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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19章、救产妇引发风波 ...


  •   公路来去两向都被阻个死死,产妇在一辆小轿车上,开车的是她丈夫,正满头汗地拼命打手机。欣茹觉得那人有点面熟,然后想起是文德镇派出所一位照过面的警察,叫什么就不清楚。
      不管怎么说都算熟人。她忙拉着金女跑到对面,敲了敲车窗。

      某警察对她的记忆却是十分深刻,立即像抓到救命稻草般急吼吼道:“许欣茹,你爸爸在镇医院工作对吧?快帮我叫医生!”
      奉公守法的金女对警察叔叔欠缺敬畏感,不可思议地瞪眼教训:“你打过120了吧?路阻成这样,救护车怎么过来?叫医生有什么用,就算人家骑摩托车跑来,怎么接生?阿Sir,赶紧请亲友帮忙吧,叫他们弄一付担架抬你老婆去镇医院。”

      警察满脸绝望:“他们出任务了!”
      金女一愣,片刻会过意,恼道:“阿Sir,我是说叫亲戚朋友帮忙,没说找同事!赶紧找人,可别磨叽了,你老婆等不了多久!”

      叫亲友也赶不及,别说从镇上赶来,就是周围这些人伸手也无法及时将产妇送到医院。
      欣茹看看惨叫不停的产妇,牙一咬下了决心,喝令:“开门!按开后车门!帮我把她扶到路边。金女把座椅套取下拿过来,矿泉水也拿过来!”
      六神无主的警察听令行事,倒是产妇反应过来了,挣扎不从:“不!!救命!!!姓岳的你个凶手,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欣茹喝斥:“住口!想一尸两命只管叫,想活命留着力气!”
      岳警官吓一跳,旋即不可思议地瞪大眼:“你、你要干什么?!”
      欣茹大刺刺:“当然是接生,姑奶奶接过的娃娃一个排!”
      金女哑然,迟疑地望向闺友,心想你几时接过生?我怎么不知道?

      欣茹还真干过,当然没有一个排,一个班的数量都没达到,是上辈子在偏远地带旅行时撞上,看不过眼出手的。基础是少女时代妈妈为了让她洁身自好,抓她进产房旁观生育。今生的母亲不曾这么做过,只在大女儿长到青少年逆反期时让她看过相关光碟,以免孩子不知死活乱爱。许依萍不肯独自受罪,抓当时才八岁的妹妹一块接受血淋淋的教育。

      却说欣茹看金女不动弹,冷喝:“傻站着干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金女重重点头,麻溜取了前后座的车套往地下铺。她有颗倍而灵光的脑袋,自认弄明白了——猪娃也是娃,家里母猪每年都会下崽,累积下来何止一个排?都是生崽,人应该差不多。

      岳警官则惊得脸煞白,打死他也不信一个小女孩接过生,抬头想向路人求助,没准里头有医生呢?就算没有,能帮忙将妻子送去镇医院就行。
      然而,那些远观的人接触到他的视线无不往车里钻!他慌乱地回头看金女、欣茹,心想这么小,抬不动担架吧?呃,自己在前,两个小姑娘抬后面或许行。但去哪儿弄担架?哎呀别想担架了,两个毛丫头打算接生!
      开什么玩笑!他强迫自己镇定,抖着声阻拦:“别乱来!不会这么快生,预产期还有十天!”

      欣茹没好气道:“十天?能不能拖十分钟都要打问号!一边去,别碍事!”
      产妇则尖叫:“我要去市三院……市三院!啊啊……杀人啦……”——市三院在西于市南川区,和文德镇只隔着一个文成镇,镇上条件好的人家不愿在文德医院生产,大多去市三院待产,岳警官送妻赴医院,不料在路上发动。

      欣茹管不了小夫妻的惊恐,产妇的情况非常紧急。按说产妇从发动到生产有一个过程,特别是初胎,这位不知在路上耽搁了多久,又或是受了惊提前发动。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快手快脚把产妇扒了,一眼看到只小拳头——要命,竟是横胎!

      塞回去!欣茹喝令那两位帮忙按住产妇,自己做手动转胎。
      手动转胎很粗暴,岳警官惊怒,一拳朝欣茹打去!

      金女怒了,一头撞过去,重演抓咬绝技。然而警察不是双手废了的瘦歹徒,她一个才十二岁的女孩子哪是人家的对手,转眼被摔倒在地,尤不死心地拖人家的腿!
      欣茹心提嗓子口,岳警官只要一踹,金女铁定重伤!偏她没空助拳,心一横施放出超声波,但见铺天盖地的野蜂扑向准爸爸……

      产妇看到野蜂扑来,大惊之下晕厥。
      欣茹毫不怜悯,认为昏得好,方便她手动转胎。

      胎位转好,欣茹一巴掌打醒产妇,吼道:“用力!像拉巴巴那样用力!”
      产妇哪肯配合,恨不能捏死欣茹,奈何她惟一能做的只有惨叫。
      欣茹索性替她用力,一个劲按压:“看到头了,再用力!”
      金女一听,咬牙从地下爬起,朝被野蜂追杀的准爸爸大叫:“快把衣服脱下拿过来!”

      准爸爸只顾乱跑没听见,金女骂骂咧咧跑向小车想找点布什么的。
      茹接生婆能耐大,眨眼功夫已将婴儿弄出来了,照着小PP两巴掌,又朝产妇喝叫:“是公的!给老娘撑着些,等会再晕,还有胎盘!”

      婴儿啼哭声中金女奔回来,一手拎一只靠枕。
      欣茹嚷嚷:“剪刀!刀也行!”

      金女只有钥匙扣上的指甲刀,欣茹一瞧,当机立断用牙咬断脐带打个结,再将男婴搁在靠枕上。
      金女一瞅,太脏了,赶紧开矿泉水瓶往婴儿身上倒。
      别说,矿泉水被太阳晒热,这会用正正好。可惜矿泉水只有两瓶半,不够用,还把靠枕弄湿了,所幸湿了一只还有一只。

      胎盘顺利脱下,血人般的污糟产妇再次晕过去。
      欣茹想替产妇清洁,但别说纱布消毒液什么的,连块干净布都没有,矿泉水也没有了。
      于是她身一挺,朝着公路上的“长蛇阵”大吼:“母子平安!求衣服求矿泉水!”

      这一声起神效,人心并不是真的那么冷硬,先前没人帮忙是有原故的:产妇被阻的时间挺长,她的叫骂大家都听到了,摆明不是省事角色,谁乐意好心帮人还惹一身骚?
      此刻大家听到“母子平安”,很多人下车朝这边跑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边跑边舞着一只包叫嚷:“别用衣服,用尿不湿!”

      众人伸手相助,事情好办多了。这里面还真有医护人员,男婴被接手,很快冲洗干净,裹进两大片尿不湿中。昏迷的产妇不能再叫骂,也被简单地收拾了一下。
      另一头,有人老练地用外衣和钢管整出了一个简易担架。自愿者们抬着产妇和婴儿,浩浩荡荡前往文德医院,还有人跟在边上打遮阳伞。至于娃儿的爸爸,谁知他跑去了哪里?

      满身污秽的接生婆被遗忘,欣茹看看同样两手血污兼灰头土脸的金女,笑道:“你说我们像不像杀人越货的歹徒?”
      “找地方洗洗!”金女拖了她就走。

      山区小溪遍地,没跑多远便遇到一条。
      因为她们的样子太可怕,没人敢围观,方便她们大洗特洗。只是没有肥皂,小溪边也没凑巧长着皂夹树,想洗多干净不可能,只能洗去血腥味。所幸衣服沾上血的时间不算长,放水中泡一泡、再使劲搓搓,也就淡得差不多了。

      这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两人怕拣英发现,不敢等衣服干,就这么套身上往回奔。
      运气还不错,跑出了警察把守的范围便看到一辆载客摩托。这回金女了不讲价了,直接先付钱,嚷着要司机“快快快”。
      载客摩托最不讲交通规则,一车载两只妞,全速奔驰。

      大概老天关照,一路顺利没出交通事故,抵进贤村,天还没黑。
      因赶时间,两人指使司机把车开到家门口。

      夏收已过,斜阳之下凉风来,这时辰少不了在外逛的闲人,摩托从遍地乱跑的孩子们中间穿行,引来大人们的不满,毒嘴媳更扯着嗓门叫骂。
      欣茹对毒嘴媳一向无视,难得今天金女也不理不睬,没功夫!家里事太多,喂猪喂鸡喂鸭还要做晚饭……呃,最重要是洗澡换衣,衣服跟腌菜似的,妈妈看到一定会详加审问!

      两人打仗般一通忙,赶在拣英回家前打理停当,欣茹这才有空去周百福家领小黑。
      周百福家里人口简单,他病退那会便离了婚,父母和孩子在城里,奶奶已经去世,只有他和他爷爷两个人。

      周会计向来话少,周太爷却有着老人家的唠叨喜好,开口便道:“听说你和金女把男朋友领回家了,哪儿人?干什么工作的?家里大人知道么?现在外头一些青头崽可坏了,不是知根知底的可得小心些BLaBLa……”
      欣茹头大,不得不解释:“那有什么男朋友,我们两个人还能找同一个男朋友?是摩托司机。我和金女在外面玩晚了,赶着回家做事,就打了摩托。”

      周太爷愕然,片刻大声咒骂村里的八婆们传瞎话。
      欣茹没空听他老人家打抱不平,随意应付两句便告辞了。

      返回周家大屋,拣英正在厨房吃饭,居然也在审金女关于“男朋友”的事。
      金女和欣茹不谋而合,细声细气解释在镇上玩太晚打了摩托回村。

      拣英内疚,她是婆婆养大的,婆婆重女,她自然不会轻女,让儿子丈夫去旅游、留下女儿在家干活,是金女太能干,打小就是她的好帮手,习惯了。唉,孩子再懂事也是孩子,哪有不爱玩的,自己这个做妈的貌似太过份了。
      于是她笑咪咪道:“你们整天干活,难得出去玩玩,一时忘了时间不算什么。只是你们年纪还小,没有大人带着,可不敢在外面玩太晚。这么着,我跟黄医生商量一下,抽时间带你们去市里玩两天,逛逛街买几身新衣服,再逛公园坐游艇拍些照片……”

      欣茹可不想出去跟贼们打遭遇战,冲进厨房打断:“不用不用!今天都差点赶不急回家,再也不要出去玩了!”金女也连声拒绝,恭请妈妈赶紧洗澡早些休息。
      终于把拣英打发去牲畜屋那边的洗浴间,两个女孩相视一笑,双双松口气。

      忽地金女磨牙霍霍,低语:“你有没有姓岳的手机号?咱们得要个红包!”
      欣茹满头黑线:“岳警官肯定被野蜂叮惨,不找我们要医药费就是好的。”
      金女扑哧失笑,遗憾地放弃了梦想中的红包。

      。。。。。。。。。。。。。。。。。

      欣茹、金女都以为这件事就此过去,不料第二天下午黄雅芬匆匆跑来进贤村,二话不说将手机录的音放给她们听。

      原来产妇苏醒后,字字血声声泪控诉,说要起诉,誓将凶手许欣茹送进监狱!
      录音中还有一个小到普通人一不注意就会忽略的声音,是许成文的。声音小,并非他说话的声音低,而是隔着距离,大概他是在病房外打手机。但欣茹什么耳力,清楚地听到他亮开嗓门报警,叫警察逮捕她,还说:“许欣茹会耍蛇十分危险,建议击毙!”

      欣茹哂笑:“警察马上到?”
      黄雅芬神色肃然:“不用害怕,妈妈会找律师为你辩护,我的女儿是救人不是凶手!你不要怕警察,不要跑,不然有理变成没理。”

      欣茹难得地感动了一把,轻声道:“我不会跑,你忘了我不满十四岁,判不了刑,顶多被拘留几天。金女,我被警察带走后,请你照顾小黑,千万别让许先生杀了小黑。”
      金女大哭,黄雅芬也掉泪:“妈妈发誓,绝不会让人杀了小黑!”

      小黑是聪明犬,人话虽然不能听懂,但气氛绝对能感觉到,垂着脑袋“嗷嗷呜”,往欣茹身后一缩求庇护。
      一时间犬哀哀人哀哀,满屋悲泣……

      忽地欣茹察觉有汽车由远及近,进贤村这地方很少有汽车来。
      乘着妈妈和金女还没有察觉,她恶声道:“哭顶个P用,我要换身衣服,让开!”言罢领着小黑钻进西厢房再关上门,凝重叮嘱:“一会不许出去!”

      门外金女擦干泪水,怒火腾腾烧,如此好心没好报在她短短的人生中头回遇到,她算是明白了那些路人先前为什么袖手旁观。
      黄雅芬怕她抓狂,吩咐:“一会警察来了可不能打骂,袭警犯罪。”

      十多分钟后,一大帮人在一个毛头的带领下闯入周家大屋。

      黄雅芬瞪大眼,这长~枪~短~炮还挂着牌的,记者?!
      可不能放弃大好机会!她昂首挺胸,不等人家发问,滔滔痛陈自家小女儿多么冤枉。众记者以为眼红红的漂亮女孩就是小接生婆,请她发表讲话。
      金女跳着脚哇啦啦,失口道:“……生娃谁不懂,我家母猪年年产崽,如果给母猪套上裤子,怎么生?小茹替那个女的脱,她老公打人……”

      众记者失笑,金女怒叫:“真的打了!姓岳的打小茹,我去挡,他打的我一身伤!我要去医院验伤,要医药费要精神损失费……”
      记者是什么?那就是惟恐天下不乱的,一个个好似打了鸡血,连珠炮般提问,强烈要求见小接生婆。

      欣茹顺应民意出门来。她打扮得十分抢眼——披着拖地白被单,戴着大口罩,新剪一排参差不齐的流海遮住眼,幽幽发言:“我叫许欣茹,未成年,金女是小学生,根据《未成年人保护法》,请各位做报道时隐去我们的姓名和外貌。另外,此案已进入司法程序,我妈妈的名字外貌也请不要批露、呃,忘了,一进司法程序,结案前你们什么都不能报道。”
      记者们七嘴八舌,说还没有接到进入司法程序的通知,现在是抢时间抢速度,他们一定会主持公道将真相大白于天下云云。

      欣茹摇头晃脑:“我妈妈和金女已经说了真相,我只有一点感想:非常非常后悔主动救了那对母子。这叫狗咬耗子多管闲事,以后哪怕有人倒在我脚边哀哀求告,我也绝对不会伸手扶一把。所以千万不要将我包装成英雄,看到没,这身白被单是我为自己戴孝,我是年少无知干傻事。寄语天下人,这世道啊,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记者们更兴奋,折腾到天黑还不肯回去——报道发邮件就行了,小接生婆的生平却必须在村里进行实地采访,咱得敬业,进行全方位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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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9章、救产妇引发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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