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梦》号已废弃

4、第四章

　　牧渔并没有买什么大鱼大肉，只是简单做了一些家常菜，摆好碗筷以后就让陈故梦过来吃饭了，陈故梦眼睛盯着她屋子里的一盆花，听到她的声音后才回过神来，沉默的走到椅子上坐下。

　　“快，看看我做得好不好吃？”

　　牧渔拿筷子夹起了一个西蓝花放在陈故梦的碗里，陈故梦看着碗不说话也不动，牧渔以为她害羞了，本想叫她不用客气，眼珠子一转，就突然有些委屈的说:“故梦你在嫌弃我做的菜吗？”而后痛心疾首的，生怕谁不知道一样的说:“我的心现在很痛了！”

　　陈故梦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有几分无奈，仿佛在说:别装了。

　　她看陈故梦不上套，直接开始耍无赖了，道:“我不管我不管，你一定要尝尝，你看看我都做得那么辛苦！不然我就一直缠着你！”

　　“吃了你就不会缠着我了？”

　　“哈哈，怎么可能，我那么喜欢你。”牧渔理所当然的说，一句随意的话却在陈故梦的心里激起了波澜，她眼睛里难得有了一点光亮，低头开始慢慢的扒饭。

　　那还真的是只干吃饭，牧渔干脆又夹了几块肉过去给她，给她布好菜:“吃多点，长身体。”

　　陈故梦乖极了，牧渔给她夹什么她都乖乖的吃，不说喜欢也不拒绝，只是慢慢的吃，仿佛手中的菜是得来不易的珍宝，是人生最后的一口饭。在旁人看来是有些怪异，牧渔却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不挑食很好，细嚼慢咽的也有助于消化。

　　“吃饱啦，那吃一下饭后水果？”

　　陈故梦低声拒绝了，说自己准备回家了，牧渔看了一下天色，挺晚的。于是点了点头，拉起她的手说:“走吧。”

　　陈故梦难得有些茫然的看着牧渔，那人却理所当然的说:“你也知道现在挺晚了，我送你回家啊，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在外面晃来晃去不安全。”

　　陈故梦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白了一下，对牧渔摇了摇头，刚想说出拒绝的话时牧渔就握住了她的手，她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怎么样也无法放开。

　　牧渔边走边闲聊，陈故梦有时候会应她两句，大多时候都是沉默不语。牧渔想起第一次见陈故梦，有些好奇的问:“故梦啊，我弹的钢琴怎么样？”

　　“刚刚那首，是什么。”陈故梦总算回了牧渔一句话，也不说好也没有说不好，直接问牧渔曲子名。牧渔笑了笑，说:

　　“那首曲子我很喜欢。叫《没有名字的怪物》，你可以去听听。”

　　陈故梦小弧度的点了点头，牧渔接着说:

　　“那首曲子挺让人心疼的。”

　　“我弹不出那种感觉，不过那首曲子听起来就像是在一个小孩由不谙世事变成一个痛苦寂寞的怪物，又像是受尽折磨后的呐喊。我在其中感受到的只有心疼，而我真的挺难…弹出这种感觉。”

　　牧渔嘀嘀咕咕着，她本来以为陈故梦不会回复她，结果陈故梦小声的说了一句:

　　“弹不出，是件好事。”

　　说完以后她发现牧渔望着她，抿了抿嘴，有些快速的加上了一句:“用心就好。”

　　牧渔盯着陈故梦，盯了挺久，眸子受到灯光的洗礼，一片碎星在眼中闪烁。陈故梦被这双眼睛看得有些不自在，正想扭过头时牧渔揉了揉她的脸:

　　“故梦你好可爱啊！你喜欢的话我以后都弹给你听啊！”

　　被她揉着脸的人似乎有些习惯了她不的按常理出牌，叹了口气嫌弃的拍了拍牧渔的手。

　　快到陈故梦家门口的时候，那小孩停下了，望着没有任何灯光的房子，牧渔感受到陈故梦似乎松了一口气，还没等她想清楚那口气的含义时，陈故梦就猛一回头，说:

　　“…牧渔…你先回去吧。”

　　这是陈故梦第一次喊她的名字，看着陈故梦别扭的样子，牧渔手又有些痒了。

　　“好，那我先回去了啊，你回去以后不要那么立刻就睡，先消消食。下次想来找我玩就不要蹲在那里晒太阳了，我家的钥匙在花盆底下的嘻嘻嘻。”

　　牧渔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给说了，陈故梦点头一一应下，牧渔看着陈故梦低着的小脑袋，越看越乖，心里暗暗想着以后也要生一个像陈故梦一样这么乖的崽。

　　牧渔回家的路上，走到了拐弯处，余光暼了一眼，发现陈故梦还是在原地看着她，苍白的路灯照在陈故梦瘦小的身体上，明明是在夏天，却给人一份萧瑟的感觉。她那双眼睛乌黑湿润，少见的有几分脆弱。

　　那双眼睛的视线却始终望向牧渔，不曾移去。

　　牧渔记得自己当时没什么感触，就是心里猛的突了一下，然后开始担忧陈故梦以后还会不会长高。

　　现在呢？她也还是说不上那种感觉。

　　过去这么多年了，牧渔也从回忆中清醒过来，一旁的手机震了几下，她才反应过来有消息未查看。

　　牧渔点开一看，才发现是那个少女给她回消息了，是一段语音，牧渔有些意外，点开来了:

　　“我很喜，欢。”

　　语音里只有这四个字，这把女声低沉微哑，给人一种很性感的感觉。

　　牧渔的眼睛却瞪大了一瞬，心里又熟悉的突了一下。良久她揉了揉头发，闷笑出声。

　　这个语调，这种独一无二的断句。

　　再回想了一番今天这人的各种小动作。

　　真笨。牧渔想，怎么才发现呢。

　　于是牧渔打了一句话过去:

　　【故梦！我想你啦！】

　　对面沉默了很久，却不舍得离开手机。牧渔也一直在静静地等待，因为她知道，对于陈故梦，对于这个胆小的孩子，目前最好的办法只有等待。

　　良久，对面轻轻的回了一个“嗯”，虽然只有一个字，但让牧渔笑了出来。

　　【那天我就瞅着你眼熟，你该不会在害羞吧。】

　　【。】

　　消息倒是回得很冷淡，牧渔转了下手机，而后快速回复道:

　　【不是害羞…故梦你讨厌我qwq！！！】

　　【没有】

　　对面回了消息后显示还在输入中，牧渔甚至可以想象出对面的那个孩子怕被误会又怕自己嘴笨的样子。

　　这么多年，真的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个会缩在围栏旁窥视着自己弹钢琴的瘦弱孩子。

　　牧渔正好摘抄了一首诗，那篇诗就放在她的床头，她低头注视着那首诗，手指轻柔地抚摸着纸张。
　　“

　　我给你瘦落的街道

　　绝望的落日

　　荒郊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

　　她也不知怎的，突然又想起了灯光下的陈故梦，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当时那双眼睛里有细碎星光。她当时以为是路灯的光打到那孩子的眼睛里，现在想想看，如果是照射出来的光亮怎么会一闪一闪的呢。

　　那孩子分明在哭。

　　微微闪烁的星星被人摘了下来，牧渔的心一瞬间不知道被什么击中了。可能是愧疚，可能是后悔。

　　为什么没把那孩子抱在怀里好好的安抚一顿，她明明很害怕，逞能伪装着自己内心的慌乱。

　　牧渔把纸张放好，看到对面还在输入中，她笑了下，发了条语音过去。

　　“我骗你的，小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