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闲妻懒下堂（重生）》懒蛋加菲

15、入寺祈福

　　两个月后，御史陈升、薛向明、邹士杰等人联名弹劾金陵总兵庞有义勾结盗匪、谋害同僚、草菅人命，经金陵巡抚何容与提刑按察使赵朋查证属实，桩桩件件证据确凿，龙颜震怒，着革去其一切官职，刑赴大理寺待审。更牵出其兄庞有仁冒支官粮、私吞商税、纵子行凶等多项罪名，一同押往大理寺等待三司会审。一时间，金陵官场风云变色，原与庞氏兄弟交好的大小官员纷纷使出浑身解数寻求新靠山。

　　吴王府中，玉瑶正强打精神陪吴王妃冯氏与世子妃王芷萱闲话家常。

　　昨日，因着身上不舒坦，王芷萱请了郎中过府诊治，不意竟诊出近两个月的喜脉，这可是徐子焕夫妇期盼数年的好消息，不仅令王芷萱喜极而泣，冯氏更是一个“赏”字，让整个吴王府的下人们都乐开了花，可对于玉瑶来说，却并非什么福音。

　　“眼瞅着一九就要过完了，趁着天儿还没冷透，你们两个随我去趟宝福寺住上两日，一来是求菩萨保佑萱儿这一胎顺顺当当，二来是将今年腊八施粥的供奉送过去。”

　　虽说成亲之后，吴王妃并未强迫玉瑶每日到身前立规矩，却隔三差五就唤她过来说话解闷，还次次留饭，害得她常常食不知味。幸好自云阳王用痒药救回张三公子后就被吴王派了差使，每日早出晚归，却总能带些新奇可口的小点回来，尚不至令她睡不安枕。原想着如今世子妃有孕，王妃定是无暇他顾了，不料，却是要带她们到庙里去茹素。

　　“既是到寺里祈福，便也带上两位夫人同往可好？无论如何，总是人越多心愿越诚。”

　　玉瑶这厢还在为舌尖之事暗自神伤，王芷萱却已闻弦歌而知雅音，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解了冯氏的后顾之忧。

　　果然，冯氏本就春风和煦的脸上笑容更深，道：

　　“可不就是这话，多两个人祈福愿力更大，想来菩萨也受用些，到底是你想得周到。”

　　“方才母妃提到腊日节，算算日子已不足一月，今年的腊日宴是否也该着手操办起来了？”

　　听王芷萱如此问，冯氏点点头道：

　　“我原也为这事才叫了你们两个过来。萱儿如今肚子里怀的是咱府里孙子辈的头一胎，须要小心保养，腊日宴事情繁杂，萱儿不宜受累，此次便由瑶儿来主持操办吧。”

　　一听这话，玉瑶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回道：

　　“母妃有命原不敢辞，只是玉瑶愚钝，所知所学都有限，恐难以当此重任。”

　　“谁也不是打娘胎里出来就样样都会，不懂就问，不会就学。我刚进府那会儿也是两眼一抹黑，前前后后不知道出了多少岔子，不过仗着母妃大度不同我计较，若要换个眼睛里边揉不得沙子的婆婆，怕是早就一纸休书撵了我呢。”

　　王芷萱这一通劝说让玉瑶再没有推脱的借口，只能点头应是。

　　两人又在吴王妃处陪着说笑几句，便双双告辞出来，王芷萱邀请玉瑶同回听涛居，将府宴大小事项向其一一交待明白，玉瑶一行听一行在心里咋舌：真不愧是王府摆宴，不过随口一数，三五十桌怕已经摆布不下。从巡抚三司算起，何巡抚自是要请，虽说藩司庞有仁坏了事，可手下几名参政参议总不能落下，都司衙门、臬台衙门从四品以上的都当请，本地的知府知州知县要请，金陵一些有头脸的士族宗亲也要请。等到排席时还要记得哪几家的夫人互相看不顺眼；哪几家的小姐见着面就爱泛酸；哪几家的老夫人平日爱凑在一处摸骨牌；哪几家的小子丫头聚在一起必生事端......林林总总，真真是琐碎得叫人头疼。

　　王芷萱拉拉杂杂叨念了半日，最后向玉瑶笑道：

　　“你现下听这些定是觉得繁琐难记，其实多经历几次自然就记得了。咱们家到底是王府，每年的春日、腊日和端午都要设宴酬犒金陵大小官员，其他俗令亦少不了备下节礼分赏，孰亲孰疏、孰轻孰重、孰先孰后，色色儿皆关系到朝堂官场，若不提前考虑周全，父王母妃面上不好看还在其次，一不留神惹来泼天的祸事也说不定，千万疏忽不得。”

　　玉瑶皱着眉头，一脸为难地对王芷萱道：

　　“论说嫂子有喜，玉瑶原不该偷闲躲懒。可嫂子也知我痴愚多年，虽说如今明白过来，究竟是不顶用的。府宴之事，关系甚大，万一因玉瑶鲁钝出了岔子，怕是会连累整个王府。”

　　王芷萱叹了口气，拍着玉瑶的手道：

　　“你到底新入府不久，一下子要担这么大干系确实为难。我不过有了身孕，又不是动弹不得的废人。母妃既然有命，你便时常到我这里来坐坐，只当来陪嫂子说话解闷，有什么事自有嫂子帮你担着。”

　　玉瑶笑嘻嘻地拉住王芷萱的手轻晃。

　　“到底是嫂子疼我，以后凡事玉瑶只听嫂子吩咐便是。嫂子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嫂子叫我打狗，我绝不骂鸡。”

　　王芷萱笑着往玉瑶脸上一拧，道：

　　“油嘴滑舌的坏丫头，你倒推的干净，还说自己不是为了偷闲躲懒？”

　　“脑子归脑子的事情做，嘴巴归嘴巴的事情做，腿脚归腿脚的事情做，不过都是各安其位罢了。我和嫂子如今也是各安其位。”

　　妯娌两个说笑一阵，王芷萱原说要留玉瑶吃饭，奈何她坚辞不受，只得放她回去明霞院。

　　五日后，王府车队载着所有女眷一同来到宝福寺。

　　宝福寺是座落在金陵城北的一间尼庵，主持安缘师太曾在皇寺真禅寺中挂单，亦曾多次出入皇宫为当今太后献经宣法。得知吴王府中人欲来祈福布施，宝福寺中门大开，安缘师太带领寺中尼众全部站在山门外迎接。

　　“阿弥陀佛，王妃驾临敝寺，贫尼未及远迎，罪过罪过。”

　　“安缘师太有礼，这几日又要来叨扰师太静修，还望见谅。”

　　从车驾出了王府大门开始，玉瑶就没停点的长吁短叹，直至在宝福寺客堂安顿好，碧云终于忍无可忍，欲将自己的耳朵从荼毒中拯救出来。

　　“小姐，既来之则安之，您就别再叹了。”

　　“唉！一想到要吃整整两日的素斋，我就感觉头疼胸闷，再不叹上一叹，真的要被憋死了。”

　　碧云好气又好笑地看着玉瑶那副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神色，摇摇头道：

　　“在这佛门清净地，小姐还是将心思收一收吧，冒犯了神明，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会儿王妃定会派人来请小姐同去大殿礼佛上香，要是见着小姐这副样子，怕是连世子妃心里都会不爽快，还当小姐不愿替她腹中的小世子祈福呢。”

　　“我不过在你面前报怨一二罢了。世子妃进门五年才怀上这一胎，着实是不容易。若能保祐她平安诞下麟儿，就是再吃两个月素我也认了。”

　　“小姐这些日子倒是和世子妃越发亲近了，夫人若是知道小姐在王府中夫妻恩爱、妯娌和睦，不定多高兴呢。”

　　玉瑶双目一时有些失神，喃喃道：

　　“世子妃为人精明太过，处处透着算计，原非我所喜。可不知何故，得知她怀有身孕，倒叫我起了几分亲近之心。”

　　是夜，窗外月色如洗，房内更漏点滴，跟着吴王妃祭拜了一整天的玉瑶歪在床上看书。江南寒夜不比京城北风凛冽，却透着一股阴冷彻骨。眼皮渐沉的玉瑶正待起身熄了灯烛，忽然听见窗外传来轻微金器相交之音，隐约夹杂人声呼喝。不消片刻，声音渐沸，混乱中有三个字砸入玉瑶耳中：

　　“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