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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死里逃生 ...

  •   剑风携凌厉之势挥来,双目紧闭的玉瑶用力向上抬了抬头,让脖颈更加清晰地显露在剑身下。

      这一刻,玉瑶心里出奇的平静,感觉不到丝毫慌乱惊惧。面对生死,连她自己都没想到会如此淡定从容,仿佛死亡对于她来说并不陌生。

      剑已落,人未伤。

      电光火石间,玉瑶猛地被扯入一具宽广温热的怀抱之中。未待她睁眼,忽觉一阵天旋地转,似是让人搂抱着腾跃到了半空,再落下时,那人已将她轻轻推开。

      踉跄了几步勉强稳住身子,匆忙回头,入眼一具穿着藏青褡护的伟岸身形正护在她身前。

      这是......方才拦车的那个人?

      不同于刚才透过帷幔缝隙偷窥,此刻近距离观看他与刺客交手,玉瑶才知道原来打打杀杀这种事到了有些人手里也能如此赏心悦目。

      但见清冷月光下,柳叶刀劈出道道流莹,与长剑相交发出叮铛脆响,脚步腾挪间,藏青色的袍角随风猎猎,招势连绵不见半点涩滞。反观那刺客却被逼得左支右绌、步步败退,终于在又一次躲过刀锋之后,退无可退的刺客首领身形一顿,被不知何时转回来的刀口从颈项上一划而过。

      “噗——”

      一道血箭自刺客首领脖颈中激射而出,尸体晃了两晃慢慢软倒在地。

      “贼人已然伏诛,夫人可有哪里受伤?”

      屏息观瞧许久的玉瑶直到此刻才惊觉自己已然死里逃生,再不复被人剑指眉心时的波澜不惊,一时竟有些站立不稳。矮身做个半福,声音中带着些许轻颤。

      “多谢侠士出手相救,妾无碍。”

      “适才听闻此贼唤夫人作世子妃,敢问夫人可否吴王府中人?”

      “妾虽是吴王府之人,却并非世子妃,是那刺客误认了。”

      “原来如此。实不相瞒,在下与吴王府颇有些渊源,原是识得世子妃的。方才见夫人于性命交关之际应对从容,想来必是新近嫁入王府的云阳王妃,不知在下可否猜对?”

      玉瑶闻言心头一跳,那刺客将自己错认成世子妃并不稀奇,倒是此人一猜即中自己身份,莫非真如他所说,与吴王府关系匪浅?可自己为何从未见过他?

      “正是。不知侠士如何知晓玉瑶身份?”

      那人璨齿一笑,月色映照下,黝黑双眸精光熤熤,亮过漫天星斗。

      “在下张泽端,早听吾弟泽远在信中提及云阳王妃行事不俗,今日得缘相见,方知其言非虚。”

      原来竟是张泽远的大哥,似乎还曾是云阳王的师兄,难怪会认识世子妃。

      “原来是张公子,玉瑶失礼,还请张公子见谅。今日多亏张公子出手,玉瑶才保住性命,他日定当结草衔环以做报答。”

      张泽端爽朗一笑道:

      “我与子熤师出同门,便托大唤夫人一声弟媳了。不过举手之劳,弟媳不必放在心上。细细盘算起来,倒是我家泽远麻烦子熤之处更多,今日之事只当是我这个做大哥的还些利息罢了。”

      不愧为行伍之家出身,张都司这两位公子的性情倒真都当得洒脱二字。张泽端一句玩笑令玉瑶顿觉心情轻松不少。

      “师兄高义,玉瑶恭敬不如从命。”

      见玉瑶神色缓和过来,张泽端才走到刺客尸体旁,一番搜捡过后,从其身上找出封书信揣在怀中。打声呼哨,一匹枣红马踢踢踏踏地跑过来,正是先前挡在山路中间的那匹。张泽端扶玉瑶上马,自己则拉了缰绳在地上走。

      山路蜿蜒曲折,虽有月光为伴,夜色笼罩的山林依旧幽暗阴森,密林深处更不时传出野兽的嚎叫,马蹄的得得声在这一片寂静之中显得格外清晰。方才被刺客带着狂奔时倒不觉得,此时平静下来,细品周遭环境,玉瑶只觉有丝丝阴寒浸入体内,幸好还有张泽端在。与马头并列的宽阔肩背莫名的令人心安,回想方才他与刺客那一番激烈拼斗,玉瑶耳根隐隐有些泛红。

      这一段山路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算短,因怕玉瑶不适,张泽端只让枣红马小跑前行,走了足有一个多时辰,待回到最初与张泽端相遇之地时已是东方渐白。

      没了刺客威胁,王府女眷们早已在丫鬟仆妇护送下返回吴王府。此地现在只留下十数具刺客尸首和抱肩儿蹲在地上冻得瑟瑟发抖的碧云。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奴婢真怕再也见不着您了!”

      一见到玉瑶,脚下发僵的碧云赶忙跌跌撞撞地扑上来,若不是张泽端见势不对捞了一把,怕就要跌倒在马前了。

      “没事儿了,傻丫头,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没事儿,别怕。”

      看见碧云,玉瑶亦觉恍如隔世。只是此刻当着张泽端的面,自己总不好与碧云抱头痛哭,只得轻拍她背小声安慰。

      好半天才止住悲声的碧云边擦眼泪边哽咽道:

      “王妃与世子妃已经先行回府,奴婢担心小姐,所以留在这儿等您回来。小姐,我们也快点回去吧。”

      玉瑶自然也想即刻回到吴王府,只是此处人地两生,单靠她主仆二人定难找到回城道路,有心求助张泽端,又有些不好意思张口。正踌躇间,倒是张泽端心有所感,道:

      “这些刺客身份不明,左右无事,我随你们同回吴王府拜见王爷,尽快查清此事。”

      玉瑶感激地冲张泽端笑笑。

      “有劳师兄。”

      宝福寺所处原为金陵北郊神雀湖附近,而玉瑶等人此刻却身在东北方向的玄玉山麓。经张泽端解说,延玄玉山一路往北可达京口渡,渡江之后经仪真郡直通扬州府,是金陵北上京城的一条交通要道。

      “依师兄所说,莫非那些贼人原是想挟持我们去京城?”

      “那倒未必。自扬州府起,既可一路向北直达京城,亦可由彭城向西折往太原府乃至关中一带,甚至那些贼人本不打算渡江,只是故布疑阵亦未可知。”

      玉瑶点点头,知晓此事并非自己可以插手,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了话头问道:

      “师兄为何夜半时分独自行于山道之上,可是要赶着回都司府?”

      张泽端笑道:

      “确是我思乡情切,急于回府探望,故才连夜抄了近路,倒是机缘巧合,有了这一番际遇。”

      二人正说话间,忽闻急促的马蹄声渐近。片刻工夫,便有一人快马加鞭飞驰近前,竟是衣冠不整的徐子熤。

      这两个月来,徐子熤在徐弘的安排下与张文林手下多有接触,名为切磋,实则拉拢。对于父亲的野心,徐子熤并非全无查觉,真待深入其间,才惊觉这份欲望可能给整个吴王府带来灭顶之灾。是以他对于玉瑶一直守口如瓶,并未透露每日行程,令他郁闷的是,他不说,玉瑶也不问。

      今日,他知道玉瑶要随母亲大嫂一同去庙里祈福,却不料睡到半夜忽被行云唤醒,告知他王府车队遭劫,虽得人相救,王妃与世子妃均已平安返回,但玉瑶却陷落贼手,至今下落不明。

      得到消息,徐子熤等不及护卫集结,甚至来不及更衣,只在贴里外压了件翻毛大氅,便牵了马带着行云赶过来救人。一路延仆妇所述方向急奔,中间遇到一条岔路,二话不说,与行云兵分两路,继续催马急行,所幸被他先遇上了。

      “你受伤了?”

      眼中似乎只看到了玉瑶一个的徐子熤瞬间就发现了她颈项上那一抹猩红,瞳孔猛的一缩,语气中有压抑不住的风雨前兆。

      几乎忘了受伤这事的玉瑶顺着徐子熤的视线下意识摸到了伤痕,淡然一笑道:

      “被剑蹭破了点皮儿,没有大碍。”

      见她神情不似作伪,徐子熤慌乱的心绪终于平复下来,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笑得一脸神秘莫测的张泽端,不觉有些心虚。

      “大恩不言谢,师兄此次出手相助,子熤他日定当厚报。”

      “云阳王夫妇果然伉俪情深,连寒暄之辞都如出一辙。今日之事你要厚报于我,那前些日子泽远之事,我又该如何厚报于子熤?”

      徐子熤素知这位师兄凡事豁达且惯爱说笑,今日既被他抓住了把柄,揶揄两句倒也不觉什么,只担心玉瑶羞恼,偷眼瞧了瞧,发现她并无异样,才向张泽端笑道:

      “师兄还是这般夜半回府的习惯,耽搁到这早晚,今日再想给婷儿惊喜怕是难了。”

      张泽端闻言挑眉道:

      “三年不见,子熤倒是嫌师兄碍眼了?也罢,你们夫妇小别胜新婚,我再打扰下去实在太没眼色,还是早些回去看望婷儿要紧。这封信被我从贼人身上搜拣出来,你带回去交给王爷,此事只怕牵连不小。”

      说完话,张泽端翻身上了枣红马,向徐子熤拱手作别,潇洒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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