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奶娘有点甜》解意难

18、一步之遥

　　烈日炎炎，我顶着一张凄惨臃肿的花脸，一步一挪的走在最后。还不时受到过路人的好奇打量，而前面两个穿的人模人样的魔修却在这人族修士遍布的大街上潇潇洒洒，浑身透出一派闲适之意。
　　昂首善人缓步在最前，只见他身上披着天青色织花缎的外袍，内罩烟青色短衫，头发半拢，束之脑后，除了将鼻子以下用黑绢遮盖的严严实实外，其形象气质简直从衣衫褴褛的乞丐，摇身一变成了洒脱闲适的世家公子。
　　玉绥真人紧跟其后，始终跟在他身后一丈远的地方，面色闲适恬静，半点不复刚才那般尖酸刻薄，两人仿佛认识多年的老友一般，气氛竟然莫名的和谐。不过依我看来，这俩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倒像是携手逛街的丈夫和他刚进门的亦步亦趋的小媳妇一般。
　　这俩个人将城中最繁华的大街走了个遍，此时的上野城中来来往往的皆是武林侠士或是仙家修士，不时可以看到些兜售灵宝药草，刀枪剑戟的摊子。这两人刚刚还在唇枪舌剑，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现下却像是相约外出游玩的旅伴一样逛起街来，逛到兴起，还买起东西来了，而我又恢复了当驴做马的工作。哈巴狗一样提着这两人兴致上来了就乱买一气的大大小小的包裹满街跑。
　　走了半天，这两位大爷终于想起来需要休息一事，便从天师堂的屋库处那里，赁了个小院落脚。不过这天师堂也是够可以的，仗着人多势众提前一步将这上野城中空着的房子都给管控了起来，旁家的人要在城中落脚还得从他们手中租赁，不知道要是当朝金轩帝知道自己边关的城池成了天师堂搜刮好处的私城以后，会不会一怒之下的把那些已经在朝廷中入仕的天师堂的外门弟子给砍了。天师堂这一副已经当家做主的心态，这绝对是赤裸裸的中饱私囊。
　　让我不解的是，这两个传说中臭名昭著，性情阴晴不定的魔修面对屋库处那群对他们两人爱搭不理的天师堂弟子，竟然没有当场翻脸，不光没让他们血溅当场。还老老实实的交了住赁的费用，显得十分的能屈能伸。让我感慨万千。
　　现在我自己都有点怀疑，莫不是我这七八年来一直男扮女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照顾小孩子，导致我这本来异常聪慧的头脑和博闻强识都在日复一日的无聊与厮混中慢慢消磨了。以至于对当今天下的潮流局势，竟然隐隐觉得有一种落伍的感觉，怪哉，怪哉。
　　不过俗话说得好，牛不吃草，莫强按头。横冲直撞一向不是我的行事风格，我从来都是为达目的没皮没脸，在江湖上漂泊惯了，随波逐流也惯了。最近七八年又伺候惯了人，估计暗地里养成了些许奴性也未可知。
　　尽管眼下的形势逼人，但尚未到达不可挽回的地步，眼下我受制于人，暴起反抗未必有效，反而会让我孤身一人的调查变得更加寸步难行。不如借着这两人的掩护，伺机而动，在暗中打探虚实。
　　就这么一连十日，每逢下午，尤其是日落西山之际，那昂首善人便会出门一个时辰，然后便会回来，刮风下雨，雷打不动。
　　我虽好奇，但又不能偷偷跟着去一瞧究竟。对于昂首善人的反常，绥玉真人却好似见怪不怪一般，他每日里只顾品茶作画，一日借着烧水的时机，我舔着脸上前套话，向他打听着昂首善人去了何处。他却只是笑而不答。直到被我逼烦了，才慢悠悠的说了两个字。“寻觅。”
　　眼看套话成功，我连忙顺竿向上爬。他却不在看我，直到被我问烦后语气不耐道:少凑热闹，有些热闹不是你能凑的起的，小心出的去，回不来。
　　我眼见他语气不善。就不再痴缠，悻悻的溜去烧水了。
　　这看似平静的日子又过了三天。我竟然莫名其妙的被扫地出门了，看着自己怀里的铺盖卷，却莫名其妙的有一种丧家之犬的感觉，呸呸呸。奴性，奴性。
　　不管为何，总算回复了袄自由之身。看这二人这两日的表现，应该是要离开上野了。昂首善人整日除了有一个时辰不在院中，剩下的时间里整日里忙着看书。活像个书呆子。至于绥玉真人那厮更加无所事事。每日里只顾养花饲鸟。喝茶品茗。这么快他们就要走，也没见他们干什么正经事。真是莫名其妙。可惜我一直在他们的视线之下，没有办法更多的打探出他们的意图。来得如此猝不及防，走又走的糊里糊涂。真是让人头疼。
　　走了半路，我随手将铺盖卷扔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又连忙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衫，大摇大摆的向那买混沌老翁住的南巷走去。
　　巷口突然变得空荡荡。简直称得上门可罗雀。哪里复往日车马往来繁华的场面。
　　不知道天师堂这群家伙又在搞什么鬼。不过这座小院虽然比我上次来时冷落稀疏不少，但门口仍然有几辆马车进进出出。门口的成群结队的卫士虽撤掉了，还是留下了两个黑衣武士守门。我送上名帖，那看门的瞅了半天，才将名帖递了进去。半饷后告诉我可以进去了。
　　不顾门房异样的眼光。我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相比上次我走的时候，小院内装饰布局清雅了不少，和以前比，多了许多的花草一类的物品，内里也翻修过了，装饰精巧细腻，想来这光修整就得花不少功夫。
　　看着院中各处的格局装潢，我竟然有种莫名的熟悉。小厮引着我走一偏厅中，看着那里的装饰摆件，我才恍然大悟，这格局和昔日城主府中的我住过的那个小院竟然有八分相似。正感慨间，一双白嫩的手将厅中的珠帘掀起，从中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
　　朱唇皓齿，粉黛蛾眉。湘裙半露弓鞋小，翠袖微舒粉腕长。看着那张万分熟悉的脸。我顿时觉得如遭雷劈。惊异万分。
　　“司郎中见到我竟然这般吃惊，莫不是已经认不得我了。”明明眼角眉梢柔媚的宛如画中的仕女。却像个糙汉一般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满是一股说不出的违和。
　　一晃已过一年。他已经八岁了，身量又长。他身上罗裙估计是翠芝的手笔，针线细密。看上去颇为妥帖。
　　“司郎中见了我，莫不是兴奋的连话都说不出了。也难怪，这一年司郎中忙的连只言片语都不曾记得传回府中。想来这外边天地逍遥，怕是早就忘了还有一个我吧。 ”
　　小屁孩突然说这种酸溜溜的话。我心里不禁有点儿别扭。当初是我诈死金蝉脱壳在先。是我理亏在先。而且我走时他才七岁。那么小就无人照拂。以为这个缘故，我一直都想去看看他过得如何。最终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也没有去成。他心里有埋怨也是正常的，搁我我也埋怨。毕竟他也算是由我一手养大的。
　　想及此处我心下就不免涌起一股愧疚之情。小心翼翼的开口，语气柔和的说:“小姐，你为何出现在此地。御史府不是已经修葺完毕了吗”我走后，褚城那边便传回消息。说皇上突然下旨追封当年对抗魔宫的烈士遗孤。其中他的那个便宜老爹刘玉就在其中。平白得了个县主的爵位。还另外封了府。他此时应该是被接到府中住了才对呀。他听此却只是悠闲的喝着茶，不发一言。
　　我的心中有点痒痒，十分好奇，他这一年来到底怎么过的？
　　“小姐为何不说？难道是耳洞又痒了。”
　　这句话一出，果不其然，只见他的耳根一红。这是他的发怒的前兆。他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他耳洞的事儿，小时因为扎耳洞哭闹，结果扎的时候太过粗暴。化了脓。从那以后就极易反复。发作时奇痒无比。他小时候性子没有这般稳重的时候。每次发作都会痒得打滚儿。后来他年岁渐长。嗯，不再做这种天真的傻事。但凡是有人拿这句话来取笑他，呵呵，他必定会翻脸。
　　“这位仁兄不产羊奶多年，怎么知道这世上有种馒头比羊奶要值钱得多。”
　　我脸色一黑。知道他在指桑骂槐。“.不比你这般美丽动人，怕是再过两年就要谈婚论嫁了吧，到时我一定给小姐封一个大大的红包。”
　　他却只斜了我一眼。气死人不偿命的说:“ 不敢不敢，在下早就定下了娃娃亲，家有贤妻，只等我长大。”
　　他直勾勾的盯着我，让我不由得老脸一红。这熊孩子竟然学会了反调戏。还记得那年夏天他被那旁支亲戚的孩子欺负。回来后气的半夜不睡觉，哭着问我什么叫做媳妇？我拗不过他，他一直不依不饶，吵得我无法睡觉，我便信口胡邹吓唬他。告诉告诉他媳妇儿就是。暖脚铺床叠被，别人吃着你看着。不听话就会被挨打，天天在柴房睡觉，不听话就关小黑屋。
　　害怕他继续摸鱼抓鸟到处乱跑我还吓唬他说，如果被人抓到就会捉去做童养媳，他那时傻乎乎的，也不知道那是假的，他当时连忙抱住我的大腿。原来当媳妇这么恐怖，那我不当了，然后一把抓着我胸前的衣服，差点把我的馒头拽出来。最后还嘀嘀咕咕的说，你每日里都像你说的那样，给我暖床，洗衣做饭叠被，照你这样说的话，那你就是我的童养媳了，我那个时候只是哈哈一笑，想着童言无忌，就当做了笑话。没成想他竟然记到现在。
　　“千万不要因为年纪小就哄骗人，勿以恶小而为之。还记得谁说自己是一诺千金的真丈夫。如今转头却变成小女子。这可是要贻笑大方了。”
　　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连忙开口:“不扯了，这次我来找过你，主要是想问一下。你为什么会跟着谷泽远一起。你不是在御史府呆的好好的吗。怎么会出现在上野。天使堂为什么要把你一起带到上野”
　　“如此多的问题，到底要我先回答哪一个。”
　　我不吭声。他只无奈的叹了口气，一派少年老成。“我这次来的身份，不是作为烈士遗孤，而是作为天师竞选人的身份来的。谷泽远就是另一个候选人。”
　　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这样的一个天师候选人？天官百年换选大典在即。天师堂这个时候又来凑什么热闹？更何况天师一职的变更只有在上一届天师死后才可以换选。眼下他们的老天师依旧顽强的在活着，精神矍铄。我看着眼前小魔王一身女装，气的脑仁疼。天师堂向来是满嘴的假仁假义。竟然让你一女子。呸，虽然是假的。当作天师候选人。那群老家伙莫不是疯了？
　　看着眼前无比淡定的小魔王，我突然觉得有点难过。相比于我此时的虚无缥缈，如果此事属实的话。他离天师之位，就仅仅只有一步之遥。当然前提是只要干掉谷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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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写写，我是蜗牛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