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所谓巅峰一战（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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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兰轩内熊熊烈火。
“萧然！”韩非一把拉住她的手，“等等。”
叶萧然却十分着急，立了眉头，回头厉声道：“做什么！”
韩非眉间拂过一丝忧虑，说出来的话却是带着温柔的担心：“你不是怕火么？”
叶萧然愣了一会儿，像是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韩非还会关心这件事。
再开口，声音中带了些异样的情感：“难为你还记得，不过那是以前的事，现在……不怕了。”
眸中印了火光，灼灼似天边云霞。
韩非不是很明白。
叶萧然嘴角一撇，竟是露出了一个笑，她道：“你这是在担心我？”
隐隐约约有种被摆一道的意思，韩非却笑得十分清朗：“是啊。”
叶萧然又笑，身后是万顷的星河，仿佛九天盈光都落入了她的眼眸。
一时间，文采斐然如韩非，除了“漂亮”二字，也再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她。
真是……韩非心中一动，忍不住想探手去拂她颊边的碎发。
叶萧然看起来心情挺好，却仍旧微微一侧头避过了韩非的手，弯着眼眸就道：“多谢。”
然后就抛下韩非，跑着下了城楼。
韩非的手便如此僵在当场，他真是庆幸此刻城楼之上并无他人，否则还真是有些尴尬。
想起方才叶萧然的笑，心中有隐隐的柔情，他自己也笑，覆着手下了城楼。
不多时，叶萧然已至紫兰轩。
战局伊始，卫庄实则是落败的，叶萧然看得出来，黑白玄翦压制卫庄可以说是绰绰有余。
也并不是剑法上的高低，而是黑白玄翦杀了那么多人，已经将自己打磨成一把锋利的杀人之剑，没有任何一招浮华花哨，招招致命。
而卫庄，虽是正正经经的鬼谷弟子，鲨齿却因饮血不足，锋利之余，杀气不足。
对阵黑白玄翦这样的人物，的确欠缺火候。
叶萧然翻身落地一剑横斩，三只嗡嗡飞过的蜜蜂瞬间被砍成了两截。
她评价道：“浮夸。”
张良提醒：“他会用八玲珑的招数。”
叶萧然没理他，兀自抬头向破碎的屋顶看去。
紫兰轩的屋顶已经被削了一个大洞，明晃晃的月光当头打下来，将风中的两人照亮。
卫庄回答了张良的话：“八玲珑对他残留的恨意罢了。”
然后他又道：“叶萧然，带他们走。”
叶萧然尚未来得及点头，就听屋子另一头传来的声音：“叶萧然，一个有趣的名字。”
便见女子浑身一抖，握着剑的手愈渐收紧。
卫庄看得出来，她在努力控制怒意。
末了，她咬着牙，那人的名字从她牙缝中一个个蹦出来：“白亦非……”
猩红色短袍的男人向她转过身来，嘴角自始至终地带着一抹刻薄笑意：“不错，这个眼神很不错，也很像，那个人。”
叶萧然一顿，瞳孔微缩。
她逼上前一步：“你说什么？”
白亦非好整以暇，幽幽然地立在原地，任由周围喧闹杀伐，他自成一道清明。
他的周围是一道道冰藤，锋利寒冷，泛着月光。他就这样冷笑着看着叶萧然，嘴角的弧度也有几分凉薄。
见他不回答，叶萧然又逼近了他：“你说什么！”
白亦非就笑了，他总是十分享受将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感觉，仿若自己高高在上，如同一切的主宰。
这不是叶萧然第一次听白亦非说自己像“那个人”了，第一次她闯侯府的时候，白亦非也是这样说的。
那个人……到底是谁？
白亦非就这样歪着头看她，也并没有与她动手或是杀她的意思，叶萧然总觉得奇怪——明明依照白亦非的性格，绝不会是现在的场面。他何曾有过手软，又何曾会随意放过一个敌人？
随意……等等，叶萧然的眸子一亮，莫不是说自己与他，当真不是随随便便的关系？
但是，别开玩笑了，自己先前压根不认得他的。
她手一握拳，脊背一挺，厉声质问：“你把话说清楚！”
于是又将白亦非狠狠地瞪了，白亦非倒是不怒，只浅浅地笑，起唇说了两个字：“江晚。”
卫庄并不明白，然却见叶萧然整个人都怔住了。
那种呆滞，与她从前任何一次都不同，她站在原地，口中絮絮地只重复着一句话。
“怎么会呢？”
怎么会呢，怎么会是如此呢？
卫庄不晓得在那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好喊她名字：“叶萧然，叶萧然！回神！”
叶萧然的眼中失去神采，目光沉沉，印不进月光。
只听她问：“你是谁啊。”
不知是问谁，只是下意识，卫庄觉得她在问白亦非。
下一刻，所有人都有些惊讶，尤其是焰灵姬，她向来憎恶白亦非，总觉得他心如顽石，冰冷无情又心狠手辣。
可她却不知，他竟也是会有这样的神情的。
血色的眸子缓缓垂下，略长的睫毛覆盖了经年的风霜，值此时，他身边的冰雪都消融了大半。
那样温柔，那样平缓，吹皱了一池春水。
叶萧然心中已有了答案，连呼吸都放轻了——原来，竟是如此么？
约莫在他说出“江晚”二字的时候，便已有了定夺。
她泄气地笑，原来是这样。
*****
紫兰轩一战损失惨重。
紫兰轩全毁，卫庄重伤，叶萧然失踪。
韩非双目沉沉：“萧然呢？”
张良不知。
彼时场面十分混乱，盖聂按照约定前来支援，救走卫庄，可没人想到叶萧然。
又或许，她是故意不引起旁人的注意。
韩非蹙起了眉头，心说千算万算，终究仍是算差了一步。
如若叶萧然出了什么事，他断然不会原谅自己。
如此想着，韩非推门进了屋子。
剑光一闪，白衣青年霎时收了剑，冲韩非一揖。韩非本是极度紧张，见来人是盖聂，便又放下了心。
“卫庄兄他……”
盖聂并未言语，只略一点头，侧身让出条路。
卫庄就在屋中端坐，身上已被层层纱布包裹，屋中弥漫了药香气味。
韩非松了口气，轻轻松松上前打量卫庄：“太好了——这里，这里都不要紧吧？心跳好像有点快啊。”
卫庄面色不善。
“玄翦武艺高超，我与小庄二人之力也难以抗衡。”
韩非一愣：“那卫庄兄……”
“小庄虽然伤势较重所幸未及要害。”
韩非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转身向盖聂行礼：“盖先生相助之恩，韩非没齿难忘。”
“约定的事在下一定会做到。”盖聂抬了抬眸子，“接下来就等九公子履行承诺。”
两人话中似有旁人不明之意，卫庄眉头一蹙。
盖聂便就此离去。
直到屋内再听不到盖聂脚步，卫庄才呕出一口鲜血。
韩非手忙脚乱倒上杯茶给卫庄端去：“你看起来还挺有事的。”
卫庄斜了他一眼，语气不善：“有事要做的是你。”
“对了卫庄兄，我现下倒的确有事要问你。”
卫庄约莫猜到了韩非的问题，眸光一沉，道：“叶萧然？”
韩非轻轻“嗯”了一声，道：“我并未见她从紫兰轩出来。”
卫庄没有回答。
“她究竟出了什么事！”韩非的话中带了些急躁，“她怎么样了！”
卫庄轻轻地叹气，复又抬眸瞧他，片刻，嘴角竟挂了一丝笑。
“你暴露了过多自己在意的东西，这样很容易输。”
韩非盯着卫庄，宽袖中的手愈发收紧，身子亦克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我不过是个普通人，有力所不能及之事，亦有魂牵梦萦之人。”韩非笑了笑，“所以我要拼尽全力，做我想做的事，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卫庄道：“她可否知晓？”
“并不重要。”
“如此。”卫庄点了点头，“她跟白亦非走了。”
*****
叶萧然持剑站在夜风里，冷冷地打量着面前的人。
红衣、白发、血眸，此人她并不陌生，先前交手过两次，但此刻她竟觉得自己的脑子实在是混乱。
母亲怎会认识他？
白亦非勾着唇角笑：“何必如此紧张，既然是故人之女，本侯没有亏待的道理。”
叶萧然不说话，只面不改色地继续盯着他。
白亦非笑了笑，又道：“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叶萧然仍旧不开口。
白亦非便继续道：“我也未曾想过，你竟会变成如此的模样。江晚若是见到了，会不会高兴？”
叶萧然愣了愣，最末终是开了口：“你见过我……从前的我？”
那个曾在金台夕照，有父母兄长保护的她。
白亦非看着她，从前他听江晚提起过，自家的小丫头娇滴滴总喜欢缠着两位兄长，江晚还担心往后她出去会受欺负。
那夜在侯府第一次见她，若不是她与江晚有五六分的相像，只怕他无论如何也难以将她和江晚口中的小丫头联系起来。
“我与你母亲，很早便相识了。”
相知难相忘，若许此生慰思量。
如此情形叶萧然多半也已猜到，是以她问：“金台夕照一战究竟为何？”
白亦非对叶萧然总还有些耐心，便言简意赅道：“叶锦宴触及夜幕的利益，他不够听话。”
叶萧然脸色一变。
自与流沙同一战线以来，夜幕一词并不少闻，但她却从未想过，叶家竟在很早之前就与之有了关联。
“就因为这个……”叶萧然浑身发抖，“就因为这个，你们杀了我全家！”
白亦非云淡风轻道：“权力之争，叶家不过是牺牲品。”
叶萧然眸中杀气一闪：“白亦非——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凭你？”白亦非一声冷笑，抬手一摁，一股无形之力瞬间将叶萧然掀翻在地。
叶萧然恨恨地盯他。
“今日不杀你，是看在江晚的面子上。”
作者有话说第36章 所谓巅峰一战（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