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9、明暗明暗，明争暗斗（一） ...
-
运送长生不老药的队伍遭劫，嬴政震怒。
被劫之地在离咸阳不远的郊外，天子脚下竟发生如此大事，杀人杀的如此利落，令人发指。
君渡将丹药送到赵高面前，道：“这是假的。世上根本就没有长生不老药，这不过是阴阳家为了交差制造出来的替代品。”
赵高神色莫测：“替代品？”
君渡笑了笑：“但也有可能，真的有长生不老药，却早就被阴阳家拿走了。”
“如果真是如此，也不用我费力让你去劫运送队伍了。”
君渡点头道：“也是。也就是说其实你也知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长生不老药对吧？”
赵高道：“当然。”
阴阳家也像是早知难逃一劫，暗中早已做好了准备。
如今阴阳家一蹶不振，赵高目的达成。
嬴政怒火中烧，赵高便在此时提出再度东巡的建议。
实则自嬴政登基以来，东巡已有数次，一来彰显国力，二来镇压六国余孽作乱。
赵高的提议得到了嬴政的认可，东巡之时便又操办起来。
实则此次东巡距上一次的时间并不长，并不需要长久的准备，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嬴政再度东巡。
此次巡游的队伍比上一次更为庞大，赵高与李斯皆随行在侧。
自然还有近来十分得宠的十八世子胡亥。
至桑海，赵高与李斯交谈过后，一同觐见皇帝陛下。
嬴政问及其缘由，赵高一跪，缓缓道来。
“近来高业已查明当日海月小筑刺杀一事，实为儒家小圣贤庄所为。”
皇帝陛下大惊。
赵高再道：“在桑海能有实力组织如此一场规模庞大且有序的刺杀，除去小圣贤庄，不做他想。儒家能人辈出，且不说掌门手中持有剑谱排位第三的太阿，二当家手中是罗网多年寻而不得的含光，三当家不仅配有凌虚剑，更是昔年韩相之后。”
嬴政神色不变，目中光芒却陡然变冷。
赵高恰到时机一顿，又道：“儒家素来文武兼修，所谓文韬武略皆是世人心中之楷模。然罗网却向高来报，儒家与帝国叛逆有勾结，且牵连之深，难以想象。”
李斯及时补充道：“微臣前一次造访儒家，见其中有一名弟子与那个孩子长得极为相似。”
说到此处，嬴政的脸色终于也沉下来，他明白李斯口中的“那个孩子”指的是谁。
究竟是儒家无心之失，还是有意为之如今已然不重要了，胆敢包庇帝国余孽，此一项便是罪不容诛。
再加上赵高所言刺杀皇室、图谋不轨，更是罪不可赦！
想到此处嬴政忽然道：“海月小筑刺杀之案，朕是单独交给章邯的，如今怎么倒成了赵高你来向朕禀报？”
赵高心念一动，面色如常道：“赵高僭越。然高深知章将军事务繁忙，一心想为将军分忧，这才私自派了人手调查，还请陛下恕罪。”
嬴政道：“传章邯。”
一炷香的功夫后章邯至，见李斯赵高俱在，心知不妙，却仍旧不明所以，便先行下跪道：“末将章邯，参见陛下。”
嬴政道：“免礼。海月小筑刺杀一事，先前朕要的一个答案，你可查出什么来了？”
章邯心中暗说不好，关于此事他早就有数，究竟是何人为之也是再清楚不过，然如今罗网在朝中如日中天，他尚未有万全之策，此时不宜与他们就地翻脸。而此事一拖再拖，嬴政未过问，他也就当做不知道，欲就此蒙混过去。
而陛下在这个时候召见自己，想来不完全是为了这件事——赵高极有可能与陛下说了什么，才致使皇帝陛下向自己询问。
章邯斜眼瞟了赵高一眼，理所当然未能从他脸上看出半点线索，他略一思索，决定赌上一把，于是道：“先前赵高大人与末将说有些线索，末将便将此事交给赵高大人追查，事前未能告知陛下，末将失职，愿意领罚。”
说罢嬴政沉默片刻，才道：“罚不必了，查出凶手便好。”
当真是被他猜对了，章邯暗中松了一口气，道：“末将多谢陛下。”
于是就退出去。
章邯兀自思索，赵高找的替罪羊，想必就是儒家以及在城中的叛逆分子，李斯与儒家素有嫌隙，动儒家是早晚的事，只是没想到，赵高竟也想从中分一杯羹。
好在他运气不错，一语猜中赵高心中所想，这才让皇帝陛下未起疑心，自己也有更多缓冲时间——话虽如此，儒家之灾看来是避无可避。
依章邯所想，李斯赵高此时要动儒家，绝非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关键是——此罪为何？儒家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要担起刺杀帝国公子一罪？
莫非是儒家中有什么，是李斯和赵高想要得到的？
章邯一想觉得如此最有可能，君渡曾下噬牙狱找东西，此事也与赵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君渡与帝国叛逆间是否清白仍未证实，如若君渡要找的东西就是儒家，或是叛逆分子想要的，那么就说得通了。
——李斯与赵高也想要这样东西。
章邯离开之后，嬴政面如冰霜，李斯道：“儒家好大胆子，与叛逆相勾结，对帝国阳奉阴违。若不严惩，只怕此等势力滋生，扰乱帝国安定。”
嬴政略一沉吟，问道：“按李大人意思，该如何办？”
李斯随即一俯首，道：“此等大事，李斯不敢妄言，全凭陛下决断。”
嬴政点点头，道：“如此。那便将小圣贤庄一众人等皆投入狱，交于罗网严加审查，此事就交给你和赵高去办。”
李斯与赵高相互一瞥，随即道：“微臣遵旨”
片刻后赵高又道：“禀陛下，当日高有幸随公子殿下入藏书楼，竟发现藏书楼中新摘抄之古籍，仍旧使用七国篆书书写，似是儒家并不知晓皇帝陛下推行‘书同文’之策。”
嬴政此时正在气头上，于是问：“真有此事？”
赵高不语，李斯略带疑惑看了他一眼，才道：“确有此事。”
嬴政一拍桌案，怒气冲冲道：“儒家好大胆子，当真是不把朕不把帝国放在眼里！既然不愿用小篆书写，那么这些书籍亦没有存在的必要，统统烧了吧。”
李斯猛然瞪大眼睛，道：“陛下不可！”
嬴政心烦意乱，道：“有何不可？”
李斯急忙以头抢地辩解道：“儒家藏书楼中有诸多先贤典籍，古人智慧得以流传，如若陛下当真要下令烧毁所有书籍，只怕天下世子皆惶惑不安。”
嬴政一想，确实如此，于是退了一步道：“便是如此，凡是秦记以外的史书，其余所写诗、书、百家语一律焚烧，只准留下医药、卜筮、种树之书。”
李斯眼前一黑，心说眼看就要到手的苍龙七宿秘密竟又与自己擦肩而过，然听嬴政之口吻此事不容再议。他是极识时务之人，亦十分清楚在此当口上自己顶撞嬴政的代价，于是他只得道：“陛下圣明。”
焚书一事亦交由赵高与罗网来办，嬴政之意清楚，李斯既曾为儒家弟子，这样对儒家先祖不敬之事，还是不要参与为好。
长廊上赵高走得极快，李斯在后追了许久才在一处拐角追上他，道：“赵府令留步！”
赵高堪堪回身，脸上神色亦笑非笑，让人毛骨悚然，李斯与他相处这么久，竟也看不透他此时心中所想。
李斯脚下生生一顿，回了回神才质问道：“赵府令方才在陛下面前何意！”
赵高不为所动，嘴角仍旧擒着一抹笑意，道：“不知李大人此言何意——高不过是据实禀报。”
李斯差点气晕过去，赵高的回答显然是在躲避问题所在，他明明知道自己问的是，两人早就谈妥一旦办了儒家，藏书楼中机密就归李斯所有，方才赵高所言，分明就是要将其中记载苍龙七宿秘密的古籍一同烧掉！
赵高笑道：“若是李大人没有别的事，高先去准备小圣贤庄一事。”
李斯见赵高悠悠然离去，才缓过神来，明白自己这是被赵高当剑使，狠狠耍了一把。
赵高边走边笑，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帮李斯对付儒家，他深知李斯为苍龙七宿之密必定会想办法动儒家，但是他绝不会让李斯得到秘密。
是以他先假意与李斯达成一致，在陛下面前告发小圣贤庄谋害公子，再在李斯放松警惕之时黄雀在后，补上儒家不尊帝国法度，激得嬴政下令烧毁藏书楼中所有书籍。
阴阳家的力量已然被削弱——虽然他知道，苍龙七宿对于阴阳家来说太过于重要，绝对不会因为他在背后做手脚就放弃这个计划。
不过据他所知，对于阴阳家来说，具备解开苍龙七宿能力的关键人物，实则并未被卷入他的算计中。
姬如千泷。
赵高又兀自一笑，苍龙七宿的力量，得之可得天下——他绝不会拱手相让！
作者有话要说： 2018.9.1
修文
今天的政斗依然十分小儿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