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传之魂嫁》清灯&沐鱼

3、姻缘天定奈何人

　　柳豫看着这一老一少倒是也有些个头痛，他这老婆平日里就是个什么事都能闷着的人，柳书文今日这么一闹，她还不上了心去了，怕是又要气结得吃不下饭了！这柳书文平素里也是个谦和之人，可这要是一较起真来，脾气也是倔的很。那柳絮儿他是无论如何也拿不出来还给他了，唉，如今之计还是等时间来冲淡一切吧。

　　“小瑾啊，你嫂子就只和你还会交交心，说说话儿，你就多劝着她点。”柳豫坐到座位上，顺势拿起放在桌上的茶喝了起来，又对着刘瑾说道。

　　刘瑾担忧地看了一眼柳书文后才道：“大嫂那我自是会去劝劝，只是书文这儿… …”

　　柳豫翻着茶盖，无奈地叹了口气。

　　“舅舅，表哥这是为谁和舅母怄气？”一直在一旁只是静静看着的沈碧桐终是忍不住开口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娃能让一向孝顺的表哥不惜与舅母闹翻？虽说是不相信那会是表哥和其他女子的孩子，心里却还是压不下去这样的想法。

　　柳豫放下手中的茶杯道：“这事说起来还和多年前的那件事扯上些关系了，小瑾那时应该也在场……”

　　柳书文只觉得整个人恍恍惚惚得，父亲的话在耳边也是越来越模糊，已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出了大厅，又是如何进了卧房。卧房的中央，那张他特地为柳絮儿做的婴儿床已经不在了，房间让他觉得空荡荡的，让他怀疑那里曾经是否真的有那么一张床在，怀疑曾经是否真的有那么一个人躺在那里，挥着她小小的手，对着他“咯咯”地笑。若不是他的心口处不时传来阵阵痛楚，若不是他的耳边还不断回荡萦绕着她的笑声，若不是他的脑海中她的那张笑容仍在不断浮现，他也要怀疑所有有关絮儿的一切只是自己做了一场梦而已，就像那个他从小就梦到的白衣女子！

　　然而，脑中那日的情形却也是如此的清晰，清晰得他每想一次，心口的痛就加深一分。

　　那一日絮儿被丢弃在柳府门前；那一日她静静地躺在青石板上，柳絮缓缓地落在她身上，纷飞得煞是好看；那一日絮儿在他怀里发出的笑声如阳光一样洒进了他的心里，暖暖的；那一日他被这笑声迷惑了；却也是那一日那个二十几年来一直笼罩着柳家的预言成真了。

　　此子前世与一狐妖孽缘未了，这一世必定会寻他而来，万不能让她踏入柳家大门，否则，柳家必定难逃灭顶之灾！切记，此女左肩有一块形似桔梗花的胎记，切记，切记！

　　想不到当年自己出生时那个江湖道士一句无稽之谈那日却是那么血淋淋地成真了，当柳絮儿左肩那朵桔梗花妖艳地盛开在柳书文眼前时，柳书文惊呆了，王湘玉惊慌了，柳府的下人不知所措了。然而，那怀中的人儿却还是一无所知地在他怀中看着他“咯咯”地笑着，那笑声如刀一般一声一声地割在他的心口。

　　柳书文记得那日自己第一次违背了母亲的话，当母亲不容违抗地命令着他送走柳絮儿时他拒绝了，他怎舍得将这个如此可怜、可爱之人又如东西一般的送出去，她已被自己的父母遗弃，她还这么小却要遭受这些，柳书文心里不忍。

　　然而柳书文心里也清楚，真正让他不愿放弃她的却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似曾相识的气息。他可以不顾那个所谓的预言，甘愿冒那个危险，为了柳絮儿不被遗弃的不堪命运，同时也是跟从了自己的心意。

　　当看到漫天纷飞的梧桐絮和柳絮落到柳絮儿脸上时，当看到静静地在怀中睁着大眼睛看着他的女娃时，柳书文决定了要收留她，他决定了要为她取名“柳絮儿”，他决定了要认了这个女儿。柳书文知道只要他坚持母亲到最后也不得不同意留下絮儿，他坚持了，最后他也将她留了下来。

　　只是还未等柳书文与柳絮儿处上两日就传来消息，正赶往苏河镇来的姑姑和表妹在半道遇着了强盗，要柳书文立刻过去。然而等他赶了过去才知道这只是一个误会，姑姑并未传过这样的口信，他也只当是别人误传了。如今想来这却更像是母亲为了送走絮儿而使的手段，他却是那么地疏忽了！

　　不知絮儿如今可好？柳书文独坐院中失神地叹道。

　　“表哥。”不知何时来到柳书文身边的沈碧桐对着坐在院中石凳上独自失神的他轻声唤道。

　　“絮儿。”柳书文却还是独自沉静在回忆中痛苦地喊着柳絮儿的名字。

　　沈碧桐听到柳书文深情地喊着柳絮儿的名字脸上添了一份愁，踌躇了一下却还是又喊出了口：“表哥。”

　　柳书文被沈碧桐这么一唤才回过神来，看了看沈碧桐道：“是碧桐表妹啊，你有什么事吗？”

　　沈碧桐看着柳书文羞怯着要不要将她心里的话说出来，她对表哥的心意像表哥这么聪明的人又岂非看不出来，舅母王湘玉也早有意将她留在柳家，而这趟来虽然刘瑾没有和她明说，但是她心里也清楚地知道是为了她和刘书文的婚事而来。踟蹰半晌想她又还有什么好为说出那些话害羞，想了下终是深吸了口气，细声地说道：“表哥，没了絮儿，只要表哥愿意，碧桐会代替絮儿一直留在表哥身边的！”

　　柳书文听到沈碧桐这么一说，怔了一下，道：“碧桐表妹，每个人在另一个人心里的地位是不一样的，谁也代替不了谁。絮儿在我心里的地位谁也取代不了，就如碧桐表妹在我心里的地位无人能代替一样！表哥谢谢表妹关心了！”

　　沈碧桐听柳书文这么说眼里顿时生出泪花来，声音哽咽着道：“表哥这是不要碧桐吗？这是在对碧桐说你自作多情了吗？“说完一边用手帕擦着忍不住流出来的泪水，一边跑了出去。

　　“碧桐表妹，我不是这个意思！”柳书文虽是对沈碧桐无意，却也无心伤害她，看到她因自己一席无心之语而伤心地跑了出去，也内疚了起来，忙追了过去。

　　这一年柳书文正值弱冠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