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贾赦忒缺德》白衣慕卿相

13、硬核劝退

　　一听这话，贾政莫名觉得有些熟悉感，果真一扭头就看见了贾赦双目炯炯，浑身上下就差大写一句话—我也是这么觉得！

　　于是乎两比一，贾政并没有反对的权利。当然，他贾政“人微言轻”也反对不了一个鬼下定决心要干某事。与其被一人一鬼踢出“群聊”，还不如参与其中，到底他贾政还享有知情权，可以暗中多筹备一些安全要事，比如说多备些香火钱。

　　有道是钱可通鬼神嘛！

　　贾政认真将“看话本入迷夜探城隍庙”计划详详细细罗列了一连串的收尾目标，听得贾赦两眼皮不自觉就黏合在了一起，身体也不受控制往床头靠，全靠盯着《红楼梦》最后几章，硬撑了下来。

　　迷迷糊糊间听得公鸡打鸣的声音，贾赦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望着貌似终于说完的所有应对可能，打算趁着夜色悄然离开的弟弟，看着人两眼淡淡的青黑，难得好哥哥关心着问道：“老二，你不会还打算去衙门吧？”

　　贾政听闻这话，没错过那隐含的担忧，缓缓吁口气耐心无比：“工部倒是清闲，偶尔也休憩一二养精蓄锐。且我在朝也好，对于大臣们而言与其朝所谓的贾家姻亲人试探，肯定不如我贾政这个当事人来得吸引。而靠外人终究不如自己亲耳所见所闻。”

　　再说，就贾家眼下这境况，也没多少外人可以真正信赖的。四王八公虽说还算是个利益团体，可都一群武将，消息再互通有无，也没法理解“一个丢失的探花案为何在上皇心目中如此重要”。听他们瞎想，没准得出个“敲打四王八公”的结果来，愈发人心惶惶。

　　而姻亲之中，史家明摆不可靠，贾赦姻亲虽然文人，但被抄家了，而他贾政之妻出自金陵王家，《红楼梦》中大名鼎鼎的四大家族之一，与贾家出身差不多，都是泥腿子暴发户，压根就没个文化人。

　　当然，贾家还有四个姑爷，按着世俗人情而言，也算裙带联络的关系网了。

　　前面三个姑爷，娶的是荣国公贾代善的庶女。

　　三个庶女，依次闺名大兰儿，二兰儿，三兰儿。

　　大兰儿是庶长女，性子还算爽利，跟贾赦关系还不错，后嫁给个骠骑校尉，随军驻扎去了东北。一去都有七年了，来往信件倒还算频繁，大姑爷尉迟威现今也升迁到四品官了。算得上夫妇和和睦睦，还有两个崽，挺好。

　　当然鉴于大多正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之念，哪怕大姑爷在军，也不可能得贾家军中人脉的香火。尤其还是个庶女之夫，那就更别想了。

　　二兰儿温顺了些，后榜下抓婿，嫁给个小乡绅之子，随其外放去了姑苏周边的县城珠湖，也算荫庇在老贾家的门下—昔年贾代善在姑苏扬州一带监造海舫，修理海塘，训练水师，也算留下些香火情谊。

　　算算时间也有五年了，逢年过节礼节也算周全。

　　三兰儿气性高，又兼之其花期正逢夺嫡大乱之期，觉得自己身份水涨船高，不太乐意国公之女低嫁，最后差点干出有辱门楣之事，被亲爹贾代善亲自送上三尺白绫。而后挑选了个老实鹌鹑的丫鬟顶替了三兰儿，嫁给了知晓此事的心腹护卫秦叁。

　　秦叁带着“三兰儿”返回老家蜀地，小两口接手了些贾家的生意，老老实实也没贪墨之事，逢年过节时常还送些当地特产进京。也算知恩。

　　再等上两年，夫妇两依旧感恩，京城勋贵夫人们也记不得三兰儿这个庶女的模样，倒是可以把人召回来。

　　毕竟，贾家嫡系子弟太少了。

　　一个大家族，枝繁叶茂，子嗣旺盛，便是最为浅白繁盛的象征。

　　贾政想着眉头拧紧，目光幽幽看了眼困顿打哈欠的贾赦，声音低沉了些，道：“若是太太病了，敏儿上门探望，于情于理都合理。”

　　贾家还剩下一女，闺名为贾敏，乃是他和贾赦一母同胞的嫡妹。

　　相比较前面三个庶女，敏儿又是老幺，可谓是受尽宠爱，取名都随兄长排行。当然人也人如其名的聪慧。

　　其嫁给了林海，表字如海，上一科的探花郎，现任中书舍人。当然能够娶国公嫡女的，林海身上虽没爵位，但出生也不错。林家祖上是个读书人，也算慧眼如炬，在乱世诸多枭雄中选择投靠了太、祖爷。最后功成名就，得了文信侯的爵位。

　　夫妇两现如今在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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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独有偶，林府内当家主人林如海也几乎一夜未睡，呆在书房内思忖着诡异的朝政。听得外头响起的请安声，林如海揉揉额头，目光不经意间看向了书房高悬的水墨画最后的落印—文信侯，眸光沉了沉。

　　林家是书香传家，文信侯便是昔年老太爷随太、祖爷打天下后，对其功勋的肯定。

　　可无奈的是，初代文信侯年纪有些大，投靠太、祖爷时已有六十岁。待得爵位，一时激动，多喝了两杯，七十高龄的文信侯去世了。

　　第二代文信侯得爵的时候也五十有余。当时虽天下总体太平，却还有些叛、乱在。作为军师出生的文信侯自然要随军了。在战火中呆了五年，不甚一场风寒也走了。

　　第三代文信侯得爵时三十来岁，正直壮年，总算年岁长久了些。因有功于朝，文信侯原本只承袭三代的爵位，便延续了一代。

　　第四代文信侯，便是他林如海的父亲林谦。林谦在官场还有老狐狸之美名，可惜体弱了些，不过四十岁便过身了。

　　父亲去世子时，他林海才十三岁。

　　骤然失去了当家顶梁柱的林家，恍若抱金的童子与世，以致于母亲带着他回姑苏老家。其中艰难难以诉说。一晃眼，他林如海今年二十五了。得探花当中书舍人，看起来也算前途光明。

　　可偏偏……

　　林海深深吁口气，端起搁在一旁的茶盏。灌入的茶水冰冰冷冷，丝毫没有碧螺春应有的清香浓郁，饮后回甜之感，反而浸如咽喉之中，有刀割的冰冷与疼痛。就好像现如今他进退不得的尴尬处境。

　　自打父亲走后，便也算人走茶凉。

　　林家是个书香世家没错，但无奈前两代走得太快，没有趁着大周立国，百废待兴之计，彻底站稳了脚跟。哪怕第三代文信侯算得上绝顶聪慧，但人总是有个亲疏远近之分的。

　　一同给太、祖爷当军师当幕僚的老一辈大都还活着，记挂老林是一回事，但资源自然得给着自家子孙后代了。且第三代文信侯算得上大放异彩，文官出仕又延续爵位，让其他科举晋升的文人很不喜—文官除却开国一代外，可未有封爵之人。

　　又雪上加霜的是，第四代文信侯走得太早了，林家文人资源又断代了！

　　故此，素来有老狐狸之称的林谦才在病重为其子求了一门婚。对方乃是想要转换门楣的贾家荣国公贾代善之女。毕竟，贾代善唯一的嫡女，勉强也有些军权意味，不进宫，跟真正的书香世家联姻，对方避之不及，跟武将勋贵联姻，那约莫被帝王猜疑是否强强联合，拥兵自重了。

　　贾代善虽然骤然离世，但到底庇佑着贾家安全无忧的远离夺嫡之事，也提点过他几句，让他避开最混乱的时期科考。

　　但好不容易当今登基，看样子也算坐稳了帝位，他一鼓作气科考得中，也算个天子门生了。岂料贾赦登闻鼓一敲，作为贾赦的嫡亲妹夫，他林如海不知顶了多少诡异的视线。

　　揉揉额头的青筋，听得外头传来一声温婉的话语：“老爷，不管什么事情到底身子要紧，马上就要早朝了，您先用点膳。”

　　攫取了话语中的重点“早朝”，林如海扫了眼不知不觉中燃烧殆尽的蜡烛，望了眼泛白的天色，也顾不得思索其他，吩咐了仆从入内洗漱。

　　“有劳夫人了。”看着似乎同样一夜未睡，面带愁苦的贾敏，林如海垂首作揖，和声道。

　　望着自家相公那挥之不去的一丝抑郁惆怅，贾敏连忙避开了行礼，内疚着开口：“说起来也是我大哥太过混不吝了，做事之前也不提前与我们商议一二。”

　　登闻鼓一敲，太庙对峙，最后宁府得爵得官，甚至上皇还丢下这么一句令人不敢去细思的话语。种种一切，对他们荣府完完全全是弊大于利。遭罪的反而是他们荣府，是她贾敏的相公。

　　毕竟宁府已经两代单传了，姻亲也都落败了。而贾珍此刻有爵有官，再等上两年再娶也来得及，完完全全没什么伤害。

　　至于贾敬为何如此得帝王心，也不敢妄加猜测。

　　贾敏眉头簇着：“今日我归家问问母亲吧，敬大哥哥的事情她约莫知晓些一二。”

　　林如海闻言点点头，但转瞬间又面色凝重了些，道：“到时候还是我陪你一起登门拜访吧。料想二内兄约莫知晓些事。”

　　“也对。”

　　夫妇两说话间，林如海也穿戴妥当，步履匆匆去早朝。

　　中书舍人虽说品级不高，不过从四品。但也算皇帝的内臣，负责起草诏书制敕及玺书册命、传宣圣旨、审议奏章之权，有“文士之极任，朝廷之盛选，诸官莫比焉”之美誉。

　　能够入选，本该是前途大好。

　　无视着同僚的各种诡异视线，林如海一板一眼按着规章制度办事，毕竟离天子近，总知晓些秘闻。故而便有相关禁令【即禁漏泄，禁稽缓，禁违失，禁忘误。】规规矩矩也让不会让人挑出任何错处来。

　　岂料忽然间当今点了个名：“林爱卿，朕没记错的话，你是荣公的女婿吧？”

　　此话一出，林如海身形微不可查的一惊，而后毕恭毕敬开口：“回皇上的话，微臣岳父是荣国公。”

　　瞥了眼似乎风声鹤唳的林如海，当今也没兴趣玩什么恩威并施之戏码，将礼部原本上奏荣宁两府改制的奏折上提笔写了个可，示意内监递给其他中书舍人拟旨，并道：“那算算辈分也是贾珍的姑父了。贾珍要入上书房为翰林侍讲，你且教教他规矩礼仪。”

　　“他玩心重，可别入上书房带歪了朕的皇子们。但也别过分拘束着，朕思来想去你身份倒也合适。你即日提升为翰林侍讲学士，入上书房为师，”当今顿了顿，加了一句：“先授古玩字画。”

　　—对于林如海，他先前也是看在上皇的面上，自觉留个“钉子”在身边。虽说人一直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可以给个体面，但也不想太过体面。

　　毕竟，皇子教育乃是大事。林如海还达不到他心中的标准，但教贾珍应该还可以。毕竟得做最坏的打算，若是贾珍以后真玩心重，不好学习，那他偏心眼的父皇也干不出觉得是师傅太差劲，把师傅给贬了的事情来。

　　恰好互相折磨去。

　　在场所有人：“？？？”

　　翰林院也是个清贵的地方，自古有“非翰林不入阁”的潜、规则在。但听着帝王的意思，总感觉好像……好像林如海这莫名升了半级，成四品翰林学士，是看在贾珍的面上。

　　要知道林如海这升迁速度也够快了，探花授从五品编修，但没一年便被钦点为中书舍人。中书舍人当了半年，又忽然升迁为侍讲学士。要知道与人同科的，哪怕是状元郎都还在翰林院带着呢。

　　岳父好才是真得好。

　　林如海也不知自己是如何谢恩应下的，待出了宫坐入了轿撵之中，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上书房若对其他进士而言，的确是一个好去处。毕竟学生都是皇子龙孙，权臣子弟。认真授课，结交的人脉十年二十年后，便是一张牢不可破的关系网。

　　可对他而言，对想要光复林家门楣的家主而言，十年太过漫长了。

　　他不可能等上十年，才外放亦或是按部就班任礼部侍郎，翰林院士，这样清贵的衙门里打转。要想入阁，总要地方上呆上十来年，干出政绩来。否则压根没有话语权。

　　念想未来种种，林如海缓缓吁口气，也顾不得拜帖之事，带着贾敏在夕阳落幕之时赶到了荣国府。岂料还未下车，透着被风吹开的车帘，便撞见了荣国府大门上张贴着的告示，一笔一划，恍若铁画银钩，带着令人触目惊心的震撼力【你不串门，我不探亲，贾赦磕着碰着流血了，都是自家事，否则有理说不清，只能把登闻鼓敲】，且旁边还有一副画，一个小人脑袋上扣着个盆，寥寥几笔到画的还算生动形象，就是旁边那一行的小字显得有些过火“怎么你想接屎盆子？”

　　林如海和贾敏四目相对，茫然无措。

　　刚下衙归家的贾政：“…………”

　　果然不能对贾赦的厚颜无耻有希冀，他建议闭门，贾赦还真自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