空虚。

      他在雨天失去了兄长,可他并不讨厌下雨,因为雨水能掩盖脆弱的情绪,能冲刷血腥与罪孽,能代世人哭泣。

      或许鼬也喜欢雨天呢……

      远处的一棵树上,戴着面具的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确认卡多死亡,他便没必要再卷入麻烦了。见少年倒地,他本想施以援手,又担心自己会打乱对方的脱身之计,便悄无声息地回返了。

      之后,他会与再不斩先生离开波之国。若是数年后他们还活着,自然会践诺,完成来自宇智波佐助的委托。

      没过多久,犬吠声响起。因伊那里提醒而赶来的卡卡西,在忍犬的引导下,见到了倒在雨泊中的黑发少年。

      “佐助!”他立刻上前扶起学生,发现对方并无明显的外伤,这才松了口气。

      卡卡西注意到了身侧的大宅中兵荒马乱的,有诸多疑问得不到解答。佐助双目流卝血,这应该不是三勾玉写轮眼使用过度的结果,难道有人伤了他的眼睛?

      仿佛是被卡卡西唤卝醒一般,佐助艰难地睁开因刻意透支瞳力而失去聚焦的眼,在雨中微微抬手,指了个方向。卡卡西瞳孔一缩,用分卝身术抱着学生避雨,本尊则带着忍犬追了上去。

      看样子有人造成了宅内的混乱,还伤及佐助。可他们在达兹纳家住得好好的,佐助怎么会突然追出门呢?他认识那个袭卝击者?

      夜雨黯淡了月光,泥泞了大地,冲刷了气味,极不利于追踪。卡卡西与忍犬们呈扇形前行,才勉强发现远处一道奔向树林的背影。他抬正护额亮出写轮眼,试图通过洞察其细微的动作,判断出对方的身份。

      风雨交加的夜晚,又一道闪电撕裂夜幕。惨白的光影下,卡卡西的双瞳猛然收缩,因为他见到了一席红云黑袍,以及对方回首时露出的三勾玉写轮眼。

      淡漠的眼神,沧桑的泪沟,柔顺的黑发,竟是宇智波鼬!

      他们曾在暗部共事,卡卡西作为前辈,对那个11岁加入暗部、13岁升为暗部分队长的天才少年并不陌生,他们之间不乏交流。

      倏尔,披着黑袍的身躯跃入林间,化为一群乌鸦四散,消失在地势复杂的树林之中。

      倾盆大雨之下,卡卡西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在鼬回眸的那一刻中了幻术,亦或是对方使用了通灵·乌鸦的鸟分卝身之术。他只知道就算自己追入树林,恐怕也要无功而返了。

      五分钟后,卡卡西站在幽暗的树林之中,看着回归的忍犬,念及学生的安危,他决定回返。

      ---------

      这几天的海中训练与夜雨失温,令佐助发烧了。

      他被卡卡西背回达兹纳家时,意识还算清醒,却装成昏迷逃避问询。他知道这样的瞒骗对不住卡卡西,但为了实现计划,也只能将歉意留在心中了。

      小樱与鸣人十分着急,卡卡西临危不乱,将佐助拜托给小樱照料,随后带着鸣人去探查情报。

      在小樱的药物与降温治疗下,佐助在疲惫中睡着了。

      梦中的他又看到了那漫天遍野的黑火,仿佛灼烧着整个世界……

      他与鼬一正一反地倒在宇智波的石墙下,被冰凉的雨水夺去体温,心中满是迷茫与仓惶,宛如即将溺卝毙在积水中……

      忍者是不能说梦话的,所以小樱只看到佐助失去血色的双卝唇嗫嚅着,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为了获取情报,优等生春野樱粗通唇语,但缺乏大量的练习。看着佐助在梦中都神情痛苦,她试着模仿其唇部动作,从而解读同伴的梦呓。

      她用了很久,才确定了两个出现频率较高的词汇,似乎是“哥哥”、“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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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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