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白马要不要》赵笑笑

27、再见面

　　和荀家的事情结束了之后，我就回到了家乡。父母看到我回来都很高兴，虽然我是一个两手空空的失败者，可是在他们的心里，我却依然是他们最喜爱的女儿，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他们爱的人，是他们的骄傲。经过了这件事情之后，我也明白了很多东西，以前总以为说一定要做出点事情来，要扬名立万才是成功的和幸福的人生，可是现在看来，也许是我错了，每个人对人生都有不同的感悟，每个人对成功的理解也都不同。现在的我，认为能够有个健康的身体，幸福的家庭，不愁吃穿就是幸福了。以前把钱看得太重了，可是妈妈说的对，钱多有钱多的过法，钱少有钱少的生活，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快快乐乐的，就是幸福了。
　　回来后，因为要进去公立学校很难，所以我选择了在家做家教。因为我以前做老师的时候，口碑不错，所以来的学生也不少，一个月下来，也够我花销的了。让我感到最开心的是，我不用再看着别人的脸色行事了，而且每天还可以和父母在一起，真的是很开心的事情。偶尔也会想起以前的事情，会有种做梦的感觉，真的是恍如隔世呢。
　　有天，和朋友到外面去吃饭，在出来的时候，差点碰到了一个人，我刚想开口，对方却用很生硬的汉语说，“对不起。”我抬起头来一看，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只是看着觉得很眼熟，我正想是在哪儿见得他，他却惊喜地对我说，“Hi, I am David, do you still remember me? We met in Hawaii.”
　　我一下子想起来了，他就是我在夏威夷碰到的那个外国人，他坚持要请我喝杯咖啡，朋友因为还有其他的事情，所以先走了。在和他喝咖啡的时候，我知道了大卫的身份，原来他是国外一家大型企业的总裁，这次是到中国来寻求合作伙伴的。因为他在中国人生地不熟，所以他希望我能帮帮他。他觉得我比他原来的那个翻译更加值得信任。他认为他的那个翻译利用他不懂英语的弱点，在和对手联合算计他。我本来认为他是在杞人忧天，多想了。但是，他为了能证实自己的猜测，就让我假扮他刚才国外来的助理，他对翻译说，我是马来西亚人，根本不懂汉语。（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外貌看起来很象马来西亚人，很多老外都会问我是不是马来西亚人）那个翻译的心思果然很多，竟然试了我好几次，这也让我开始怀疑起他来。果然，在他对我放心之后，他在以后的谈判中开始露出马脚来，他利用大卫不懂汉语的弱点，真的在联合大卫的谈判对手压大卫的价，同时他还有意向大卫介绍那些给过自己好处的厂商，而对一些条件不错，但是没有贿赂他的厂商，却明显地表露出了打压的想法。我真不知道这么个人是怎么当上翻译的，大卫又是怎么选上他的。后来大卫告诉我了，我才知道，原来大卫的哥哥娶了个中国女人，这个翻译就是大卫的嫂嫂介绍的，说是她的亲戚，人很老实，可是大卫却并不怎么相信他，但是却又没有办法找个人来试试他，正好我的出现解决了这个问题。大卫在证实了翻译的问题并掌握了确凿的材料后，立刻解聘了那个翻译。
　　“大卫，你就不怕你的哥哥和嫂嫂会对你这样做有想法？”（我和大卫之间对话全为英文，为了能让读者看起来舒服，我就用汉语把它们给翻译出来了）
　　“他们为什么要有看法？”大卫不解地看着我。
　　“你解雇了你嫂子的亲戚，难道她会不生气？”
　　“错的是她，她为什么还要生气？我不会允许私人感情危害公司的利益，感情是感情，生意是生意。”
　　我笑了笑，不吭声了。其实我很喜欢老外的这种态度，公私分明其实反而能让我们每个人都活得更加舒服，而公私不分，往往会给自己和单位都带来更多的麻烦。
　　“薇，你能帮我吗？”
　　“怎么帮？”
　　“做我的翻译。”
　　“你不怕我吭你？”我笑了。这个家伙怎么就那么相信我。
　　“因为你的眼睛，它很清澈。”
　　我的脸一下红了，“谢谢你的恭维，可是我并不认为这和我做你的翻译有什么关系。”
　　他耸耸肩，“这不是恭维。我真的很喜欢你的眼睛，很美，很透明，看了让人很舒服。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个值得我信任的人，而且你的外语水平也很高，所以由你来做我的翻译是最好不过了。”
　　终于，我被他说服了，做了他的翻译，当然，他给的报酬很不错，而且跟他在一起，对我的外语水平的提高帮助很大，这也是我同意帮他的原因之一。在我的配合下，他顺利地完成了合作项目的签约。临走时，他告诉我，他计划要在中国的其他城市再设几个点，到时候可能还要请我帮忙。
　　日子过得很快，秋天来了，我的生日也到了，父母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我知道他们的心里一直都放不下我的婚事，说的也是，很多比我条件差的都嫁了，而且还嫁得不错，可为什么我就是嫁不出去呢？只能说是缘分未到吧。
　　我的生日刚过去没有几天，就接到了大卫的电话，他说他马上就要再来中国了，这次他是到另一个城市去谈判，问我还能不能再做他的翻译。我在听到那个城市的名字时，脑袋嗡地一声，他怎么偏偏就选了那个城市呢？我原想拒绝他，可是后来想想，我不应该这样去回避我生命中曾经有过的那一段，既然我已经下定决心把它给翻过去了，那么我就不应该再害怕去面对它。想到这里，我就答应了他。
　　大卫是个很会照顾人的男人，他本可以直接飞到谈判地，却是先飞到我这里，再和我一起飞到那个城市。
　　“怎么了，你好像有心事的样子。”或许是我的表情不太对，让大卫看出了端倪。
　　“没什么，只不过是在想点事情。”
　　“不愉快的事情吗？”
　　“我的表情那么明显吗？”我笑了笑，妈妈老说我是个藏不住心情的人，心里有什么，脸上就有什么。
　　“我喜欢象你这样的女人，”大卫却突然转了话题。
　　“为什么？”
　　“因为跟你在一起很简单，不用什么事情都去猜，那样会很累。”
　　我笑了起来，“我看问题出现在你自己身上，不是别人让你去猜的，是你自己主动去猜的。”
　　“或许吧，”他也笑了，“也许是做商人久了，落下职业病了。”
　　说说笑笑间，飞机着陆了。“走吧，对方公司已经派人在飞机场等我们了。”
　　当我看到那举着大卫名字牌子的人时，只觉得身上一阵发凉，来的人竟然是荀轩公司的人！原来大卫这次洽谈的合作对象竟然是荀轩的公司！对方显然也认出了我，表情也十分尴尬。精明的大卫显然也看出了我们之间的不对劲，但是却聪明地保持沉默。
　　来人安排我们在酒店住下，讲好了明天有车来接我们去谈判后就离开了。我洗完澡后，坐在床上想了想，觉得以我和荀轩以前的关系实在不太适合做这个事情。我打算跟大卫说一声，换个人来做翻译。
　　“薇，为什么？”
　　“因为我不适合。”
　　“你以前认识这个公司的人吗？”
　　“不仅是认识，”我本来并不打算告诉他我和荀轩之间的事情，可是想想，我不说，自然也会有人告诉他，还是我自己告诉他的好。“他们公司的老总是我的前未婚夫。”
　　“什么？”大卫的嘴巴张大了。
　　“所以，你现在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辞职了吧。”
　　“谢谢你把自己的隐私告诉我，可是我认为既然你们已经分手了，那么你们之间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那你也没有必要辞职了。除非，你对他还有感情。”
　　“大卫，你不知道中国人，我跟他之间已经没有感情了（其实确切地说，我们之间也许从来就没有过感情），可是…”
　　大卫打断了我的话，“没有什么可是，我相信你不会做出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的。”他一副自信的样子。
　　我皱了皱眉头，这句话听起来怎么有点不对劲呢。
　　也许是公司的人早就跟他说了我的事情，所以他在见到我的时候，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
　　谈判进行的很顺利，双方都是聪明人，知道这个世界欢迎双赢，也知道怎么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得到自己的利益而又不是杀鸡取卵。
　　“奶奶想见见你。”在我们结束谈判往外走的时候，荀轩走到我身边说了一句。
　　我没有吭声，老实说，我对他们家的人是抱着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的，我感激老太太当初在赔偿问题上放了我一马，可是这并不代表着我会再让她来控制我的生活。不过想想，从礼貌的角度来说，我还是应该去拜见老太太一下的。
　　“丫头，看你现在的脸色不错呢。”
　　“是啊，过着单纯的日子，心情舒畅，脸色自然也好了。”
　　“你怎么不问问我，轩儿和那个女的结婚了没有？”
　　“我对跟我无关的事情从来都不关心。”我跟荀轩之间也许连熟悉的陌生人都算不上，所以我也就根本不想去打听他的事情。更何况跟他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是我最不愿意回忆的日子呢。
　　“丫头，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够左右的，我能感觉到，你和荀家之间的渊源很深。”
　　“是吗，可是老太太，您也应该知道，有很多事情也不是您所能控制的。”
　　“是啊，所以有时候我就在想，我这是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可是，这是我的责任，我不得不这么做。”老太太长叹了一口气。
　　“那我送您一句话，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马牛。”
　　“唉，希望我可以做到这样。丫头，你跟轩儿见过面了？感觉怎么样？”
　　我不觉笑了起来，这句话怎么跟我相亲回来时我父母问的一样呢。“能有什么感觉呢，我们应该说是属于那种所谓的熟悉的陌生人吧。”
　　“唉，你和轩儿其实是属于同一种人，都把心藏得太好，太深，虽然这样可以避免外面的伤害，可是却也错过了外面的精彩。”老太太叹了口气。
　　“是吗？我怎么没有这种感觉啊？”我反问老太太。
　　“也许是你们之间注定没有缘分吧，为什么就是走不到一起呢？”
　　“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当然也就注定走不到一起。老太太，我先走了，以后有时间再来看你。”我起身告辞，我不想和老太太再谈论我和荀轩之间的事情，毕竟，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一向认为，该忘记的东西就一定要忘记，否则就是在跟自己过不去，该翻过去的书就要翻过去，否则就会错过后面的精彩。
　　快到门口的时候，我碰上了荀轩。
　　“奶奶都跟你说了些什么？”他看着我，眼睛里面有着疑问。
　　“你认为她会跟我说什么？”我反问。
　　“让你回来。”
　　我点点头。
　　“那你的态度呢？”
　　“既然当初我已经决定放弃了，那么今天就没有必要回头，我一向不喜欢回头，人生是要往前看的，如果一昧地留恋过去，只会错过前面的好风景。”
　　“有时候，我觉得你是个很无情的人。”
　　“是吗？”我挑了挑眉毛，“无情和多情的区别是什么？难道象你荀大少爷这样到处留情才是真的有情吗？”我停了停，看了看他的脸色，“真正的有情是知道珍惜自己和他人的真心，而不是到处和别人上床。”
　　“嘴巴一点没变，还是不肯吃一点亏。”他笑了笑。
　　“没有办法，天生的，改不了了。”我耸了耸肩。
　　“你和那个David是怎么回事情？”
　　我看了他一眼，“这个跟你无关。”
　　“好奇，不行吗？”他皱了皱眉头。
　　“如果是花蝴蝶，我相信他是好奇，可是如果是你，那么结果只能是别有用心。”我冷冷地说。
　　他笑了，“我在你的心里就是这么个形象？”
　　“送你一句话，人不能不把自己当回事，可也不能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再见。”说完我转身走了。在转身的那一瞬间，我知道，我已经在和自己的那段过去正式地说再见了。以后，有关荀家的任何事情都不会再引起我额外的注意了，他们已经成为了我生命里永远的过客。
　　谈判很顺利，不久就正式签约了。在庆祝会上，我看到了出现在荀轩身边的如烟，身着银色小礼服的她站在荀轩的身边，美得惊人，只是我总认为她的美让我感到不舒服，特别是当她过来跟我打招呼的时候，更是让我感到浑身不自在，可是又说不出来是为了什么。也许是因为她比我美太多的缘故吧，我解嘲的想。只是，我想我不会看错她眼里的那份敌意，女人啊，永远都把女人看作是最大的敌人，所以才会让男人轻易地利用她们挑起纷争。
　　“薇，你想什么那么出神呢？”David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没什么，看荀先生身边的美人看呆了。”我扭头冲他笑笑。
　　“那个女的吗？我到认为你比她美多了。”David冲我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我可以把这理解为东西方之间不同的审美观吗？”我举起酒杯冲他调皮地笑了笑。就在这时，有人伸手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我扭头一看，竟然是花蝴蝶！
　　“回来这么久了都没有给我个电话，你也未免太不够意思了吧。”他冲我嚷嚷。
　　“我忙啊。你以为我跟你一样不用上班也有饭吃吗？”我白了他一眼。这时我看到了站在一边的David，赶紧给他们作了介绍。
　　“薇，你们聊，我到那边去看看。”David识趣地走开了。
　　“没去和轩哥聊聊。”
　　“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聊的？”
　　“一对曾经有过那么亲密关系的人竟然说这样的话，还真有点让人吃惊呢。”他摆出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
　　“是吗？父子尚可以反目成仇，何况是我们呢？我看是你少见多怪了吧。”我白了他一眼。
　　“是吗？但愿如此。还是你喜新厌旧，另结新欢了呢？”他把眼睛往David那边瞟了瞟。
　　“所以说你是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人，还真是一点错都没有，什么事情都只往那个方面想，我看你真是无可救药了。”
　　“我到觉得在很多时候人都是在凭本能和冲动办事，所以人的脑子长在哪里好像并不重要吧。”他笑了笑。
　　“是啊，也许是我们自作聪明呢。好了，我不跟你聊了，我要回去休息了。”说完我转身走了。
　　“怎么，不想看好戏了？”他拉住了我。
　　“什么好戏？”我疑惑地看着他。
　　就在这时，灯光忽然大亮，司仪站到了台上，“各位，今天是个令人高兴的日子，因为今天我们不仅要庆祝荀先生事业上的成功，更要庆祝他爱情上的得意，今天晚上是他和韩如烟小姐正式订婚的日子！”
　　我不禁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