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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师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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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璧丝毫不掩笑意,就差没把“不行”两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拓炎之所以还能对这位四师兄保留着一份敬重,并不见得是他有多乖觉。而是因为沉璧比他多了足足有千八百年的修为。
故在沉璧眼中,拓炎虽贵为一方神兽却与雏鸟无异。
可既然要名正言顺的欺负师弟,沉璧总得找一个像样的理由才说得过去。于是他转身对星璇道:“小师妹你告诉师兄,拓炎他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沉璧有意将又字咬得特别重,刺得拓炎耳朵疼。
左右陈年旧怨已深,星璇也不怕再添一笔新仇。
仗着有四师兄撑腰,小丫头立马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点了点头。
拓炎一眼就瞧出了这两人的勾当,敢情是要合起伙来欺负他。吓得赶紧摇头:“我不是,我没有,你可别瞎说。”
不过转瞬间,沉璧脸上的笑意渐深,随即从他掌心里窜出了一道青色的狐火。
“如今你已有小成,我倒也想看看是你朱雀一族的不灭神火厉害,还是我的狐火厉害些。”
拓炎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稍微这么一激便轻易动了真格。他摊手召来一团神火就开始大放厥词:“求之不得!”
在云幕峰里,星璇永远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那一个。
眼看着腥风血雨一触即发,她倒是还能心安理得的站在一旁煽风点火:“打起来,打起来。我给师兄加油。”
不知沉璧从这话里品出了什么趣,遂见他笑得一脸高深莫测:“小拓炎,你说师妹方才那声师兄叫的是谁?”
拓炎想也没想,脱口道:“废话,当然是我!”
话音刚落,星璇就让他见识了什么叫光速打脸。“四师兄加油!打死那只臭鸟,咱们晚上就有烤朱雀吃了。”
星璇边说还边拍起了小手,丧心病狂得自在。
这无异于是在拓炎心里添了一把柴,誓要将他心头的怒火烧得更旺些。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了起来,不知是谁先走漏了一丝杀意。紧接着就看到两团异色的火焰腾到半空中斗起法来。
星璇后悔事先没从山里摘些果子来好看戏,这会儿正四处张望着想就近寻些野果。
谁知在半山腰上竟有个熟悉的身影闯入眼帘,星璇定睛一看见那人正是大师兄,便丢下这两人快步追了上去。
怜光此时正要往山下去,不想途中被人揪起拖在身后的那一小截外袍尾摆拉住,这才停下了脚步。回头见是个从没见过的小姑娘,正要请教芳名就被来人唤了声大师兄。
道元仙君的弟子中,唯有排行老三的君凰与最小的师妹是女儿身。照君凰的话说,剩下的全是清一色的臭男人。
现如今君凰下山游历,眼前这个素未谋面的小丫头除了小师妹星璇便不做第二人想。
面对终于得以化成人形的师妹,怜光感觉像是自己一直担心的孩子忽然间长大成人,一时间在心底生出了许多难以言表的动容来。
在接受了眼前这个既定的事实之后,怜光才问她道:“小师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我是看到大师兄才过来的。”星璇回道。
后来似是想起还有两个打得热火朝天的人,小丫头抬手往远处一指:“方才四师兄跟五师兄在那边打起来了。”
怜光顺着星璇所指的方向望去,又有一道浓烟应景的腾上半空卷入天际。
而浓烟的那头已是山崩地裂,飞沙走石。
倘若没有道元仙君早前在山中设下的重重结界,以这两人惊为天人的破坏力而言,云幕峰可能已经不复存在了。
两人已过数百回合,看似旗鼓相当。但从拓炎险些被打回原形的一臂看,功夫还是逊了沉璧一筹。
奈何拓炎生得一副倔脾气,眼下已是伤了一臂仍不肯认输。饶是沉璧想与他点到为止,可架不住这小子得寸进尺的攻势,不使出点真本事还不行。
拓炎在杀意中已逐渐迷失自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便蓄力朝前又是一掌。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沉璧只能跟着推出手准备迎上去。
掌风先至,惊起一阵势不可挡的狂风怒号。
正当朱雀一族的不灭神火与狐族的幽冥狐火终于可以分出个高下的时候,一道白衣身影有如神兵天降闪入其中,硬是徒手将其二人分开了。
来人此举引得拓炎与沉璧皆是大惊,双双收回了掌力。
待漫天尘沙悉数散去,他们才看清了来人的身影。不约而同的急呼道:“大师兄——!”
怜光好整以暇地掸了掸未曾沾身的灰尘,在接下两人的掌法后仍安然无恙的问出了一句:“两位师弟这是在作甚,就不怕扰了师尊的清修吗?”
在云幕峰,道元仙君俨然被当成了一块万用的狗皮膏药。哪有需要就往哪搬,保准立竿见影。
只见方才还在那打得不死不休的两人瞬间哑火,总算肯安静了下来。
云幕峰的大师兄在接人待物上永远都是那副平和到不能再平和的语调,再严厉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也不见得能有半点威慑力。
星璇头一回见到这样一个温柔的人,温柔得连同怨怒都能被他感化。
沉璧率先反应过来,急忙冲上前去查看情况:“大师兄怎可徒手抓火!这可不是儿戏。”
正因他与拓炎比谁都清楚,无论是不灭神火还是幽冥狐火。换作道行尚浅者,碰上一碰都有可能灰飞烟灭。即便有修为傍身,也很难保证不会被其所伤。
怜光道:“只要不是三师妹的涅槃之火,倒还勉强抓得。”
尽管大师兄配合着表现出了一脸为难,但眼尖的沉璧仍是一眼便看出了他的破绽。
适才的一掌沉璧虽只用了半成功力,但拓炎那小子却是用了十成,而同时接下两掌的大师兄竟能毫发无损的站在这。沉璧想想都觉得后怕,不由得在心中暗叹大师兄的修为是愈发精进了。
倒是一旁的拓炎,好不容易从拼死一搏中回过神来发现半条胳膊都快被沉璧打残了。这会儿才知道疼。
拓炎还没来得及叫,就被一个突然从他身后冒出来的黑影吓得半条命都差点赔进去。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弟子中排行老二的蔚青。
拓炎连忙用那只还能使唤的手抚了抚自己脆弱的小心脏,埋怨道:“二师兄,你来了怎么也没个声。”
蔚青在弟子中是最沉默寡言的一个,说话那点功夫他都能吞下一头牛了。一般除了吃以外的事,鲜少有能打动他的。
拓炎还在纳闷怎么打个架大家伙全来了,结果低头就看到蔚青正盯着他那条被烤得七分熟的翅膀流哈喇子。
“我闻到味儿了。”蔚青竭力克制住自己咽下一口唾沫,可耿直的目光却未曾从拓炎受伤的胳膊上挪开过。
拓炎不禁引颈长嚎道:“救命呀!别吃我!”
其声之哀绝,犹如地狱鬼吼,响彻山林。
“啊,”蔚青眼中灵光一闪,带着几分以假乱真的真诚:“师弟别误会,我是来给你包扎伤口的。”
说着便从兜里摸出个瓷瓶,将里面的碎末均匀的倒在了拓炎的患处上。
这炉火纯青的手法一看便知是从平日里杀鸡宰羊给牲口涂香料上练出来的,这些拓炎都不介意了。
只是这个味道,总觉得哪里不对?
伴随着一种不祥的预感直冲神经,拓炎眼皮子猛地跳了有三跳:“……师、师兄,你给我撒的这是什么?”
蔚青头也不抬的说道:“孜然。”
众人:“……”
拓炎气得当场炸毛,抬手就把蔚青手里的孜然掀翻在地:“说到底你只是想吃烤翅膀吧二师兄!”
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最后在大师兄苦口婆心的劝说下,蔚青终于肯短暂的放下了吃烤朱雀的念头。
可问题一转,就变成了该由谁来给这只七窍流香脾气还暴躁的朱雀上药。
就在这时,安静如鸡的人群中有一只白嫩的小爪子伸了出来:“我来!”
星璇自告奋勇的上前,把手伸到后脑勺摸了半天才摸出一个瓷罐。“这是三师姐下山前留给我的,说是摔着碰着可以拿它敷在伤口上。”
星璇口中的三师姐,是云幕峰里唯一一个精研医术的。
想来经她手里配制出来的药定无大碍,于是众人便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到了星璇手上。
小丫头难得有派得上用场的时候,便兴致勃勃地从罐子里抓出一把药粉撒在拓炎快烧焦的那条胳膊上,跟驱邪似的。疼得拓炎是直跳脚。
星璇一脸委屈,表示自己真不是故意的:“从前我受伤的时候,三师姐也总是这样给我敷药的。”
拓炎忍无可忍的咆哮道:“那是因为你那会儿是条龙好吗!你这样跟二师兄撒孜然有什么区别!”
蔚青一听,贼心不死地从怀里掏出了一罐崭新的孜然:“所以师弟还是让我来吧。”
拓炎恨不得现在就把自己一分为二变成两个大写的“快滚”,好彻底断了他这位吃货二师兄的危险念头。
虽然过程坎坷,但好在给拓炎上药的事解决了。
星璇想起原是在下山的路上看到了大师兄,便问怜光道:“大师兄是要下山去吗?”
怜光颔首:“前些日子上望云台拜见师父时,师父说过些时日便要出关。所以交代了几件事让我去办。”
闻言,星璇的眼眸在眶里飞快地转了几下,便有了接下来这一出。
只见她把爪子往怜光袖管上一搭就没打算撒手,在将弱小可怜又无助表现得淋漓尽致后才捏着嗓子细声细气地哀求道:“大师兄既然要下山,不如带上我一起吧。”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取名都是两个字,怕大家看晕,整理了一份排序表:
大师兄——怜光
二师兄——蔚青
三师姐——君凰
四师兄——沉璧
五师兄——拓炎
小师妹——星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