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辰》飒露白

13、13 小灵宠岂能是厉魇

　　“昧爽”这个名字，其实在魔界也没几个人知道，否则他也不敢就那么大摇大摆地把名字报出来，还让太辰把名字放进了仙灵阁。如果仙灵阁里写的不是“昧爽”，而是“梦渊之主”，恐怕天界早就要派出武神把他灭了。

　　更多的人，只知道最近百年，梦渊出了一只厉魇。这厉魇法力不强，咒术却极为难防，盘踞一方的几位魔王竟然被他一一击败，短短百年间更是一口气统一了魔界南域。

　　魔域虽名为魔域，实际上只有九只魔，其余的不过是些妖怪精魅。能成魔的，就已经是一域之王的级别。
　　而魇的数量，比魔更少。
　　魇为生灵大量惨死后怨念凝聚而成，形成条件极为苛刻。这怨念必须强大到千年不散，能凝聚成实体。另外还必须是在一处极为荒凉之地，没有一点其他的气干扰。
　　所谓“九魔一魇”，这世上就算能成九只魔，也不一定能出一只魇，九只魔合起来，也不一定有一只魇可怕。魇凌驾于五域魔王之上，称为魔主或魔尊。

　　而这“九魔一魇”之说，还有另外一种解释。
　　魔域永远只会有九位魔王，一位魔尊。

　　如今魔尊尚在，却多出了一只魇，这已经足够让魔界再腥风血雨几百年了……既然魔界只能有一只魇，那魔尊自然不会放任他成长起来威胁自己地位。
　　所以昧爽身为魇，过得也不是很风光。在魔界时三天两头被暗杀算计，隔几日就会接到某位魔王下的战书，烦得不行。

　　他无意争那魔尊之位，可两只魇同时存在于魔界中，只能留下一个。他要是什么都不做，早晚得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整日打打杀杀争来争去，他也会觉得无聊。既然无聊，总得自己找点乐子。他做事从来都没有什么目的，只要是觉得好玩，他都不介意试试。

　　伯岚在魔界也算是小有名气，除了因为他之前一时兴起就跑到魔界，以看风景之名揍了一堆妖怪外，还有他与监兵那点事。毕竟，敢盗出天帝的聚魂灯，这样的神仙还真是几万年都找不出一个。他那狗脾气很被魔界之人欣赏，其中也包括了昧爽。
　　昧爽倒是真希望能帮伯岚一把的，先前他跑到无尽天峰，其实就是想怂恿伯岚出逃，谁知他都还没开口，伯岚倒是自己先跑了。现在他想教唆伯岚去魔界用搜魂之术，为了让他少些顾虑，连自己的底都抖出来了。谁知伯岚那狗脾气还真的怪，居然就这样把他的事都告诉天界神仙了。

　　先前与魔尊一战，昧爽险些没了命，元神逃到一只刚死的黑狼身上，被太辰捡了去。他也是一时玩心起，才没有伤好了就离开，反而尽心尽力地扮演着一只黑狼。
　　他那么投入地演了那么久，演得那叫一个滴水不漏完美无缺，到现在都没被任何人怀疑过他身份。便是与他朝夕相处的太辰，也从来没有发觉过一点异样。

　　本来他还可以继续演下去，后面怎么演他都想好了。可现在看来，这戏已经没机会让他演下去了。

　　他实在没有想到，伯岚会来那么一出。
　　按理来说，伯岚跟天界不该是对着干的么？怎么还要告诉天帝，有魔界之人混进天庭了？

　　亏他还因为伯岚和监兵的事小小感动过……说好的为爱逆天呢？
　　都是骗人的吧！

　　这算是昧爽到如今为止，忽悠人时受过的最大挫折了。别人就算不被他唬住，好歹也会给点面子的吧？不会转身就把什么事都抖出去的吧？

　　现在该怎么办？继续装傻充愣？
　　昧爽下意识地往太辰那看去，用着极可怜的语气喊道：“师尊……”

　　太辰却没有看他，被伯岚一番话弄得瞠目结舌，呆了半晌，还是不敢相信，半信半疑地问：“鹤君方才说……他，是魔界之人？天界那么多神仙看着，怎么会……”

　　伯岚道：“他已无肉身，元神附在一只狼身上。如今除了元神，其他确实只是一只狼，自然能瞒过所有神仙的眼睛。”

　　太辰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师尊……”昧爽拼命摇头，还有救，还能挣扎一下，不能放弃！

　　伯岚又掏出来一个酒葫芦，挑眉道：“这可是他刚才亲口说的，我都收进我这酒葫芦里了，要不要我放出来给你们听听？”

　　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昧爽瞪大了眼睛，简直想过去把那酒葫芦夺过来摔碎，可这中间却挡着一个太辰。

　　伯岚拉开了那酒葫芦，翠竹林中的声音便被从中放出，一点都没遗漏。

　　昧爽看着一向不怎么动怒的太辰慢慢沉了脸，不知怎地，心里居然堵得慌。
　　说实话，他还是挺喜欢这个小神仙的，至少跟太辰在一起的时候，他很多事情都不用想，会觉得很舒服。可这下证据确凿，怕是没什么机会辩解了，以后也不可能再骗骗这个小神仙了吧？可惜了，这个乐子以后怕是寻不到了。

　　这时，灵镜中禄存星君终于放上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道：“行了行了，我们当然信你。天君，既然如此，不如将他带回天庭，再好好查查。”

　　昧爽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救了，挣扎不了了，不能等死，他道：“告辞。”

　　太辰怒道：“你给我站住！”
　　熊熊烈焰在他掌心聚集，一挥手便有一道灼热朝昧爽冲来。

　　昧爽堪堪避过，扭头就跑。
　　最后，他被太辰追杀了三天三夜。他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弄晕了太辰，从两界山回了魔域。

　　魔域，梦渊。
　　梦渊是世间一切噩梦的沉积之地，自然荒凉无比。自从梦渊之主从中出世，这地方才慢慢有了些变化，至少现在是有了几座宫殿。

　　昧爽不在的这些时日，南域早已易主，唯有这梦渊仍然在他掌控中。在梦渊之中，处处皆是梦境，他可以控制任何身在梦渊的人。外人若是随意进入梦渊，就只能任他宰割。
　　唯独这里，几位魔王不敢过来，也就还给他留了个能安身的地方。

　　一般来说，想在魔界混出个名堂来，没点手下还真不行，可昧爽却一直是单打独斗。南域那些妖怪，他在的时候自然臣服，等他不在了，当然就跟着占了南域的魔王。如今，这梦渊之中，连个人影都没有。

　　能跟他说话的，只有一宫殿的猫。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身在魔界，不认认真真培养势力，把精力全用在了养猫上。梦渊之中，少说也有数百只猫。

　　“喵……”一只花斑猫优雅地坐于窗棂，歪着头望里面看，“老大，怎么半死不活的？”

　　昧爽躺在椅子上不想说话，觉得浑身轻松，又觉得有些脱力。
　　被天界武试第一的神仙追杀了三天三夜，是多么可怕的经历……连魔界的第二只魇都感到了害怕。就是被魔尊打到半死的时候，他都没那么紧张过。
　　回到梦渊，终于能歇歇了……

　　他躺着，也不忘腾出手来顺顺身旁一只猫的毛。这只猫身子雪白，唯独尾巴是黑的，正是一只“雪里拖枪”。
　　“老大……你脖子上挂的什么玩意儿？”它蹲在座椅把手上，睁大眼睛盯着昧爽脖颈上的铃铛看，开口是个少年声音，“现在都喜欢戴这个了吗？真像只狗。”

　　昧爽一愣，低下头才发现太辰留下的铃铛还挂在那儿，随即满脸嫌弃地扯了扯那铃铛。可惜铃铛纹丝不动，他这才想起来，这东西好像只有太辰能取下。

　　要是不想让这铃铛挂在自己身上，怕是只能重新换个身体了……
　　昧爽眉头微蹙，问道：“我的躯体呢？有留下来一些么？”

　　窗上那只花斑猫早已对他没了兴趣，去看窗外了，闻言却转过头来，眼神里面似乎有几分鄙视：“老大，你都被撕成一块一块的了，还能留什么。”
　　把手上的白猫纠正道：“不是一块一块的，是成粉了。”

　　昧爽：“……”

　　昧爽沉默许久，道：“我可是经历了一趟生死，过了那么久才回来，你们就这样？好歹也想念一下我吧？”

　　两只猫齐齐道：“你可以不回来。”

　　昧爽咬牙：“我不回来谁养你们？”

　　门口忽然跑进另一只猫，将一物重重甩在地上。昧爽定睛一看，那竟然是一只快咽气的老鼠。

　　那猫道：“你不在，这里面的老鼠还能多点。”

　　“我说了多少次……”昧爽嫌恶地看了那玩意儿一眼，几乎是吼了出来，“不要把这种东西带进来！”

　　“不带进来吃什么？”那猫反问。

　　“懒得管你们……”昧爽扶额，“一个个住我这里，却连一点感激之心都没有。”
　　他记得他装成一只小宠物的时候，可是很乖巧的。再看看这群没良心的猫……一对比起来，他简直不是在养小宠物，而是在养主子。

　　白猫跳下把手，头也不回地道：“肯叫你老大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一身白的小猫，昧爽想起了某只缩小了的老虎，还有那小老虎的哥哥……他忽然笑起来：“我抓一只大猫回来陪你们玩，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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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暴露了，那下次见面就可以直截了当地撩了！（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