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种的玉石很好吃》荷包饭

32、第三十二章

　　郁风斐很生气。

　　他实在搞不懂，自己早上送出去一个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林离，怎么晌午回来的却是个一瘸一拐，狼狈不堪的小要饭的。

　　当林离抱着小狗回家的时候，郁风斐正沉着脸同观言说话，抬眼一看林离，立时便大发雷霆！

　　林离直接给吓懵了，也不敢抬头，就蔫哒哒地垂着脑袋，跟怀里的小狗一起瑟瑟发抖，听着郁风斐将观言训了个狗血淋头，还狠狠扣了月钱。

　　一开始，林离蔫不拉几地缩着，可听到后来，见他把观言都训哭了，忍不住求情道：“都是我的错，不该去看热闹，人太多，后面乱起来也没办法，你不要怪观言了。”

　　郁风斐冷笑道：“还没轮到你呢。我问你，早上走的时候，我怎么说的？”

　　林离回忆了一下，发现郁风斐说的还真不少，暗暗腹诽了一下这个唠叨的家伙，老老实实道：“你说不能乱吃东西，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说话，不要去看热闹，如果迷了路，就朝南边走——风斐，我已经不小啦，你不用看小孩子一样地管着我，过去还是我照顾你的呢。”

　　“对，不是他的错，不是你的错，全是我的错！”郁风斐“哐当”一拳砸在案上，桌上的茶杯抖了三抖，茶水溅出，晕染了案上的字纸。

　　林离也生气了，他又痛又累，肚子也饿，好容易回到家，郁风斐还给他脸色看。即便他深爱郁风斐，也不过是个少年人，性子里尚存了些青涩的倔强。此时固然清楚郁风斐是在担心他，但心头一口气梗在那里，怎样都不肯服软。

　　怀中小狗儿似是察觉到林离的心情，细细地呜呜嗷嗷叫了两声，林离安慰地拍拍它的脑袋，小声道：“别害怕，我找东西给你吃。”说完，也不理会郁风斐，径自起身就要离开。

　　“站住！”郁风斐一声怒喝。

　　林离停住脚步，回头看他。郁风斐冷哼了一声，道：“过来，我看看你身上受伤了么。”

　　“没受伤。”林离硬邦邦回道，“只是被挤了几下，不碍事的。”他想起自己遗失的香囊，不免心中难过，神情也黯淡了几分。

　　郁风斐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但踌躇半天也没发出声音。林离担心饿坏了小狗，没等郁风斐再次开口，就带着它去厨房找吃的。

　　到了那里，林离看到饭菜整整齐齐摆着，才知道郁风斐一直等着自己，饿到现在还没有用饭。他心不在焉吃了几口饭，给小狗喂了些肉粥，左思右想，最后长长叹了口气。

　　“我本来不想跟他吵架的，但现在去找他说话，倒像我怕了他似的。”林离嘀嘀咕咕地对小狗说话，“不过男人么，总是要心胸宽广一些的。而且没有他，饭都吃得不香甜，纵是赌气，实在也没什么意思。你说，我要不要先服个软？”

　　小狗吭哧吭哧舔着肉粥，呜嗷一声，欢快地摇起尾巴。

　　林离惊喜道：“你也这样认为？也罢，我就让着他这一回吧。”

　　因为惦记着郁风斐还没有吃饭，林离便亲自提着食盒，推开了郁风斐的房门。

　　郁风斐一个人孤零零横在床上，面朝里躺着。听见林离进门，也不起身，只胸口重重起伏了几下，不知是不是还在生气。

　　“风斐，你饿了吗？”林离将食盒放下，爬上床，讨好地推推他，“我给你带饭来啦，今天有你喜欢的肉粥，味道可好了，锦锦也很喜欢。”

　　郁风斐不吱声，林离又戳了戳他，他终于慢吞吞开口：“我……是我错了。”

　　“咦？”林离道，“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我说，是我错了！”郁风斐也不知林离有时候究竟是不是有意的，到底是这家伙脑子慢一拍，还是坏心眼地想看他出丑，当下气呼呼的爬起身，把在心里盘旋已久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是我不好，冷落了你，打发你去街上玩，回来还朝你嚷嚷，因为我害怕你出事，又没什么办法，只能用发火掩饰——我，我是不是很没用？”

　　林离怔怔看着他，像是头一回认识这个人似的。

　　郁风斐愈发觉得丢脸，他几乎是狼狈地躲闪着林离的目光，放软了语气：“观言说找不到你了，我真害怕……我过去从来没有这样担心过。我知道你虽然比较傻，脑袋不灵光，容易被人骗——”林离发出不满的抗议，郁风斐无视了他，继续说：“但你很多地方比我还厉害，很会照顾人，也能把自己照顾好。我就是忍不住担心，你……”

　　他的声音消失在甜蜜的轻触中，房间里很安静，郁风斐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嘭嘭跳动，血流在耳膜间鼓噪。他的感官无比敏锐，可除了眼前这个人，除了唇间这个吻，他听不到也感觉不到任何事物。

　　或许世上本来也没有其他事物，从盘古开天至今的漫长时间里，他们只有彼此才是真实。

　　郁风斐放任自己的思绪飘荡在奇妙的境地，因为这一切美好得不太像真的。可能是他等林离的时候太累，忍不住打了个盹——可梦会这样美好吗？

　　梦也不会这样美好。林离的气息亲亲密密挨着他的，发丝痒痒地拂在彼此的脸颊上，郁风斐听到林离在笑，不像平时的感觉，多了点说不出来的味道：“风斐，你是不是偷着吃糖啦？”他一双眼睛笑意盈盈，声音轻而温软：“怎么甜丝丝的……”

　　郁风斐一个激灵，浑身热血“轰”地一下从头烧到脚，本能地将这个坏心眼的小笨蛋推在床上，然后就听到可怜兮兮的一声抽气。

　　紧接着，热血就像被当头浇了大盆冷水，“呲溜”一声熄灭了。

　　郁风斐哭笑不得将林离揪起来，林离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他三下五除二褪了衣裳，查看身上的伤口。

　　这一看，十足触目惊心。

　　林离本就生得白，食用玉石之后，肌肤更是莹白无瑕，一点点痕迹都显得十分醒目。被人群推来搡去的时候挨的那几下子，现在已经形成大片惨烈的淤青，郁风斐看在眼里，心疼得要命，当下取来上好的药油，为他按摩伤处。

　　“还好、还好你没忘记这个。”林离被按得疼了，嗷嗷直叫唤，在呼痛的间隙，还不忘断断续续地说。

　　郁风斐的手法是跟着家庭医生学的，多是用在自己身上，林离其实是他头一个治疗对象。按着按着，他觉得自己手掌也有些疼。定睛看时，发现是刚才气急之下砸了桌子，现在左手已经肿起来了。

　　他不想让林离担心，便住了手。目光一张望，落在了食盒上。

　　他发现林离十分有心，担心饭菜凉了，还特意在食盒上盖了一层皮毛保温，便道：“闹了这大半天，我也饿了，咱们先吃点东西。”

　　说着，他下床走到桌前，准备揭开食盒。可刚一触到那“保温”的皮毛，就觉手下软绵绵、热乎乎的，随后那层“皮毛”抬起了脑袋，冲他“汪唔”地打了个招呼，飞快摇了摇尾巴。

　　“怎么有条狗？！”郁风斐提溜着小狗，莫名其妙，又火冒三丈。

　　林离忙快步走去，将小狗从郁风斐的魔爪中拯救出来，同时不忘介绍：“这就是我方才说的，哎呀，他很喜欢你呢。”

　　“你方才说什么……了？”郁风斐一边说，心头已经浮现出不好的预感。

　　林离朝他一笑：“锦锦也很喜欢肉粥呀，它的口味跟你一样。”

　　“好呀，你个小混蛋！”郁风斐气哼哼地扑向林离，两人又闹作一团。

　　——就在他们纵情享受欢乐时光的时候，一双眼睛已于暗中窥伺上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