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一梦绛珠》欲渡凡心

20、有亲自远方来（ok）

　　“林妹妹可起了？”黛玉将将梳洗了，正要往老太太那里请安，却见宝钗温婉笑着走进来。
　　“宝姐姐来了！初妍，还不快去倒茶来！”黛玉压下心内诧异，忙笑道。
　　“我不吃了！一时还要家去帮妈妈找个迎春花的花样子。”宝钗亦发微笑的端庄大方，“原是家里得了南边敬上的茶叶，特拿了一罐来给妹妹尝尝！”宝钗身后随侍的香菱递上一个寒江独钓的青花瓷罐子。
　　“好雅致的罐子！”黛玉笑着称赞道，又吩咐初妍收起来。
　　宝钗不过又说了几句闲话，便带着香菱走了。“我这会儿子还要给她们姊妹送去，就不多叨扰了！”
　　待宝钗走远，“宝姐姐身边的丫头倒面生，怎么不是莺儿跟着？”黛玉忖度着时辰，带着书雅、初妍往老太太那里请安去。
　　“今儿一早，天还未大亮，仿佛听见薛姨太太叫莺儿的老子娘进来，接莺儿去庄子上调养了，说是夜里淋了雨，早上起来人都烧糊涂了！”初妍这两日一早就起来跟着王妈妈学些灶上功夫，她又耳聪目明异于常人，且浣文居与梨香院不过只隔了一条甬道，想来一时听见了也是有的。
　　黛玉点点头也不做声，“等等！可是有声音？”
　　“姑娘，是那个方向！”初妍凝神留意，很快便指向了假山后头的一个小花园。
　　假山那里是前往贾母正院的必经之所，黛玉道：“初妍，你去瞧瞧，若是小丫头们子拌嘴，便叫立时散了去；若是妈妈们磕牙，便叫妈妈知道这里人来人往的，保不齐什么时候叫太太、奶奶们听见了，令她们自寻僻静处所去！”
　　“是，姑娘！”初妍便往假山走去，只见她正要说话，却不知听见什么，一时驻足细听，好一会儿才蹑手蹑脚的回来，“姑娘，原是有个老妈子嘴碎，说什么金玉良缘，叫宝姑娘听见了，正在那里说话呢！”
　　“哪里的婆子？怎么编排起这些来了？”黛玉奇道。
　　“我细细听了，又偷偷摸摸瞧了一眼，是二太太洒扫上的粗使婆子，这婆子粗粗笨笨的，听说她女儿倒生的伶俐，在宝二爷跟前伺候着呢！”初妍本性热闹，闲了也爱跟这上上下下的仆妇丫鬟磕牙聊天，故此这些个丫头婆子在哪儿当差，又有什么姻亲关系，大大小小的她都知道。
　　“谁在那里？”黛玉故意高声道，等了一会儿才往前走，离着假山还有七八步呢，就见宝钗笑意盈盈的转出来。
　　宝钗顿了一顿，笑道：“好巧！原是我同香菱在后头园子里，看见了一朵极稀有的花，一时震惊，便与香菱多说了几句！”
　　“原来如此！待我去外祖母那里请了安，回来的路上也赏赏花，叫这花香熏陶熏陶！”黛玉笑着告辞。
　　平静乏味的一天仿若流水，奔流到海不复回。
　　也不等夜深，至各房点了蜡烛，黛玉便推说头疼，自己出来透透气。黛玉悄悄上了房，于房顶上风驰电掣，一时到了王夫人的正房，黛玉趴下身子，将神识往房里延伸。
　　王夫人手上数着佛珠，嘴里诵着佛经，闭着目，配着小佛堂独有的禅烟袅袅，整个人好似一尊庄严的法相。此刻周瑞家的半蹲在一侧，小心翼翼的回话，“太太，琏二奶奶使人来问子兴的案子，就是那枚叫薛家大爷一眼瞧中的玉佩引出来的官司。”周瑞家的偸觑了一眼王夫人的神色，唬的急急咽了一口唾沫。
　　“什么大不了的事，叫前面书房拿了大老爷的帖子，下到官府，打个招呼是荣国府行事就罢了！”王夫人面不改色的继续唪颂佛经。
　　周瑞家的面有难色，踌躇的回禀：“琏二奶奶那边已下了帖子，只是初初使人打听得那鸾凤玉佩叫薛大爷辗转献到恒亲王府甄侧妃跟前有头有脸的女官那儿去了，听的说那女官托了关系，给宝姑娘举荐上了宫中遴选才人、赞善的名单！”
　　王夫人一时停了，睁开眼倏地看向周瑞家的，周瑞家的腿一软，险些栽倒，好容易稳住了，忙解释道：“二奶奶也晓得厉害关系，五六日前已往里头托了关系，叫人悄悄报了薛大爷的案史，请内相、嬷嬷们公正裁决，把宝姑娘的名字销了！想来这两日薛姨太太那里应得知这消息了。”
　　王夫人听了又闭上眼，也不数佛珠了，只拿了木鱼敲，半饷儿摆了摆手，示意周瑞家的退下。待周瑞家的将将退出小佛堂，又听见王夫人道：“我那里新得了好几罐茶叶，就是那个青花瓷罐子装着的，想是搁在多宝阁上，你取了给凤哥儿送去！”
　　“哎！”周瑞家的喜笑颜开的应了，又轻声儿同金钏儿确认了物件，小心包裹了，方退下。
　　黛玉冷眼瞧着王夫人敲了一个时辰的木鱼，更深露重，实在熬不住了，只好回到浣文居，梳洗歇下了。
　　一连数日，黛玉这个梁上君子不过是探听到些家长里短，再不就是小跨院的赵姨娘母子又作了什么妖，倒是薛姨太太这两日来的勤了，一坐就是大半个时辰，话里话外是想走贾府的路子，为自家宝丫头谋个才人、赞善之职。
　　王夫人慈眉善目的听了，也十分说使人打听着，只是也不肯撂个准信儿，不过是虚应故事。薛姨太太无可奈何，只是少不得仍旧过来，吃了茶，闲话几句，再怀揣着失望回去。
　　“妈妈，既然姨妈那里也不得十分把握，且哥哥这头也黄了，想来我的病再吃几日冷香丸，也该大好了！”宝钗命香菱下去找件芙蓉的花样子来，又放下手中针线道。
　　“我的儿！”薛姨太太红了眼眶，搂过宝钗，失声泣道，“莺儿的老子娘前儿来回话，说莺儿大好了，也十分知错，不如就叫进来吧！”
　　“左右我这里有香菱对付着，两三月是不打紧的。况且小门小户的女儿家身子娇贵，到底再调养些时日，我这里不过从庄子上再挑一个进来也就是了！”宝钗伏在母亲怀里娇声道，“妈妈，我是再不愿戴那个劳什子，沉甸甸儿的，有什么趣儿！”
　　“家里的事我都能依你，只这一件不行，听妈妈的话，好生戴上！”薛姨太太断然拒绝，起身从梳妆台上拿了金锁，不容置疑地将金锁扣在宝钗的项圈上。
　　宝钗沉默的点点头，待薛姨太太出去，方将金锁拢在衫内，仔细将扣子系起来。
　　一日，因茂清先生的一位旅居京都之挚友偶感风寒，身陷贫陋，一时不得好医好药，竟有沉疴之势，故此茂清先生携了林颂、林顺两位弟子行船而上，特来照料一二。
　　早有仆妇将茂清先生都中的别院打扫干净，茂清先生却不往别院去稍事歇息，只吩咐老家人将船上的行李、包裹小心运回家去，自己担风袖月，只跟了两个弟子，不顾一路风尘仆仆，只心事重重的往友人家中疾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