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渡》竹里千雪

4、第四章

　　第四章

　　“六丫，爷爷，这里！”

　　季老大等人走后，六丫和蒲老汉在路边休息片刻后也继续上路，又用了半日的光景才走到城门外。还未入城，就被一青衫男子叫住。

　　“大哥！”

　　来人正是蒲家大郎蒲公明，年十八，年前刚通过院试考上秀才，如今在县里的月川书院念学。人生的高高大大，穿一身秀才制式的青衫，别提多俊，多精神。可谓是要模样有模样，要学问有学问，是他们蒲家村里最有出息的后生。这不，就连书院的先生都看好他，此番蒲老汉和蒲六丫来县城小住，都是那位先生安排的住处，可见对蒲公明是多么的器重。而且听说那位先生有一个女儿，他家大郎又未曾婚配，蒲老汉敢说那位先生多半是看上了。
　　那可是书院先生的独女啊，岂是村里的那些个乡下丫头可比的。
　　想到能有这么个孙媳妇，蒲老汉脸上的笑是怎么也收不住。

　　“好啊，好啊！我家大郎是越来越出息了。”
　　说着，抬手在孙子的肩头轻轻拍了拍。

　　“嗯。”对于长辈的夸奖，蒲公明早已习惯，他没接话，只是微微向上勾起的嘴角透露着他还不错的心情：“爷爷，我带你们去住处。”
　　上前接过蒲六丫及蒲老汉肩上的肩胯，一手搀着蒲老汉，蒲公明领二人进了城。

　　***

　　“爹爹，我们什么时候吃饭啊？”

　　看着满桌饭菜，谢芸的馋虫被勾起，小屁股在凳子上也变得不安分起来。接着说话的档，一只白嫩的小手爬上桌子伸向了最边上的碗里。
　　谢先生一手捋着嘴角的胡须，一手伸向桌子边上，轻轻拍在那只白嫩的小手上。

　　“小馋猫，再等等吧！”
　　缩回小手，谢芸看了眼爹爹，又看了看桌上的美食。瘪瘪嘴，一把拽住谢先生的衣袖，可怜巴巴的说道：“可是爹爹，我们已经等好久了，芸儿饿~”

　　谢芸的小动作皆数落在谢先生眼里，别以为他不知道，桌上的东西都被这小馋猫尝了个遍，哪里是饿的，分明是馋的。
　　“不行——”
　　板着张脸，谢先生捏住小爪子轻轻掰开，摇了摇头。

　　“哼，爹爹坏！坏爹爹！”
　　抽回小爪子，谢芸一咕噜的翻下座位转身朝院里跑了去。

　　“得，又成坏爹爹了。”
　　看着乖女的离去，谢先生是无奈又好笑。他家丫头哪里都好，就是有点馋，只要染上吃食的边，平日里的那些个知书达礼全都被丢到了一边。
　　这将来要是许了人家该怎么办哟，想到这，谢先生又开始犯愁起来，要不然他家丫头还是不许人了吧……

　　“文姨，爹又欺负我。”

　　“芸儿？”
　　灶台前，文姨正烧着火，刚听见谢芸的声音，还没转过头，一个粉白色的团子已然扑到身前，白生生的小脸上挂满了不高兴。

　　接住谢芸的小身板，文姨笑眯眯的将人从灶台边上带开，慢悠悠的开口问道：“老爷怎么欺负我们芸儿啦？”

　　“爹不让芸儿吃饭，还说是芸儿馋……”
　　嘟起嘴，谢芸老不开心了，明明就是文姨做的饭太好吃。

　　看着小馋猫脸上别扭的模样，文姨忍不住轻笑了声，抬手点在小馋猫的鼻尖上，反问道：
　　“那芸儿觉得自己不馋吗？”

　　“才没有！”她可是小淑女，怎么会犯馋？
　　有关自己名声的事，岂能儿戏？谢芸想都没想奶声十足的答道。

　　“噗——”

　　本以为自己这样已经够认真了，那想换来的却是文姨的笑声，谢芸这可不依了，当即嚷嚷起来：
　　“哇，文姨，你合着爹一起欺负我。”

　　“哪有？”

　　“就是有！”

　　“好啦好啦！乖，姨今个做了蜜饯，全给你吃，一个都不给你爹留怎么样？”
　　眼瞅着谢芸大有争辩不休的迹象，文姨赶紧转移了话题。

　　“好，文姨你最好了。”
　　听说有蜜饯，谢芸的小眼睛亮了亮，很是乖巧的眨巴眨巴，露出甜甜的笑容。

　　“还说不馋呢，几个蜜饯就把你收买了。”
　　不知何时，谢先生也走到了厨房门口，看见谢芸扑在文氏身上甜甜的笑，心里莫名的有些冒酸。他的乖女好久没这样对他笑了呢，记得上次还是昨天下学给她买糖葫芦的时候。

　　被爹爹抓了个现行，谢芸也不恼，从文姨的怀里探出小脑袋俏皮的对着谢先生吐了吐舌：
　　“略——”

　　“蜜饯都是我的，谢夫子你一个也没有。”

　　“为父才不稀罕你那点蜜饯。”

　　“夫子撒娇也没用。”

　　“。。。”
　　“本夫子才没有撒娇！”

　　“有！”

　　“没有！”

　　“老师！老师！您在吗？”
　　就在父女二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院门口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谢夫子，你学生来了。”

　　“哼——”
　　瞪了眼谢芸，谢先生终是不情愿的转身朝院门口走去。

　　“你呀~”
　　看着这一大一小争辩的全过程，文姨只能摇摇头，感叹一句，不愧是父女。

　　“老师——”
　　门外，一个青衫男子正直直的站着，手里提着几个油布包的裹子。见是谢先生开门，当即躬身朝谢先生拜了拜。

　　“公明来了啊，你爷爷他们呢？”
　　来人正是蒲公明，书院的一个学生。前些日子谢芸在花朝节上走散，多亏他才能回家。听说蒲家的老人要来探望孙子没地方住，谢先生便把自己名下一处闲置的小院借给他们住，并请他们来家里做客。屋里的那一桌自然也是为此而准备的，可如今却只见到蒲公明，故有一问。

　　“老师大德，愿将屋舍借与学生，学生万分感激。凡老师所言，学生不敢不从，奈何老人家年事高，一日的行程竟有些吃不消。现已歇下，由阿妹照看。故只有学生前来赴约，还望老师莫怪。”
　　说着，又是躬身深深一拜。

　　“无妨，是我思虑不周，公明记得代我向老人家问好。”

　　“老师所言，学生必定带到。”
　　说完，手又是举起准备往下拜。

　　“嗯，走吧！进屋。”
　　拉起蒲公明的身子，谢先生可不想一直站在自家门口被拜来拜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