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有病》anali荔

2、第二章

　　姜易中暑了。
　　虽然这件事很不可思议，但确确实实发生了。

　　这会儿他半躺在校医室里，旁边分开站着一左一右把他扶过来的程牧和林敬。
　　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姜易有些尴尬，刚想说话，女校医走了进来。

　　“学生证给我看下。”
　　姜易一愣：“我……不是这个学校的。”
　　“……”年轻的女校医翻了个白眼，“你低血压，贫血，身体虚，回头好好补补。这种天就别出来了，空调间老实呆着吧。”

　　姜易：“……”
　　他从前好歹是林敬这么壮的体格，从来不生病，也不知道博士的时空胶囊是什么做的，空给了一张好脸，身体根本不经打。
　　他怀疑自个儿熬不到两年后帮程牧度过那个劫，自己就先挂了。

　　姜易抬头，程牧和林敬看着他的目光果然带上了点鄙视……

　　“没事我就先走了，饿死了。”程牧站了起来，转身就走。
　　林敬跟着站起来，又突然想到什么，问姜易：“我们从前真的没见过吗？我看你总有种熟悉的感觉。”

　　“哟，你当泡妞啊？”程牧闻言回头调侃。
　　林敬漠然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姜易心头一紧，面上不动声色：“没有。没见过。我路人脸。”

　　程牧走了出去。
　　姜易等林敬也走了出去之后，思忖了半分钟，还是没忍住跟了出去。

　　林敬就是十二年前的他，他就是十二年后的林敬，所以他对眼前这个林敬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但是程牧就不一样了。

　　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梦了整整十年，又死而复生的人。
　　他做梦都想再见程牧一面。
　　为了实现它，他努力了十年。
　　可真正站到程牧面前的时候，他却什么都不能说、也不能做。

　　程牧去了食堂。
　　这个点食堂里的队伍已经很长很长了，程牧手插在裤兜里找着最短的队伍，一回头，无意间看见了姜易。

　　四目相对，姜易一愣。

　　程牧走了过来：“你来吃饭？”
　　“嗯。”他总不能说是为了多看他两眼跟着过来的。
　　“你没饭卡怎么付钱？”程牧问，指了指旁边那队，“排这吧。刷我的。”

　　程牧从来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性格慢热，大多数时候给人的感觉很冷漠。
　　姜易知道自己对于他来说只是个陌生人，所以这会儿他忽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不过之后程牧也没和他说话，就站在他前面低头玩着手机，过了会儿突然接了个电话。
　　“现在吗？一会儿系里开会……嗯……行吧……没事儿……屁大点事儿……我逃了算了……”

　　程牧挂了电话，转身把卡递给姜易：“我不吃了，你拿着我卡吧。用完放在最后那个窗口挂失的地方……”
　　“……”姜易说，“别了吧。你有事儿就走吧。我也不在这吃了。”

　　程牧盯着他看了会儿，忽然笑了：“问你个问题。”
　　姜易一愣：“……什么？”
　　“你和林敬什么关系？”
　　“嗯？”
　　“他抢了你女朋友，还是你暗恋他？”
　　“……”

　　姜易深吸了口气：“为什么这么问？”
　　“你看他的眼神很不一样。我看的出来。”
　　程牧语气里有些小得意，姜易心里“呸”了一声，想“我看你还不一样你知道个屁”……

　　“你见过给情敌挡枪的吗？”
　　“也是。”程牧点了点头，“那你就是暗恋他了。”

　　姜易强忍着一股揍他的冲动，幸亏这时候队伍排到他了，程牧把卡给他，姜易点了三个菜，然后把卡还给他。

　　“我还你钱……”姜易正想把钱包拿出来，突然想到里面那张照片，又把钱包放了回去，“那个……我转你支付宝吧，没现金。”
　　“嗯。”程牧点头，“微信可以吗？最近支付宝出了点问题。不行的话就算了，没几块钱。”

　　姜易点头，拿手机出来扫程牧的微信二维码。

　　这样也挺好。
　　至少正大光明地加上了好友。

　　姜易吃了顿Z大的饭。
　　十二年前的味道，虽然是一个人吃，感觉还是怀念。

　　他一边吃一边点开程牧的微信朋友圈。
　　果不其然，和当年的一模一样。

　　姜易正想关掉，屏幕上忽然出现一条新发的朋友圈。

　　“日行一善。”
　　四个字，外加一个剪刀手表情。

　　姜易不记得他从前发过这条，自然而然想到这个“日行一善”指的是借他饭卡这件事。

　　虽然觉得这条朋友圈确实挺傻X，还是想点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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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牧到校门口，郑柯的车已经停在那了。
　　郑柯这个夏天刚拿到驾照，但从前家里的车没少开过，已经算是个老司机了。

　　很骚气的红色保时捷，郑柯说选这款就是为了泡妞的。

　　程牧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戴上墨镜，皱了皱眉：“每次坐这车总觉得我是二奶。”
　　“不是吧哥？”郑柯举了举手，“得，我下次来接您还是开我哥那辆路虎。”

　　程牧“嗯”了声，问：“陈晓继他们去吗？”
　　“不去。”
　　程牧把墨镜拿下来，抽出张纸巾擦着：“怎么了？”
　　“上回被KK那群人弄怕了。”

　　“怂。”程牧轻嘲，“事情是他们惹出来的，要不是为了帮他们，大洲也不会差点被砍死，半死不活地躺在医院里。”
　　“嗯。不过你也不是不知道他们，就那么点胆儿。不过这阵子大洲爷爷奶奶那没少去，照应得挺到位。而且你上回发火那么厉害，他们也怕见到你……”

　　程牧冷哼一声：“得了，后天我请大伙儿吃顿饭吧。”
　　“嗯？”
　　“稳定军心。”

　　到医院的时候，伤病员大洲正在吃午饭。
　　看到他们进来，大洲指了指床头柜上的几个纸盒：“你们的外卖，刚到。”

　　郑柯看了一眼大洲吃着的食物，皱眉：“你小子刚从鬼门关回来一趟，人间的屁股还没坐热，就吃这么重口？医生知道吗？”
　　大洲耸耸肩：“我这么多年打过多少次架？没少挨过，没事儿。”

　　“但是没有一回像这次这么严重。”
　　程牧从他手里把饭盒勺子拿走，丢进垃圾桶里。

　　“我靠！哥你不是吧？”
　　“郑柯你去给伤病员买碗白粥。”
　　大洲哀嚎一声：“皮蛋瘦肉粥行不行？”
　　程牧面无表情：“不行。”

　　郑柯刚走出去，护士就进来了。
　　“量体温。”护士看到程牧，笑了笑，“来了啊。吃饭了没？”

　　长得特别好看的帅哥总会受到格外的礼遇，小护士长得挺标致的，不过程牧还是臭着张脸。
　　“你们怎么回事啊？也不好好叮嘱、看着点病人！他这刚做完手术呢就大鱼大肉的，万一有什么不良反应怎么办？谁负责啊？！”

　　小护士的笑脸僵在原地，被他一顿质问弄得莫名其妙，之后就是委屈，大洲怜香惜玉，赶紧劝：“哥你别骂人家，这不我偷偷吃的吗……也不关人家的事啊。人护士姐姐这么忙，哪能每个都顾到，而且这是我自己的事……”

　　“你也知道你自己的事？自己的事能放点在心上吗？老是这样东不管西不顾的。你上面还有一老头老太呢，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让老两口怎么办！”
　　“我要死了不还有你吗？”大洲憨然一笑，抬头问护士，“姐姐，不烧了吧？”

　　“不烧了。注意休息和饮食。”小护士闷闷地打了一句，幽怨地看了眼程牧，走出病房。

　　“哎。”大洲叹了口气，看着程牧开始啃排骨，感慨，“哥，你说你老这样，怎么找对象啊？刚把小姑娘吓得……”
　　“多事。”程牧看了他一眼，低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小姑娘。”

　　大洲一愣：“可你这脾气，就是小伙子也受不了啊。”
　　程牧放下排骨和筷子：“你受不了？”
　　“不是……”大洲咋舌，“我是直的！笔直！”
　　“傻X。”程牧忍不住骂，“我对你这种颜值负分的二百五没兴趣。”
　　大洲：“……我知道你眼光高。那给个标杆吧？什么样的脸才入得了您的法眼？”

　　什么样的？
　　程牧一愣。
　　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从小到大他读的都是最好的学校，遇到的多是好学生和学霸，一副眼镜片儿比啤酒瓶盖还厚，除了倒胃口就是倒胃口。

　　要说他觉得还过得去的长相。
　　他想了想。
　　那个事儿精林敬还不错吧……
　　还有……那个奇奇怪怪的姜易。

　　程牧刚想到这里，大洲忽然问：“对了哥，你今天做什么了？朋友圈发的‘日行一善’，不像你的风格啊。”
　　“你这思维跳跃真够快的。”程牧叹了声，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不过突然想到姜易，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
　　姜易的微信转账他还没收，其实这点钱他压根儿无所谓，不过第一次见面，这顿饭又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他不收反而显得奇怪。

　　程牧先把转账确认了，再点进姜易的朋友圈。

　　啧，居然什么都没有。
　　这年代还有人不发朋友圈？
　　是把他屏蔽了吧……

　　程牧觉得挺不爽的。
　　虽然他从小被老爸老妈严格教育，但也是宠着长大的，有时候任性的很，一任性就想删好友了。
　　不过想想好像太小气又玻璃心……

　　突然，朋友圈那边出现一条新消息提示。
　　程牧点开来。

　　姜易给他点了个赞。
　　他轻轻“啧”了一声，把手机放回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