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世之重回末日》鸦血

29、Chapter . 028

　　陈诺眼睁睁地，看着蒋沫的手滑落下来。
　　女孩美丽的眼睛渐渐失去了神彩，瞳孔放大，青灰色的浑浊逐渐浮现出来。

　　他颤抖地阖上蒋沫的眼睛。
　　难以言喻的悲伤让他觉得喘不过气。

　　——为什么？

　　陈诺想咆哮，想叫喊，想疯狂地发泄愤怒和哀伤。

　　他可以理解母亲的忽视，可以听从父亲的劝教，可以忍受哥哥的挤兑，可以原谅秦征的疏远，可以无视他人的排挤。
　　他也可以默许郭礼滨的冷血，因为他知道那是人类自私的生存本能。
　　甚至他可以承认自己之前对蒋沫的提防和杀意。因为人类都是利己主义的，在绝对的危险时，人会为了活下去罔顾道义伦常，却并不是一定会被谴责的。

　　——因为她要杀我啊。我为了自保，当然要杀了她！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蒋沫会保护他？
　　为什么会为了他战斗，为了他死去呢？

　　就连他的出生也是因为一个承诺，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
　　没有人不是为了什么目的，才做什么事的。

　　如果他不是拥有空间，又怕暴露，恐怕也会像郭礼滨一样，不顾一切也想要逃走，不会甘愿被留下的吧。
　　这是人难以磨灭的劣根性。
　　所以他一直很理性地看待这个社会，看待这个社会上的所有人。理解他们之所以会这么做的目的，从心底深处，理性地看待每一件事情。
　　从而原谅每个人加诸在他身上的一切。

　　——这只不过，是他们通过他，发泄自己的愤怒、无奈、无知和无能罢了。

　　所以也许不是他做错了什么不能被原谅的事。他唯一做错了的也只是给了别人提供了一个可以宣泄的理由而已。

　　可是……

　　“你可以逃的啊……就因为你喜欢我吗？”

　　“可我……根本就不值得……”

　　这个世界就应该是这样自私的。
　　每个人都在为了让自己更好地生存更加努力，自知或不自知地从别人身上剥夺着什么。比如幼儿从成人身上掠夺精力，丈夫从妻子身上掠夺青春，老婆从老公身上掠夺财富，年迈的父母又从子女身上将精力重新掠夺回来用于对他们的照顾……
　　这一切、一切都是无可厚非的。

　　但是现在，陈诺觉得自己的认知并不是完全正确的了。
　　至少对于蒋沫，他错了。
　　他应该早点告诉蒋沫的。逃走，别来救他，他不值得她为他付出，为他牺牲。
　　如果一切可以重新再来一次，他会告诉她的。
　　应该活下去的人，是她……

　　…………
　　……

　　不知道过了多久，蒋沫的身体微微抽搐了一下。
　　陈诺站起来，后退了两步。
　　“蒋沫”跟着站起来，低低地吼着。

　　就算是他错了，也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完成他对蒋沫最后的承诺。

　　陈诺握紧了手里的铁刺，眼神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