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马为妻》言之宴

6、男子

　　门口出现了两个男人，一人穿着雪白的外袍，一人着藏青色。

　　夕阳给男子的外袍渡上了一层浅淡的光。白袍男子似乎说着什么，没有看向房内。反而是藏青色男人一眼就对上了素月的视线，眉目顿时皱了起来。

　　白衣男子似乎发现了异样，也看向了屋子。

　　白衣长袍的男子也随即看了过来，原本还带着几分笑意的脸，瞬间冻结。

　　眼眸微微眯了起来，盯着素月。

　　素月站起来，扶了扶身，低眉站在一侧没有出声。心里也猜测着这两人的身份。

　　两个男人都没有说话，白衣的却走向素月。

　　素月虽然低着头，但却感受到一股灼热的视线。像饿狼盯着猎物般。随着男人的走动，一股压迫感朝着素月笼罩了过来。

　　素月被看得不安，心想着自己是不是被坑了。这个屋子也许并不是素彤素心所住的地方。

　　这个念头冒出来时，素月心也沉了下来。难道素心这么明目张胆地陷害自己？

　　桃花坞八年，素锦楼的姑娘之间，斗的也不过是吃住以及怎么跟吴妈妈争宠。其他的手段在吴妈妈的强压下，基本没有出现过的。所以素月出素锦楼才没有防备。何况还有吴妈妈签批的出门条。

　　素月想离开，可刚抬起脚步，就突然被男人抓住了手臂。

　　下一刻，下颚也被男人用另一手抬了起来。

　　素月被迫与男人对上。

　　那双眼怎么说，素月很难形容。

　　素月还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经历过一般。但那感觉如流星划过，刹那消失。

　　男子将素月的下颚扭到了一侧，凝视片刻后慢慢扭转了过来，素月又对上了男人的目光。

　　这次，男子的眼眸变得更加深沉，眼里夹杂着风暴，“叫什么？”

　　素月被捏得有些难受，挣扎起来。

　　白衣男子这时放开了她，再次问道，“叫什么？”

　　“素……月。”素月即使心中有气，也不得不回复。

　　白衣男子还想追问，素彤和素心这时匆匆过来，俩人噗咚一声跪在了地上，素心道，“爷赎罪，这是奴婢的姐妹。后日就要离开，她来给咱们姐妹送行的。若是冲撞了爷，还请爷饶命。”

　　素月此时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下跪求饶，可看着素彤和素心匍匐在地的身影，心里的那些不甘和叛逆又冒了出来，于是低头呆呆地站着，一语未发。而对于素心和素彤的求饶，心里却没有半分感激。

　　今日这么明显的算计，素月都不屑说出来。她也是蠢得没有防人之心。只是对素彤最后一点姐妹之间也随之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白衣男子沉默了片刻，看向藏青色色的男子，声音里有着戏虐之意，“小叔，你竟然还藏着这么一个美人。”

　　穿着藏青色衣裳的男子是广陵的平王，看了眼素月，苦笑，“小五，她应该不是一等。”说着看向素彤，“她是几等？”

　　“原本是三等，现在是一等。”素心接话回应道。

　　“原本？”白衣男子咀嚼着这两字，“桃花坞等级什么时候还会变了？”

　　素心刚想说，却被素彤拉了拉衣角。素月低垂的视线将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心里忍不住嗤笑一声，果然，素心就是被素彤操控的人。

　　平王看了眼素月，挥手道，“小五，不过一个女子，你要就带走。没得影响了心情。今日还要带你去桃花林看看呢。”

　　白衣男子似乎点点头，“小叔，我不会占你便宜的。”

　　平王走了进去，出声让素月素彤素心三人下去。

　　三人连忙出了屋子。

　　走了一段距离，素彤回身准备跟素月说话，素月却突然甩手给素心一个耳光。

　　素心性子火爆，当下就要还回去，素彤一把拉住了素心，低沉道，“素月，素心，那俩位爷会功夫的，你们不要命了吗，在这里打？”

　　素心闻言有些畏惧，忍了下来，只是目光却很不得杀了素月。

　　素月虽然说不怕男人听到，但也懂这个世界的卑尊规则，冷冷地道，“再算计我，老娘不惜一切代价弄死你们。”

　　说完，素月就朝着楼梯口走去。

　　素心气炸了，看着素月的背影低吼道，“谁算计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你以为你是天……”

　　“好了。”素彤冷声道，“你真想惹恼了爷？”

　　“……”素心，“可你看素月那猖狂的样子。”

　　素彤看着已经走到院子里的素月，背影潇洒凌厉，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次真的惹毛她了。

　　……

　　素月万万没有想到，吴妈妈的动作那么快。当晚就通知她要伺候平王带来的白衣公子，然后把她扒光打包送进了那白衣男人的屋子。

　　这一切快得让人难以置信。

　　素月思考的时间仅仅只有一段路的时间。还是被人扒光后裹在被子里送到男人房间的路上。

　　素月在古代生活了八年，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也看到过很多出阁的女子遇到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主顾。

　　他们这种人最好的出路就是嫁给小商户做妻。只是她们价格昂贵，很少有小商户人家能买得起的。至于大的商户，那只能是妾了。

　　妾通买卖，遇到好的主母或者懦弱的，还能翻身。但若是遇到强势，娘家给力的主母，那她们就是个玩意，随时等着被发卖或者送人，所以被卖就是一场赌博。

　　出阁宴未被买走或者定下的，就会沦落到秦淮各大楼阁。

　　只是秦淮本就是烟花场所，温柔女儿乡，人才辈出，没有压箱底的技艺是很难出人头地的。

　　而且即使出人头地，头一两年也许能平安地笑送往来，可若是这两年没有找到个好的主顾赎身，那最终也会沦落朱唇万人尝。更糟糕的是户籍永远落下了娼妓的印记，一世都不得翻身。

　　她们如今虽然是瘦马，也处于烟花场所，但在官府的名义上还是仆妇下人的标签，一旦落到了烟花场地，那就是贱籍。

　　不与贱籍通婚是整个魏国明确规定的法律条文。素月不想沦落到贱籍就只能在桃花宴被人买走或者逃离。

　　可如今被这样裹在被子里送到男人床上，素月除了接受毫无办法。

　　当然，她心里也祈祷风铭能够救她的。只是这几日，素月给风铭好几封消息，消息被带走了，可风铭却没有出现。

　　当入了房门都没有风铭的影子时，素月就知道，这一切已经成了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