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明月在》Tessco

15、嘴硬

　　程续垣点点头，“这一点我充分知晓并且理解。行啊！夏半冬，和我打官腔！那你继续蹲守！作为兄弟，临走前我再关怀你一句，带干粮没？”

　　夏半冬吸了吸鼻子，拍拍军大衣鼓鼓囊囊的兜，“两斤天福号酱牛肉，两瓶小二。”

　　程续垣鼻子差点气歪了，瞧那没起子的样！夏祖爷爷，在天有灵！快来收了这孙子！三榴胡同的脸都让他一个人丢光了！生气的程续垣侧过头去对着夜色平息内心翻涌的鄙视。

　　程续垣无声地看着林家老宅墙外一排只剩光秃秃树枝的老槐树，琢磨着怎么才能让夏半冬这孙子服软认输。这把年纪了打架更不是他对手，只能再挖掘点阴损的招数了。

　　不太对劲！

　　这棵树上的鸟窝整齐得不像话！小南庄的鸟儿比其他地方的讲究？咋能把鸟窝搭得这么圆润！

　　“望远镜给我！”程续垣把手伸到夏半冬面前，眯起眼睛看着鸟窝。

　　“别没完啊！”

　　“冬子，那棵树上的鸟窝太假，看下！”程续垣伸手抢过望远镜，对着鸟窝的方向看过去，“这望远镜太牛掰了！怪不得当个宝贝藏着。”对望远镜杰出的夜视和自动调焦及数据显示功能，程续垣毫不吝惜地夸赞起来，然后看到了掩藏在鸟窝里的一个小红点。

　　“擦！”程续垣把望远镜扔回夏半冬身上，“顾头不顾腚的玩意儿！”

　　“谁在上面！谁！出来！不出来报警了！”

　　两个人影从一进门房里大吼着走出来，紧接着二进三进亮灯的屋子里陆续有人走出来，叽叽喳喳地喊起来。

　　夏半冬和程续垣迅速猫腰从阴影里撤退。靠着人类突破极限的潜能和少年时代积攒的功力，两个人沿着墙头控制着身体平衡，敏捷地跑过两道院墙，回到胡同口，从墙上出溜下去，撒丫子狂奔，一直跑到小马路松树后面才喘着粗气停下来。

　　“你车在哪？”程续垣上气不接下气地问夏半冬。

　　“柳树林。”夏半冬说完，抓下脑袋上的狗皮帽子，扇了几下跑得燥热的脖子。摸了摸军大衣的口袋，夏半冬突然扭身看着小胡同的方向，恶狠狠的骂了一串脏话。

　　“怎么了？”程续垣纳闷。

　　“……酱牛肉跑丢了。”

　　“擦！”程续垣推了夏半冬一下，“赶紧走！这是万柳塘！明天去公司，我有要紧的话和你说。”

　　小胡同里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哥俩儿赶快分开，各自消失在小马路昏黄幽暗的两个岔路口里。许久不曾体会到做贼心虚的感觉了！程续垣浑身散发着久违的兴奋，颠颠地跑到停车地点，老远就看到程显揉着耳朵跺着脚在自己车边上晃悠着。

　　看到程续垣跑过来，路显搓着手，嘴里吐着还带着酒味的雾气问:“逮到了？”

　　程续垣点点头，掏出车钥匙打开车，“上车！冻死了！真他妈冷！”

　　打开空调，拧开大灯，程续垣开车往清泉河沿河路开去。路显扭头看着后车窗，“有人追？”

　　“不知道。”程续垣加大油门，快速地拐过一个路口，“你怎么来了？”

　　路显吸吸鼻子，“愁得呗！比你晚到一会儿。本来打算也去爬墙头看看，后来一想怕给你们添乱，就在这儿等你们。冬哥呢？”

　　“分头走了。”

　　“以后怎么办？垣哥？”

　　程续垣看着大灯照射着的大马路，乐呵呵地说:“继续有活力，有激情地生活下去！人生总是有不期而遇的刺激，和生生不息的希望！咱，一起向前看！”

　　说好公司见的夏半冬第二天没有来。小六点打电话来说他重感冒，还发烧咳嗽，吃了药在家发汗。如果没有太大意外，周五上午就应该好的差不多。不会耽误周五下午茶和晚上的酒会。

　　哥儿几个知道夏半冬没脸来。

　　磨磨唧唧，当断不断的老爷们最招人烦了！

　　“月月和林洲他们俩到底想怎么样？”

　　“嫂子还没有和冬哥办离婚手续，她是婚内出轨！说到哪儿她也没理。”

　　“擦！挑来挑去，挑个缩头乌龟当老大，走大街上都抬不起头。”

　　“问题是怎么解决？怎么解决！！！林家现在是咱们在国内和欧洲市场的重要合作伙伴！谈判桌上要是月月坐在林洲旁边，我们的谈判会溃不成军！”

　　“岂止是谈判桌上！敢不敢像以前一样去万柳塘晃一圈？”

　　一直没有说话，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程续垣敲敲桌子打断了没有主心骨的胡扯，站起身看了大家一眼，慢悠悠地说:“经过昨天的事情，大家都很清楚，在月月这个问题上，冬子的话不可信，也不能信。主帅目前嘴硬心软脸皮薄，咱们就不能顺着他的路线一意孤行，要做到嘴甜心硬不要脸！直到把冬子和月月重新撮合到一起为止！”

　　哥几个顿时炸开了锅，在程续垣的屋子嗷嗷了两个小时。坐在程总办公室外的几个秘书，一上午都没有进去汇报工作。因为夏大公子的名讳总不时地混着粗口，从门缝里传出来。

　　嘴硬心软脸皮薄！大家觉得这个定位合适夏半冬目前的状态。但是怎么做到嘴甜心硬不要脸，还要把夏半冬和秦月月两人撮合到一起，哥儿几个绞尽脑汁出谋划策。既然没有办法让夏半冬放弃秦月月，让老大的老婆在外面公然红杏出墙，哥儿几个以后还怎么混？必须把月月套回来！

　　周五下午三点半，程续垣和路显在碧海金沙底下停车场接到了前来喝下午茶的夏半冬。几天不见，大病初愈的夏半冬气色不错，藏蓝色的西服笔挺，头发用发蜡打理地一丝不苟，身上的大地香水味恰到好处，不浓不淡，神清气爽。

　　三个人和三姑父以及三姑父的两个助理在二楼的茶屋就科技开发区的事公对公地讨论了接近两个小时，把未敲定的最后几个细节逐一敲定。

　　末了，三姑父以家中长辈的身份故作轻松地说:“修芷和卢家的二公子要订婚了！订婚宴等过完阴历新年在武汉办。所以到时候，还要大侄子辛苦，陪老爷子来一趟武汉。”

　　其实三姑想在首都办，老爷子不让，而且明确说了夏半秋和沈家的婚礼也不许在首都办。孙子夏半冬的失败婚礼让老爷子警惕性高涨，一切大喜之事都不许在家门口办！省得出了差错没地方躲。

　　夏半冬点点头，“听说卢公子从日本留学回来就一直留在武汉发展。科技园项目是他在武汉协调筹划，有机会要好好沟通一下。”

　　“好，那今天就这样吧！一会儿你们还有一个晚宴要参加。见到林先生请一定帮我带个好！从武昌一别也有三个多月没见了！”三姑父起身和夏半冬告辞，带着助理走了。

　　程续垣知道，林洲去年年底带着秦月月一起去的武汉。林河的微博上有放出武汉之行的照片，有一张秦月月在东湖边上的照片，虽然只是背影，但是被几条色彩艳丽的小木船一衬托，加上湖光掠影的景色，照片上的秦月月又带着一股特殊的妖气，一看就知道是她。

　　送走三姑父，夏半冬和程续垣，路显到酒店房间休息整理。从卫生间出来，夏半冬把西服上衣脱下来扔到床上，对着镜子把领带松了松，自己对视着自己，眼神凌厉无情。

　　当当当，有人敲门。

　　这个时候谁会来？

　　路显走到门口把门打开，过了一会儿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纸盒子走回来，不解地对程续垣说:“垣哥，嫂子怀孕你是不是在外面惹风流债了？酒店服务员说楼下两位女士让给你送上来的。”

　　程续垣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路显身边接过盒子，“还有这好事？一下两？”说完回到沙发前坐下，撕开盒子上的包装，打开一条缝看了一眼。

　　“什么东西？”路显伸过头来看。

　　程续垣赶快把盖子盖严，啊了一声，看着还在在镜子前练习犀利眼神的夏半冬说:“没什么，天福号的酱牛肉。”

　　“酱牛肉还包个礼盒？女人的花花肠子真是够够得了！”路显摇摇头转身进了卫生间。

　　夏半冬的眼神变得凌乱摇摆，从镜子里看着绷着嘴角的程续垣瞪圆了眼睛说:“打住啊！”

　　“行！打住！”程续垣把盒子放到茶几上，拍着盒子一字一句地说:“刻着你名字的酱牛肉！这得什么牙口才啃得了？”

　　夏半冬一下泄了气，松开领带，转身走到茶几前把盒子拿起来塞到门口的一个大旅行包里，然后走到程续垣身边，颓然地坐在他身边，弯腰捂着脸说:“肯定是月月和林河送来的！怎么办？”

　　“一个望远镜算什么？你该担心的是监控录像！”程续垣侧头着夏半冬宽阔的肩膀，决定往上压压担子，“夏大公子三更半夜戴着狗皮帽子，穿着军大衣，摸到林家老宅，一趴一夜，搁哪个年代你都能定性成变态！哦，对了，这两年夏天，你总是一身红包，号称过敏。你最宝贵的鲜血不给三榴胡同的蚊子喝，去喂万柳塘的蚊……”

　　“行了！垣子！别损我了！”夏半冬抬起头，皱着眉头说:“一想到月月现在什么都知道，我这心里哇凉哇凉的！她本来就瞧不起我，现在该更瞧不起我了！”

　　程续垣点点头，想了一会儿对夏半冬说:“咱不用她瞧得起！反正都这样了，没脸没皮地上呗！”

　　“说得容易！”

　　“你就说还要不要月月了？给句痛快话！”程续垣不耐烦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