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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有来有往 ...

  •   翌日早上,正在房中与人对弈的张文林忽听下人来报,巡抚何容与总兵庞有义一同过府。

      张文林慌忙迎出府门,向何容躬身道:

      “下官不知抚台大人驾临,有失远迎,还请大人恕罪。”

      何容上前搀扶道:

      “张大人不必多礼,本官与庞总兵冒昧前来是有一桩公案要向张都司请教,还望都司能据实以告。”

      “抚台大人有疑,下官敢不尽言。两位大人里面请。”

      张文林将何容与庞有义让进正堂奉上茶水,何容率先开口道:

      “事发突然,本官便开门见山了。今日一早,庞总兵来到我府上说他失了走马符牌,怀疑是被张都司取走了,不知可有此事?”

      张文林惊得立刻从座中站起,躬身答道:

      “绝无此事。偷盗兵符形同谋反,下官便是再糊涂也不敢做此大逆不道之举,还请抚台大人明查。”

      庞有义坐在一旁冷笑道:

      “张都司不必再狡辩了,只因昨日本官未同意发兵相救令公子,张大人便指使手下夜入我总兵府盗取符牌,虽说一片舐犊之情令人感佩,可却让下官担了这监管不严之责,未免有些不厚道了吧?”

      “庞大人指责本官指使手下盗取符牌,可有证据?”

      “虽然未能捉住盗符之人,但我府家丁认出那窃贼就是都司手下千户孙光诚。”

      张文林面露惊疑,忙喊来总管张志,命他速派人去卫所找孙光诚前来问话,不料张志下去没多久,就有人进来禀报:卫所方才传来消息,孙光诚手持符牌调动手下兵士正准备往城南恩济寺剿匪。

      听了这话,张文林大吃一惊,忙命手下人拿着自己的印信前去卫所截住孙光诚。

      冷眼观望多时的庞有义此刻道:

      “事到如今,张都司还有何话说?”

      张文林焦头烂额地回身,只向何容俯首道:

      “抚台大人明鉴,孙光诚此举下官当真毫不知情。还请抚台大人治下官御下不严之罪。”

      见何容手捋胡须,皱眉不语,庞有义拱手道:

      “启禀抚台大人,若无张文林指使,孙光诚不过区区千户,哪来的胆子私盗兵符调兵?还请抚台大人明查!”

      何容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张文林,又看了看一脸正色的庞有义,沉吟片刻,道:

      “此事究竟是孙光诚一人所为,还是受人指使,本官自会彻查。只是既为剿匪,为何定要私调兵马,而不事先来与本官知会一声?莫非其中还有何隐情。”

      张文林未及答话,却被庞有义抢过话头道:

      “抚台大人高见。此事实为张文林三子张泽远前日被绑而起。昨日张府收到自称无痕帮的绑匪发来书信,要求其往城南密林交付赎银五万两方可放人,是故张文林来寻下官,要下官调兵助其剿杀贼匪救出其子。因事关重大,下官并未当场应允,只说待探明贼匪下落后再做定夺。却未料到张文林如此胆大包天,竟敢私盗兵符调兵,为全一己之私,擅动国之公器,若不重罚,必成大祸,还请抚台大人将张文林就地缉拿,以正纲纪!”

      跪在地上的张文林气得全身发颤,怒视庞有义道:

      “庞有义,本官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诬陷于我?泽远被人绑架不假,我收到书信不假,去你府求你发兵剿匪也不假。可我从未派人私盗兵符,更未允许孙光诚发兵。你无凭无据,字字诛心,其心何在?!”

      “张文林!事实俱在,你还要何凭据?纵然此事假孙光诚之手,你便以为可瞒过抚台大人慧眼和天下幽幽众口吗?你倒是说说看,若不为救你儿子,他孙光诚有何理由盗符调兵?”

      “庞大人的意思是,你认为我昨日求你发兵是为救我儿子,今日孙光诚调兵也是为救我儿子,所以一切便皆是由我主使?”

      “非是庞某认为,而是事实如此。”

      张文林忽然冷笑一声道:

      “事实?庞有义,你还先睁眼看看何为事实吧!张志,速去将泽远唤来,就说何巡抚和庞总兵有话问他。”

      “是。”

      庞有义一听这话,心头突的一跳。暗忖:张泽远此时不是应该还在关童他们手里吗?莫非出了什么差错?

      不多时,只见边走边打呵欠的张泽远随张志走进正堂,向堂上众人行礼。

      此时的张泽远青了半边眼眶,脸上还带着此瘀伤,精神十分萎靡,一看便是刚从床上被唤起来的。

      何容瞥了一眼庞有义,向张泽远温声道:

      “本官听说贤侄前两日遭难,可知是何人所为?”

      “回抚台大人,泽远不知。那日泽远在回家路上突然遭袭,并未看清凶徒面目。”

      “那不知贤侄是如何脱险的?”

      “回抚台大人,泽远只知是昨儿个夜里被人救出送回了都司府,至于是何人所救,如何得救,泽远亦一概不知。”

      “哦?抓也抓的突然,救也救的蹊跷,此事倒当真是一笔糊涂帐了。既然张公子昨夜就已然脱险,依庞总兵之见,张都司可还有再派人盗符之理?”

      庞有义阴狠狠地看了张泽远一眼,向何容躬身道:

      “如此张都司确实再无嫌疑,此事是下官失察,还望抚台大人见谅。”

      “启禀抚台大人,既然孙光诚盗符与救我小儿无关,那便是另有所图。此事不仅事关下官清誉,更事关社稷根基,绝不可轻纵,还请抚台大人下令彻查!”

      “张都司放心,本官正有此意。”

      正在此时,忽有下人冲进来禀报:

      “启禀三位大人,适才在卫所之内,孙光诚见到都司大人印信捉拿,突然挥刀自尽了。”

      “什么?!”

      何容倏地从座中站起,扭头看了看庞有义,深吸口气道:

      “看来是有人不想本官查清此事了。也罢,今日种种,本官自当承折据实以奏朝廷。庞总兵看护兵符不力,便暂由本官代管吧。”

      说完,何容向张文林拱手道声叨扰,不待他相送,便大步走出都司府。

      庞有义情知何容那番话的分量,不觉心头惴惴,有气无力地起身向张文林拱手作辞,缓缓出了张府大门。

      应对完一场大戏,张文林抬袖搌搌额角汗水,匆匆赶回书房,一推门,便见徐子焕正手执一册书谱奕棋。见他走进,徐子焕扔了棋子笑道:

      “观都司神色,想来事情尚算顺利。”

      张文林回身掩上房门,向徐子焕深施一礼。

      “王爷妙计不仅救了小儿性命,更保全了下官前程,如此高义,文林铭感五内,他日必定鞍前马后以供王爷差遣!”

      徐子焕忙抢上来搀扶道:

      “都司言重了。泽远与子熤相交甚厚,如今他有难,我吴王府又岂有袖手旁观之理?家父虽碍于身份,不便于面上与都司来往过密,免得落下个私交武将的罪名,但心中对张大人一直颇为敬重,如今有此机会略表寸心,也是幸事。”

      “文林行武出身,最看重情义二字。吴王不惜折节下交,文林岂有不尽心竭力之理?今后之事,文林自当唯王爷马首是瞻。”

      徐子焕笑道:

      “都司真乃义士也!家父还有一事相嘱,三公子赤子情怀,又常与子熤来往,此事还是不令其知晓为宜,免得生出些不必要的事端,切记切记。”

      何容刚一回府,早有管家迎上前,伏在他耳边密语几句,何容听罢屏退左右,随管家一同来到后院偏厅门前,留管家在门外看守,独自一人推门进入偏厅,一个全身罩在斗篷内的人影正背对门口站立。

      何容掩上门,紧走几步来到那人身前,躬身施礼道:

      “属下参见吴王。”

      徐弘转过身,面向何容道:

      “免礼。事情进展如何?”

      何容毕恭毕敬地答道:

      “一如王爷所料,庞有义果然未留活口,虽然张文林无事,但要弹劾庞氏兄弟,却还少些证据。”

      徐弘点点头,从袖中抽出一张纸递给何容。

      “这份奏折你一会儿誊抄一份,即刻递送入京,定要赶在庞有义的请罪折之前呈到皇上手里。我这位皇兄心性最是多疑,此等涉及驻兵之事,有这一前一后两份奏折,必定下旨彻查,到时你尽可以便宜行事,证据自然也就有了。”

      何容双手接过那张纸,应道:

      “属下明白。我们手中有关庞家兄弟的罪证已然足够,唯今只差一个递上去的名目而已。”

      “庞有仁以为他是周化通的人本王便不敢动他,凭他小小一个藩司,就有胆量秘告弹劾本王。本王就是要告诉周化通,这金陵府到底是谁的地方!”

      “下官听闻周化通近日和镇南侯过从甚密,镇南侯次子现在京卫司任个指挥同知。庞有义此次发难张文林,怕正与此人有关。”

      徐弘唇角勾动,沉声道:

      “周化通想要个都司,倒是送了本王一个藩司,还能顺便收服张文林,这笔买卖咱们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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