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白马要不要》赵笑笑

1、应聘

　　我打开房门，黑漆漆的房间里传来一阵阵凄凉的哭声，令我毛骨悚然，我的第一反应是——闹鬼了，刚想夺门而出。却发现这个哭声很耳熟，唉，又是那个女人，不用说，准又是被人甩了。我打开灯，那个哭声的主人此刻正坐在沙发上尽情地排泄着自己体内的盐分和水分。见我回来动都不动。我换了鞋子，到了一杯水递给她，“怎么了，是不是又被甩了？”她没有回答，只是用更加大声的哭声来肯定了我的问题。
　　“哎，我说你也是的，经过了这么多的失恋，你就不能明白一个真理吗？女人什么时候都是要靠自己的！你想要找个英俊有钱的长期饭票，让自己的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其几率就相当于买彩票中大奖。买彩票中了大奖还是你自己独享，可是嫁一个那样的长期饭票，只怕是这辈子都要和别人分享了。”说完我也到在沙发上，抬高双腿让自己疲惫了一天的腿得以放松。
　　“我不信，我就不信我没有这样的命，为什么那么多条件不如我的人都能够嫁个好老公，凭什么我就不能？！”那哭声的主人终于停了下来，抬起头来回应我的话。说老实话，那张脸还真的是很美，可就是那双哭的红肿的眼睛给破坏了。
　　“我老妈从小就教育我，一个人一个命，人强强不过命！我劝你啊，还是趁早放弃你那不切合实际的梦想，找个老实本分真心对你好的人嫁了吧，啊？！”
　　“你就会劝我，那你自己为什么不嫁？”
　　“我的生命不需要男人，对于我来说，男人是一种多余而麻烦的动物。我现在一个人过多好，想吃吃，想睡睡，不用去考虑对方的感受，不用去害怕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要是现在多了一个人对我管手管脚，我可不适应！”
　　“现在是可以啊，那等你老了呢？人家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等你老了的时候，难道你不会寂寞啊，不需要有个人来陪啊？”
　　“我这个人呢，是先过好今天再说，我不会因为考虑到遥远的未来而放弃现在的好生活。再说了，你看看街边那些退休了的老头老太太，每天跳舞，打拳，散步，活得做自在，我要退休之后就去上老年大学，每天和他们一样跳舞，打拳，到时候还怎么会觉得寂寞！”
　　“那你生病了的时候呢？难道你不希望有个知疼知热的人来照顾你？”
　　“到时候还不定是谁照顾谁呢！好了，反正呢我们两个是谁也说服不了谁，你呢，就继续找你的金龟婿，我呢，继续做我的单身贵族，好不好？”人生各有各的过法，各有各的精彩，我不会为了自己不想结婚就也不让别人去享受家庭的乐趣。要是这样的话，估计政府也要找我算帐了，这人口都不增长了也不行啊！谁知道我的话又戳中了她的痛处，那刚刚刹住的泪水顿时又如滔滔江河一般奔流而下。
　　“你还说呢。我今年都28了，要是再不嫁，就真的要剩在家里了？我这次的这个男朋友就是找了个22岁的小姑娘才把我给甩了的！你说，难道我就真的老了吗？”
　　“你不老，不知道的人一看你还以为你只有20岁呢！”我在心里暗暗加了一句，你是心理连18岁都不到！幼稚的可以，这样一个仅凭几岁年龄的差距就把你给甩了的男人，有什么值得你为他流泪的？他就算是现在不甩你，只怕结婚之后你的日子更难过！想到这儿，我不禁安慰她，“你呀，就别伤心了，这样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这值得你为他哭啊？就是你们现在不分手，依他的表现，以后也不会好到那里去。我看那个22岁的女孩的结果也不会比你好多少，迟早也是被甩的料。你想啊，谁能不变老啊，今年你22，明年呢，后年呢？总会有比你年轻的人出现在他身边吧！模特、明星这些职业可以吃青春饭，但是婚姻这种事情可是绝对不能吃青春饭的，明白了吗？”妈呀，我的口水都干了，她要是再不明白，我也没办法了。不过看来我这次的劝说起了作用，她到是没有再哭了。“你呢，这次的面试怎么样了？”现在到好，她心里的火下去了，我心里的火却窜了上来。
　　“TMD，也不知道现在的用人单位是怎么的！招个老师也要年轻漂亮的，你以为是招模特啊，变态！我要是有本事啊，非要把那些各个单位里决定只招年轻漂亮的头头们都给阉了，省得他们只会用下半身思考！”提起这个我就来火，你招老师，不看她的课怎么样，不看她的基本功怎么样，只看年轻漂亮，TMD，你到底办学校还是开妓院啊！
　　“这也不能怪他们啊！你想想看，谁不喜欢看年轻漂亮的面孔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
　　“那我们这些人怎么办，全去跳海啊？！”这不废话吗？再说了，你要求我要年轻漂亮，那自己又是什么样啊。那我可不可以也要求我的学生和领导也都是美女帅哥啊！唉，抱怨归抱怨，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吧，如果再找不到工作，别说房租了，恐怕连吃饭都要成问题了。也怪我，当时干吗一时鬼迷心窍地从原来那个单位辞职了呢？虽说那个单位工资待遇都不咋地，人际关系也复杂。但是起码也是铁饭碗啊！唉，现在后悔都没有地方了！谁说的人挪活，树挪死啊？我可该往哪儿活啊？！
　　“要不，你就不要把眼光局限在老师这个上面，也看看什么翻译啊，秘书啊什么的。说不定会有发现呢？”现在轮到她来安慰我了。
　　“连老师都要外貌，那些翻译啊，秘书啊什么的不是更加严格了？不过你说的也对，与其在这里干坐着，不如去多找几家呢！不管了，先睡觉，明天还要继续奋战呢！”
　　“你不吃饭了？”
　　“不吃了，权当减肥吧！”
　　说起我们两个，还真是绝配，一个是高、白、瘦，一个是矮、黑、胖，我们两个要是一起出去的话，还真应了那句话，一朵牡丹插在了牛粪上！她是那朵白牡丹，我是那陀黑牛粪！其实说来也奇怪，你说象我这样嘴巴厉害，样子难看的人嫁不出去很正常，怎么象她这样年轻、漂亮，入得厨房、下得厅堂的人也没有人要呢？唉，怪只怪这个嫁好老公的竞争太激烈了。我看啊，比美国总统竞选还激烈呢！
　　第二天一早我就爬了起来，穿上正式的套装，穿上高跟鞋，化了个淡妆，没吃早饭就出门了。接下来的一天，我的自信就在不断地遭到打击，“小姐，你的条件是不错，可就是这个外貌不太符合我们公司的形象要求！”（MD，你们公司是卖笑的啊？）“小姐，你的外语是很不错，但是你的身高，我们要求身高要在160以上，不然和外国人站在一起不好看。”（挑我的身高，人家阿罗约没有我高，怎么不见菲律宾人去挑她啊？）叫我小姐还算是客气的了，有个单位的招聘人员干脆叫我大妈！我又那么老吗？气得我恨不能给他脸上来一拳！就这么折腾了一天，我坐在地铁里转来转去，衣服被挤出了皱痕，高跟鞋也被人给踩了几脚，嘴上的口红在喝水的时候给弄掉了，头发也有些乱了，脸上的妆也有些掉了。不用别人说，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象个大妈了！
　　抬头看看眼前气派的大楼，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服，拢了拢头发，这可是我今天的最后一站了，这家公司的规模很大，听说待遇也不错，今天招的是总经理秘书，来应聘的人肯定很多。也不知道现在结束了没有？算了，去看看吧，要是不行的话，就明天再来！我一走进去，问明面试的地方，知道面试还在继续，就直奔那个楼层而去。到了那里一看，我的天啊，还有那么多人啊，个个都打扮的花枝招展，跟她们一比，我想不做大妈都不行。到报名的地方要了张表填好，交回去之后领了个号就该坐在那里等了。我问那个负责的小姐，今天能不能轮到我，她说她也不知道，这都要看面试官的了。没有办法，只好坐在那里傻等，谁让是咱想到人家那里来上班呢？闲着无聊，干脆从包里取出随身带的书看了起来。这几天的面试算是把我给练出来了，与其在那里百无聊赖的等，不如趁这个时间看书消遣下。一举两得嘛，起码也没浪费我的生命啊。我正在那里看得上瘾，人群里有一阵小小的骚动，我抬头一看，两个身型高大的男人正朝面试的房间走来，我没戴眼镜，看不太清他们的长相，但是应该不错，起码身材还不错，应该在180以上，穿上西装不象有的豆芽男人那样松垮垮的。我看着周围的那些眼睛里面几乎都要冒出心来的女人们，感到好笑，这些男人早就是情场圣手了，要和他过招，等着找死吧！于是我又把眼睛转回到了书上，继续看我的书。我的书看到一半的时候，轮到我了，说实话，我挺同情那里面的面试官的，我看他啊就跟那挑滑车的罗城一样，不被累死是他命大！
　　进到房间里面，长桌子的后面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也难为他们在看了一天的人之后还能够坐得那么一丝不苟，厉害！难怪是他们面试我，不是我面试他们。简单的介绍之后就开始问问题了。
　　“杜小姐，你以前是作老师的，为什么现在选择来做这份工作？”
　　“为了多挣钱，我听说你们公司的福利不错！”听到我的回答，两个面试官交换了一下眼色。
　　“那你知道总经理秘书是做什么的吗？”
　　“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学啊。没有人是天生什么都会的，大家都需要学习。”
　　“那你认为你和其他的面试者比起来，优势在哪里？”
　　“不搬弄是非，不传话，对领导的事情能做到绝对保密。”
　　“好了，今天的面试就到这里，有什么消息我们会通知你的。”
　　啊，这就结束了？看来是没有戏了。算了，回家吧，好好睡一觉，明天还要继续奋战呢！
　　等我回家把我面试时的回答一告诉许灵（就是昨天哭的那个），她立刻就急了，“你那是在回答考官的问题吗？完了，你这回算是彻底地完了！我啊，明天就去我们办公楼下的书店里给你买本面试技巧的书，省得你再出这样的毛病！”
　　接下来的几天我连个电话都没有接到，看来真的是彻底的没戏了！晚上我拿出许灵给我买的那本书，刚看了几页就看不下去了，这里面都是什么啊？要是每个人都按照书里教的说，估计啊也跟高考里照搬作文选里的作文是一个下场——没戏！算了，我还是按照我自己的想法说吧，爱用用，不爱用我就拉倒！唉，只是这吃饭的问题难解决啊！还好我平时都有帮别人做点翻译什么的，要不然可就真的危险了！可是吃饭的问题解决了，房租的问题又该怎么办呢？天啊，我要是开印钞厂的该多好啊！
　　过了几天，许灵下班的时候顺手从信箱里拿了一封信给我。我拆开一看，竟然就是那家公司通知我去复试的信！一看复试的日期，就在明天。想想都有点害怕，我这个人很少去开信箱，经常一个多月才去看一次，幸好我几乎都没有什么来往的信件，可是这一次要不是许灵帮我拿，我只怕就是要错过了！我保证，以后一定每天都要去信箱看看！
　　当天晚上，许灵又对我耳提面命一番，这个家伙一直都在大公司的公关部门任职，老于此道，只是那么多的规矩和注意事项也太恐怖了点了吧！
　　第二天我起了一个大早，我当老师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从不迟到，凡事都给自己预留出时间。把自己整理好之后，我就出门直奔那家公司而去。到了那里，问明复试的地点，坐着电梯就上去了。复试的内容就是先考我们文字录入，我只会智能ABC，看来惨点，再做一份答卷，考试内容涉及外语和职业能力倾向等。最后是面试，不过这次面试的人不同了，是两个男的，应该承认他们的确够帅，再在名牌西装的衬托下就更加出类拔萃了。我虽然看不出他们身上的西服是什么牌子的，不过应该价值不菲。要是许灵在就好了，这个家伙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是那个牌子的服装，不过只限于世界名牌。她说这是嫁入豪门的必修课，笑话，你嫁入豪门是去做少奶奶的，又不是去卖服装的。你管别人身上穿的是什么牌子的衣服！不过以上这些都是我脑子里的想法，我的脸上可是一点表现都没有，这还是我当学生的时候练出来的本事，脸上一副认真听讲的表情，可实际上脑子里早在哪儿开小差了，但是耳朵却还在注意听着老师的每一句话，厉害吧！这不，面试官现在说的每一句话我可都在听着呢！
　　“杜小姐，不知道你对你自己应聘的这个职位的要求清楚吗？”
　　“清楚啊，你们报纸什么不是都登了吗？”
　　“总经理的秘书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公司的门面，杜小姐认为你的形象适合担任这一工作吗？”MD，什么意思啊，嫌我长得丑啊？那你还让我来复试干什么啊？还不如干脆象其他单位那样一下子就回绝我了呢？也省得我跑到这里来，又是打字又是考试的，你把我当猴子耍啊？！
　　“那我想请问，你们印象中的公司形象又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我们公司是一家进出口电器贸易公司，你认为我们公司的形象该是什么样的呢？”厉害，我问你的，你又再拿来问我。好，反正我也不太可能得到这份工作，那还不如干脆收拾一下这些家伙！
　　“既然你们知道这是进出口电器贸易公司，而不是倚楼卖笑的地方，那我的形象又有哪里不符合公司的要求了呢？！”我这句话一出口，坐在左边的那个男扑哧一声就笑了起来，坐在右边的那个男的却什么表情都没有，你别说，定力还真不错！他看了看我，我也看了看他，最后，他说话了，“那好，今天的面试就到这儿了。杜小姐，请你拿上这张表到六楼去找人事部的陈经理去办理相关的手续。”天啊，他说什么，难道说我被录取了。哈哈，我好厉害啊！虽然心里乐得不行，但是我却只是冲他们鞠了一个躬，说了声谢谢转身就出去了。拿着那张表，我到六楼的人事部找到了陈经理，办好了出入证，员工卡，知道了自己的办工地点，只是在制服的问题上碰到了点问题，仓库里的衣服没有合适我的尺码，只好请服装部门的人给我量了尺寸，专门来做，但要几天后才能做好。陈经理又跟我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就吩咐我明天按时来上班了。
　　满怀喜悦的回到家，本想和许灵一起分享下这个好消息的，结果发现她还没有回来，这个女人，只怕是又有了新的恋情了吧！哎，看来只好我自己庆祝了！打了个电话告诉外地的老妈我已经找到了新工作，省得她担心。然后开了瓶刚买的葡萄酒，就着火腿肠和方便面就算是给我自己庆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