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西和达哇》Tessco

35、捉迷藏

　　叶珊瑚这几天没去L公司是因为被顾爸爸和陈妈妈变相软禁了。本来顾及亮还有叶珊瑚都决定瞒着爸妈这件事，但是姜叔叔带着重礼登门道歉把这件事给捅露了。爸妈吓得不轻，立刻把叶珊瑚给关起来了。

　　那天把叶珊瑚带到医院以后，顾及亮在叶珊瑚的尿样检查里看到了药物阳性反应，马上明白了叶珊瑚头晕眼花浑身疼痛的症状由来。于是坐下来问叶珊瑚昨天都见过什么人吃过什么喝过什么。叶珊瑚就把中午和觉觉吃饭，下午去沐虞画廊面试的事说了，到和萧渡一起看PPT喝了柠檬水之后就大脑一片空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顾及亮看到叶珊瑚迷惑的样子，心里害怕了。小妹不会是被……顾及亮正在挣扎要不要报警。警察主动找来了，要叶珊瑚去公安局配合做个笔录。顾及亮喊来顾及明，两个人陪着叶珊瑚去了公安局，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沐虞画廊表面是个画廊其实背地里做的都是皮肉生意。米图是妈妈桑，专门寻找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下手，物质诱惑也好霸王硬上弓也好，不少女孩子都被米图抓在了手里。女孩培训一段时间后，出来陪客或者给有钱人做情人，米图能拿到数目可观的佣金。

　　公安部门已经盯了好久，昨天下午收网。正好碰到米图要对叶珊瑚下黑手，就顺手解救了。一个面容和气的女警官说:“叶女士非常幸运，你的朋友刚好和我们警方及时赶到把你救出来，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

　　“我朋友？谁？”叶珊瑚一脸懵。自己去沐虞画廊面试的事，除了觉觉没有告诉过其他人。难道是聪明机敏的觉觉把自己救了？

　　警察调出当时大楼的监控录像，上面显示在叶珊瑚进去沐虞画廊以后大约五分钟，一个戴着鸭舌帽个子不高的男人走了进去，随后陆续分批上来了几个人。

　　“那，”女警官指着画面上戴鸭舌帽的男人说:“这就是你朋友，后面这几个是我们的便衣。”

　　叶珊瑚哦了一声，扶额思考，会是谁？

　　“他叫李辉腾。”

　　李辉腾？给赵阿姨设置指纹，发工资，换褐吕大门的人？他手腕上有一颗挺大的黑痣！赵阿姨的话和那天叶珊瑚眩晕中看到的那颗黑痣对在了一起。叶珊瑚的心跳了跳，决定不吭声。

　　“小妹，李辉腾是谁？我怎么没听说过？”顾及明在一旁问。珊瑚受了这么大惊吓，这个人如果真的救了小妹，要好好感谢！

　　叶珊瑚嗯了一下说:“他是物业公司的，管褐吕小区。家里大门和阿姨什么的都是他管。”

　　“他怎么知道你来沐虞画廊？”到底是顾及亮心细，一句话问得叶珊瑚有点脑子转不过来。

　　“李先生说他本来想找叶小姐商量换大门指纹锁的事，问了家里的阿姨，说叶小姐在这边，所以他就直接过来了，看到画廊老板很可疑，就冲进去了。”女警官替叶珊瑚解了围，看着叶珊瑚笑了笑。

　　“嗯，对，是有这件事。”叶珊瑚附和了一句，然后开始揉太阳穴，打哈欠，抬头对着顾及亮说:“大哥，我浑身难受，能不能给我开点药？”

　　顾及亮伸手给叶珊瑚揉太阳穴，对叶珊瑚说:“坚持一下！”说完抬起头对着女警官严厉地问:“这种事不是应该马上联系家属吗？你们怎么能随便把我妹交给一个自称认识她的人？你们调查了吗？”

　　顾及明也反应过来，从叶珊瑚身后的椅子上站起来，走过来说:“就是啊！他说他叫李辉腾，就把我小妹交给他，警察同志，你们就不怕他是坏人！”

　　女警官楞了楞，面对顾及亮顾及明兄弟两的质问，没有回答而是把录像往后继续播放，放到一帧画面停下来说:“后面还有两个人，一个叫沈季载，一个叫杜西邻……”

　　叶珊瑚听到杜西邻三个字，一下就从椅子上蹦起来，把脸贴到电脑屏幕上。屏幕上的两个人看起来并不清晰，沈季载的轮廓很熟悉但是他旁边的那个人，叶珊瑚怎么也不能确定是不是扎西。

　　“……我们技术队的小孙也是T大毕业的，他们都认识，说把叶女士交给他们就行。我们才让……”

　　叶珊瑚眼泪哗哗地往外涌，指着屏幕喊，“扎西回来了！他回来了！我要去找他！二哥，二哥，带我去找他！”说完抓起顾及明的胳膊就往外跑，跑了两步就一头摔在地上。

　　后来发生的事，就是叶珊瑚被直接带回爸妈家关禁闭。一来是叶珊瑚药物反应症状还没有消失，走路都七扭八歪地，谁敢让她自己在褐吕一个人住？二来是顾爸爸和陈妈妈真的动气了，虽然姜叔叔也是无心之失，但是这是恶性事件！要是警方没有及时赶到怎么办？除了责怪姜叔叔，也觉得叶珊瑚真是一点儿社会经验也没有，这样出去乱闯绝对不行。以后找工作必须爸妈先去视察！最后一点，顾爸爸在生杜西邻的气，既然他能在那个时候赶去，为什么不早点制止叶珊瑚？非要闹到这个地步？所以决定不许叶珊瑚去见他！

　　综上所述，叶珊瑚被留在顾爸爸和陈妈妈身边进行再教育。叶槟也从美国打电话来，呵斥叶珊瑚二十四岁了还傻白甜，然后愧疚地检讨了自己对叶珊瑚的不上心，还侧面批评了顾爸爸和陈妈妈对叶珊瑚的过分溺爱，最后说:“珊瑚，不行还是回美国来吧，在爸爸身边好不好？”

　　“爸！”叶珊瑚躺在床上开解叶槟，“你刚说我都二十四了还傻了吧唧的！现在又要把我捆身边，你打算让我傻一辈子啊？”

　　“珊瑚，现在首都治安这么乱……”

　　“爸，你有没有搞错，咱要说事实讲证据，你们那边中国女大学生失踪，抢劫枪击案，一堆一堆的。在首都我敢夜里十点一个人出门，在费城你敢吗？到底哪里乱？”

　　“哎！……珊瑚，”叶槟悠悠地叹气，憋了好半天才说:“快点找个男朋友嫁了吧！在家生孩子当家庭主妇，爸爸就放心了。”

　　叶珊瑚捂着眼睛哼哼，“爸，你对我未来职业定位真的很接地气啊！那你干什么花那么多钱供我上大学？学费留给我弟娶媳妇儿不好吗？”

　　“珊瑚……啊！”叶槟再度叹气，又憋了好久好久才说:“你可长点心吧！”

　　“爸！放心吧，正躺在床上长心呢！”

　　“爸！我检讨写完了，您看看？”

　　后面这句是叶珊瑚说给顾爸爸听的。顾爸爸要求叶珊瑚手写一个长达三千字的检讨加反思，要求真情实意，思想深刻，有条有理。叶珊瑚抓耳挠腮地写了两天，还找老妈帮忙润色了两稿才敢交给老爸过目。

　　顾爸爸板着脸接过检查，看了起来，越看越生气，越看越搓火。

　　检查写成了表扬信，满篇都是对顾爸爸和陈妈妈的颂扬之词，大力夸赞了二老的爱女之心，和拳拳护子之心。最后表示了痛定思痛多见世面的决心和自我保护能力的锻炼方法。方法里王觉觉被重新提名到教练职务上来。

　　顾爸爸看到最后怒极反笑了，看着叶珊瑚心口堵得大约和叶槟不相上下。女儿啊！可能这辈子老爸也放不下对你的保护之心！顾爸爸叹口气，挥挥手让叶珊瑚走了，坐在书房想了半天。放手？不放心！不放手，更不放心！这可怎么好？

　　做了一辈子学问，当了五年常务校长，自诩教育专家的顾爸爸被女儿的保护和教育问题愁得额头上又多了一条深深的皱纹。正在唉声叹气，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顾爸爸心不在焉地接起来喂了一声，听了一会儿以后，慢慢坐直了身子。

　　顾爸爸一边听电话，一边站起身走到书房门口，看到叶珊瑚正搂着陈教授坐在客厅沙发上，娘儿俩嘀嘀咕咕，不时偷看一眼书房方向。看到顾爸爸走到门口，叶珊瑚赶快坐直身子，抓了一把瓜子假装磕瓜子，看电视。顾爸爸把书房门关上，绕回桌子后面坐下，听了很久才说了一句话:“我知道了！明天抽个时间，我要和你面谈。”

　　叶珊瑚被放回褐吕的时候已经是五天之后，星期三晚上。叶珊瑚一到家就给李辉腾发邮件。然后给沈季载打电话，电话没人接。好在邵亦林突然打电话过来了。

　　“珊瑚，杜老师今天下午来公司了！”

　　“啊！”叶珊瑚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一下躺在沙发上，觉得又要晕倒。

　　“不过，珊瑚，杜老师看起来……不太好。”

　　叶珊瑚腾一下又坐起来，对着电话喊:“怎么不好？”

　　“杜老师瘦得太多了，脸色苍白，站一会儿就站不住了，和以前简直是判若两人。”邵亦林担忧地说:“在公司呆了一个小时，他的保健医生就催他回去休息了。我觉得他病得很厉害！”

　　叶珊瑚睁大了眼睛，觉得眼眶发酸，我就知道他一定有什么事！他到底得了什么病？“亦林，我要见他！”

　　“杜老师离开的时候没有说什么时候再来。如果我知道他要来，一定提前通知你。”

　　“好！”叶珊瑚抹了抹眼角不知不觉滑下的一点潮湿，“从明天开始，我全天在L公司上班！”

　　说话算话的叶珊瑚星期四一大早，抱着笔记本再次出现在L公司的大厅里。和已经混熟的高个子保安，小容热情地打着招呼，然后坐到老位置上，开始忙自己的。

　　正在忙活着写App日记的叶珊瑚，抬头看到一个年轻女孩拿着一个笔记本站在自己面前欲言又止，就友好地笑了笑，“有事？”

　　“嗯！”女孩点点头，羞涩地说:“我是市场部的权方方，刚才和我们合作的一个设计公司发来了一套设计稿。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邵助理说让我下来问问你的意见。”

　　哦？叶珊瑚一下感觉被L公司需要了！本来身体里每颗细胞都在欢欣鼓舞地期待着见到扎西，然后按照计划学厨艺，学护理，将来好照顾扎西。想不到现在居然就能为扎西做点事！叶珊瑚赶快点头，“好呀，好呀！我帮你看看！”

　　这套设计稿是关于叶珊瑚完全不懂是干什么的电子产品的小型发布会设计，有室内和宣传品两大部分的设计稿。

　　“好商务！”叶珊瑚有点头大，这种设计完全不是自己的风格，连颜色都朴实地让叶珊瑚郁闷不已。过分热情导致了骑虎难下的局面，叶珊瑚只能打肿脸充胖子地说:“把文件留给我，我做一个方案试试？”

　　“太感谢了！”权方方笑得特别认真，“要不然请叶小姐去我们楼上办公室？那里有大显示器，做起来方便。”

　　这可不行，我还要在这儿堵截扎西呢！叶珊瑚的警觉性开始摇警铃，思考了一下说:“我就在这里做吧，这里地方大，视野好！我很习惯。”

　　权方方笑容可掬地说:“好！叶小姐喜欢在哪里做都可以！那我把文件用U盘转给你？”

　　看着权方方的笑容，叶珊瑚感觉自己中计了！难道扎西不是想把自己调离大厅么？

　　认真工作的叶珊瑚在L公司大厅工作了一个星期，连扎西的味都没有闻到。李辉腾邮件不回，沈季载电话不接，邵亦林每天倒是汇报，就四个字:没有消息！

　　周六顾家传统晚餐的时候，叶珊瑚坐在饭桌上长吁短叹，扒拉着饭粒难以下咽，只有对着牛牛的时候才咧嘴笑一下。

　　“珊瑚，傻等不是办法，要主动出击！”王觉觉热心地提出一个空泛的建议。

　　“比如？”叶珊瑚问。

　　王觉觉哑口无言。顾及亮看着王觉觉笑:“一孕傻三年是在理的！就你现在的智力水平只能老老实实听话。以后我说齐步走！你就赶紧迈腿就对了！”

　　王觉觉赶快抱起牛牛，“儿子，你爸歧视我！”

　　叶珊瑚怒了，一拍桌子，“干什么呢！当着一个伤心孤独的女人面洒狗粮，你们还有没有人性？”

　　顾及亮冲顾及明嘿了一声，“小明同学，你给小妹人性一下。我和觉觉在妞妞出生之前不打算拥有人性这个东西！”

　　顾及明哎吆一声，“大哥，你别和我谈人性！结婚以后你就一直没人性。你眼里除了觉觉和牛牛，都不记得我长什么样子了吧？五一的时候你把我一个人忽悠到珠海，我就不打算再认你当哥了！”

　　叶珊瑚又怒了，再拍了一下桌子，“不要转移……”

　　刚说了一半，叶珊瑚的手机响起来。来电显示是邵亦林打来的。叶珊瑚停住说了一半的话，马上接起电话，“亦林，怎么了？”

　　“珊瑚，杜先生来公司了，你快来！”

　　“啊！”叶珊瑚尖叫着跳起来，“马上来！”挂了电话一把抓住正在啃猪蹄的顾及明大声喊，“快，送我去L公司，快点！快点！”

　　顾及明吓得手里猪蹄吧唧掉在地上，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突然力大无穷的叶珊瑚拖走了。

　　顾爸爸和陈妈妈都低头继续吃饭。只有王觉觉抱着牛牛追着喊:“慢点开，别着急！”

　　顾及明被叶珊瑚一路唠叨着，连嘴角的油都没敢擦，怕惹得她暴跳。心里埋怨杜西邻，干什么吃饭时间跑公司去？不是抽风吗？老妈炖的猪蹄都没吃两口！

　　拿眼角瞟了一下叶珊瑚，看到她双目圆睁盯着路面一言不发，两只手牢牢握住手机，顾及明心里感慨起来，以前是杜西邻对叶珊瑚热热呼呼的，叶珊瑚端着小姐架子对他呼来唤去。现在倒过来了，叶珊瑚一腔热情，那边还不知温度。这要是杜西邻不要她，她可怎么办？

　　一路飙车到L公司已经快夜里九点。叶珊瑚推开车门的时候邵亦林的电话来了。

　　“珊瑚，杜先生的车刚从车库离开了。”

　　叶珊瑚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