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人》年安来

5、第一重梦

　　“救命，救命啊！”那个被黑烟裹挟的女生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手上的动作蓦地停下来，整个人僵硬着倒在了地板上。
　　这些事情发生都不过是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大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一切便都已经结束。
　　大家很有默契地围成一个大大的圆，圆心处是那个女生，她全身的黑烟慢慢散去，露出一双瞪得大大的眼，浑身的皮肤染上一层淡淡的乌青色，嘴张得大大的，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表情痛苦至极。
　　有胆小的女孩子直接就被吓得捂着嘴小声哭起来，交谊舞老师第一个走过去，沉着脸蹲下身伸出手去碰了碰女生鼻下。
　　“她已经死掉了。”交谊舞老师摇了摇头，然后站起身子快速扫了一眼周围的学生。
　　谢僖之只觉得自己好似陷入了一个奇怪的圈里一般，她靠在叶轶锦怀里，难得地没有推开他。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吐出一口气，小声地问道。
　　叶轶锦握住了她的一双手，炽热的温度从掌心传来，像是宽慰一般握紧了又放松，“具体还不清楚，继续看。”
　　突然交谊舞老师又开了口：“到底是谁杀了这位同学？”
　　没有人能回答她的问题，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周遭不停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长久的沉默后，叶轶锦打破了这份死寂，他凑近谢僖之的耳边，语气带着几分疑惑，更多的却是平静，“你不觉得这个老师的态度很奇怪吗？”
　　谢僖之闻言，视线转向那位交谊舞老师，只见她表情冷漠，抱着双手，眼神不停地扫过每一个学生的脸。
　　是了，身为一个老师，第一时间不是报警叫救护车，而是一反常态地质问大家谁是凶手，而且一点惊讶，慌乱之情都没有，实在是不对劲到了极致。
　　谢僖之蹙了眉头，一个不慎，与交谊舞老师对视了一眼。
　　只一眼，便让她感觉脑后泛起凉意。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了无生气，似乎是被不知名的东西支配的玩偶，机械地在完成指定的动作。
　　她飞快转过身去，将头埋进叶轶锦的臂弯之中，这个时候，谁还在不在乎叶轶锦究竟是不是一个真的精神病，反正就目前状况来看，叶轶锦估计是这个奇怪的世界里距离自己最近的正常人了。
　　叶轶锦好笑地拍了拍谢僖之的背，然后双手不动声色加重了几分力道，将她护在怀中。
　　交谊舞老师就在这个时候迈开了脚。
　　“既然大家都不主动承认，那就没有办法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关上了舞蹈室的大门。
　　外面的光线一下子被隔断在门外，空气中都夹杂上一股阴暗的气息。
　　“同学们从现在起都待在这里吧，直到找出凶手为止，”交谊舞老师如是说，“不然要是把凶手放跑了该怎么办呢？”
　　说罢，她突兀地笑了一声，“放跑了可就不好抓回来了呢。”
　　那门关上的一瞬间，谢僖之身边便爆发了不少讨论和不满声，有几个男生开始骂起来。
　　“为什么不要我们走？”有个胆大的男生站了出来，大声地抱怨道：“人又不是我们杀得，关什么门？！干嘛不直接报警？！”
　　“要待在这你们自己待，我可不在这里，我马上就走！”他说着，大步往门口走去。
　　后面有几个他的同伴似乎想去追他，却被交谊舞老师冰冷的眼神吓了回来。
　　变故就在男生拉开舞蹈室大门的那一刻发生。
　　不知道哪里而来的浓烟瞬间从门外灌进来，像是藤蔓般缠绕上男生的身体，然后将他拉了出去。
　　门“砰”地一声又关上，只留下一声惨叫，然后又归于一片寂静。
　　谁也不知道门外究竟发生了什么，大家似乎是被这场面吓到了，人群中的啜泣声越发大了起来。
　　“报警，我要报警！”有人嚷嚷着，拿出手机却发现根本没有信号。
　　交谊舞老师满意地环视了一圈，问道：“还有人要出去吗？”
　　这下再也没有第二个出头鸟站出来了。
　　交谊舞老师转身往一个角落走，那里有一把椅子。
　　她一边走着，一边哼起歌来，似乎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将椅子擦了擦然后坐上去，“我睡一会儿，希望醒来以后大家都告诉我凶手是谁。”
　　说罢，她便闭上了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
　　叶轶锦是第一个动的人，他牵着谢僖之的手，走过去看了几眼那个仍旧在中心位置的尸体，然后在谢僖之还正要准备仔细观察的时候捂住了她的眼睛。
　　“不要看，”灼热的呼吸喷在谢僖之的耳垂处，牵扯出亲昵的气息，“看了晚上睡不好觉。”
　　谢僖之（冷漠脸）：“......我就是睡着了才莫名其妙被困在这里的。”
　　“那也没有必要看。”他牵着她的手往离交谊舞老师最远的一个角落去，趁着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首先占据了一个相对来说安全一点的位置。
　　见他们动作的其他学生也纷纷迈开脚步，在房间的四处走动开来。
　　两人靠着墙坐下来，由于周围坐了不少人，谢僖之只好紧紧靠着叶轶锦，正巧叶轶锦半侧着身子，看起来就像是将她整个人抱在胸前一样。
　　她不由地红了耳朵，小声地嘟囔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之前看见你只想赶紧躲开，没想到现在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还蛮喜欢和你待在一起的。”
　　叶轶锦愣了一下，然后低下头，露出笑容，眼睛深处亮出一簇光，他的鼻尖轻轻蹭了一下谢僖之的额头，挑起她一脸的绯色。
　　“我也很喜欢和蜚蜚在一起。”那嗓音低沉又带着笑意，像是羽毛一样挠过谢僖之的心尖，他近在咫尺的气息席卷所有的感官，让谢僖之几乎快要忘记此刻两人所处的困境。
　　“那个，两位同学，你们不担心吗？”身边突然穿了一个弱弱的声音，一个看起来又瘦又小的男生犹豫着开口，似乎是实在是受不了旁边这两人都碰上这种诡异的事情了，居然还有心思卿卿我我的行为。
　　谢僖之绯红的脸飞快恢复成正常的样子，顺便在心底默默唾弃了一下居然就被叶轶锦的美色轻易所惑的自己。
　　“这有什么？”叶轶锦似笑非笑地回望那人，“反正也出不去不是？”
　　那人好像还想说些什么，却在叶轶锦冷冽的眼神中闭上了嘴，然后背过身去安慰另外一个还在不停抽泣的女孩子。
　　“叶轶锦，”谢僖之拉了拉他的衣服下摆，“你说这些人会不会和我们是一样的情况？”
　　她指的是和他们一样睡了一觉后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奇怪幻境。
　　叶轶锦眯起了眼睛，看了一会儿周围哭泣的，焦虑的，恐慌的学生，然后摇了摇头：“不清楚。”
　　两人忽然沉默下来，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除开在门外不知死活的那个，加上我们还有19个人。”又过了一会儿，叶轶锦首先打破沉默，他的声音里没有焦虑和恐慌，仍旧是淡淡的，却莫名有种令人安心的味道。
　　谢僖之：“嗯？”
　　“你看，所有人第一时间都分散成了无数个小群体，这说明每个人在这里都有认识的人，如果全是我们这种情况，怎么能保证来到这里的他们都能有熟人也是一样的情况？”叶轶锦说。
　　谢僖之的一颗心沉了下去，“只有我们是‘从外面来的人’？”
　　叶轶锦：“也不一定，或许是两种都有。”
　　谢僖之小心翼翼地观察了许久四处坐着的那些同学，然后又问道：“你说，我们这19个人里面真的有凶手吗？”
　　“有，总不会设置个死局给我们吧？”叶轶锦拿出手机来，然后在谢僖之灼灼的目光中打开了......开心消消乐......
　　“喂！你能不能正经一点！”谢僖之瞪了他一眼。
　　他伸出手去，将谢僖之朝自己怀里拢了拢，笑起来：“我刚刚看了一眼那个死掉的女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所以？”谢僖之道。
　　“等，”他手虚指了一下交谊舞老师的方向，“等那个老师醒来，等这个世界的凶手还有那些与凶手有关的人露出马脚。”
　　自从重逢以来，叶轶锦这个人就显得极其不着调，但不知怎么的，在此刻他的一双眼里只投映出谢僖之一个人的时候，她忽然就觉得安心极了。
　　那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像是尘封在心里很长时间的情愫，偷偷地泄漏了出来。
　　“那就等着吧，”谢僖之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抬手打了个呵欠，“一早上没休息过，我都困了，睡一会儿，待会那个老师醒了你再叫我。”
　　“睡吧。”叶轶锦说。
　　她点点头，下意识就往他的肩膀上靠去，似乎这是一个很熟悉的动作。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来不及抓住。
　　谢僖之也没多想，就那样靠着他的肩睡了过去。
　　等叶轶锦打完一把消消乐转过头，眼前便是她安静的睡颜。
　　不得不说，谢僖之无论是工作后带着几分成熟的样子还是此时大学的青涩模样，都一样的可爱，长长的睫毛在眼下倒映出一小片阴影，随着呼吸轻轻翕动，白皙的脸染上一丝淡淡的红晕，让人忍不住心动。
　　叶轶锦柔了眼神，唇悄悄凑过去，蜻蜓点水般触碰了一下她的额头。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轻声说道，将谢僖之护在怀里，抬起头，眼神淡淡地扫过周围越来越焦虑恐慌的人群。
　　“刺啦——”突然，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方才还在说着话的人通通都收了声音，朝同一个角落看去。
　　那个刚刚还闭着眼睛睡觉的交谊舞老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以叶哥的人格担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