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澐泽无颜》清灯&沐鱼

3、薄命女叹命福薄

　　“夫人，您起来了吗？老爷叫我来问一声今年栾少爷的酒酿圆子可还是您亲自去做？”今日是我的二十生辰，整个韩府从昨天就已经忙翻了天，一大早天还未亮韩府的丫鬟就已经跑来敲我的门了。

　　“你去告诉他，一切如往年。”我也早已起床，只是被寒翠缠着一定要为我精心打扮一番才肯让我出门，我无奈的只好乖乖地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她摆布。

　　想起酒酿圆子心里不禁甜了一下，从小大哥就只喜欢吃我为他而做的酒酿圆子，也正是因为如此，每年我过生日的时候他来韩府，我总是会为他准备好了我亲手为他而做的酒酿圆子。

　　还记得那年我要出嫁了他还一脸惋惜着道：“云水这一嫁人啊，以后这酒酿圆子我是再没有福气每日都能吃到了！”

　　我只是看着他笑：“大哥想吃了就来我那里，我还能不做给你吃？”

　　大哥只是一脸温和地摸着我的头：“我的云水出嫁了就是别人的妻子了，大哥怎好经常往你那里去抢别人妻子的酒酿圆子吃呢？”

　　“别人的妻子？大哥是不要云水了吗？大哥可以不要云水，但是云水的心里却一直会有大哥的，即使云水嫁了人大哥也是云水的大哥，云水也还是那个云水！除非大哥不要云水，否则云水就永远是大哥的妹妹，云水的酒酿圆子也只做给大哥吃！”那时候听到大哥那么说的时候我竟是赌气地一下拍掉了大哥抚在我头上的手，那日听着大哥说那些话时竟是觉得大哥在有意避着我什么了，于是生气的转了身不再看他。

　　“云水……大哥的心思你都清楚，只是……”

　　“大哥，你不必说，云水都知道，刚才是云水任性了。”未等大哥说完我复又转了身看着他，脸上是一脸荡开来的笑意。

　　大哥看着我抬起他的手伸向我，却在就要触碰到我的指尖时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如今想起来我亦是悔恨当初不该说出那些话，大哥为我已经伤心劳力了，我却还要说出那些话伤他，让他误以为我在怨他。然而他可知，我并不怨他所做的决定亦不会怨他所说的话，对于他所做的一切我都不怨！我只怨自己的命薄，我只怨老天只给了我短短十年的时间让我陪在他身边，我只怨因为自己而让他一再地陷入痛苦中。想着这些嘴上不自觉得一声“唉——”叹了出来。

　　“小姐？”寒翠不知我为何突然无缘无故地叹气，不解地问道。

　　“好了吗，寒翠？我也差不多该出去准备了，大哥今儿个定是会早早地来了的。”我的心思寒翠一向是知道的，随我嫁入韩家的这两年来她因为我操了不少心，更是为了陪着我而到现在都还没找到一个好人家嫁了，对于寒翠，我始终还是亏欠了她太多了。想着她若是知道了我此刻的心里所想，该又要替我担心了，不想在今日这样的日子里还让她操心，我有意避着不让她看穿了我。

　　“好了，小姐你看看，你今儿个这模样可好看了，一会大少爷见了说不定都认不出来了呢！”

　　我看着镜中一身红衣的自己有些恍惚，猩红色的衣服让我想起了那日绣在纱绢上的红梅，那一日血染红梅，那一日一根根红线来回地穿梭在纱绢之上，那一日染不红的是一张已惨白的脸，穿不上的是一颗已破碎的心。

　　侧过脸却看到左脸那道深深的疤痕，看着这道疤痕我即恨又庆幸，恨的是因为它，大哥一生都对我心怀愧疚；庆的是若不是因为它，那日倒在我眼前的那个人就会是大哥。伸手抚在疤痕上，万种滋味涌上心头。

　　出了房门我直接去了厨房，看到那里早已放好了一团已经揉好了的面粉，伸手取下一小颗放在掌心，一下一下地将面粉一颗颗地揉圆了。心里想着，圆子圆了，人也一定要团团圆圆，只愿大哥一生平安、幸福美满！

　　待到圆子刚下锅的时候寒翠跑了过来：“小姐，大少爷到了，正往这边走来呢！”

　　我心里一喜手不禁抖了一下，手中的圆子滚了出来落进了锅里，溅起的那些沸水刚好都落在了我的手上，我一痛忍不住一声“啊——”出口。

　　“云水——”大哥已来到厨房，几步走到我跟前握住我的手查看我有没有被烫伤，“以后这酒酿圆子就让下人做好了，大哥知道云水有这份心就够了！”看到我的手无碍大哥才放心地舒了一口气。

　　“大哥最爱吃的就是云水亲手做的酒酿圆子，以前在栾府大哥还缠着我天天做给你吃呢！现在云水不在栾府了，大哥难得才能吃上，云水怎么能不做呢？刚才只是一时不小心，以后我注意些就不会了。”大哥即使不说我也是知道的，每年这个时候能吃到我亲手为他而做的酒酿圆子对他来说是一件多么能令他高兴的事，也知道他是关心我才会说出刚才的话，他既是如此说了，我就更不能不做了！

　　“对大哥而言，吃不到酒酿圆子不算什么，云水能平安才是最重要的。”大哥看着我的眼睛里是满满的坚定。

　　“大哥……”我看着大哥的眼神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圆子都已经下锅了，那接下来云水就看大哥的吧，今天也让你看看大哥的手艺！”大哥别开脸，看着锅子里刚下的圆子拿起手边的勺子就搅了起来。

　　我看着正一手卷着衣袖一手拿着勺子搅着圆子的大哥呆住了，曾几何时幻想过有一天我能和大哥一起站在厨房下，有如普通人家的夫妻一般，谈笑着为自己所在意的人一勺一勺地为他做着他爱吃的菜。两人也许会相互争执着谁做得好吃，也或许是默默地抬起头来相视一笑，而那一笑就是耳鬓厮磨下的天长地久，才是最普通也是最难得的。

　　“云水，大哥来之前的几天才向你嫂子学的，你看大哥搅得可对？”大哥低着头认真地慢慢搅拌着问道。

　　我一听犹如当场一盆冰水泼在了心口上，那个能陪着大哥一起相视一笑，耳鬓厮磨，相伴一生的人早已在他身边了，而能陪我在平淡中积累点点真心的人却是永远也等不到了，我刚才的那些却又是在妄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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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云水的一生注定了是不幸的，从她进入栾府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云水希望的是一种平静，普通的生活，和那个她爱着的人，看着每一个日升日落，看着云卷云舒，听着花开叶落。
然而也正是这种平静的生活才是最难得的，从古至今，有多少人在追求这样的生活，却又有多少人在含恨中离世？
其实很多时候，最普通的东西才是最难得到也是最男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