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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亲事搅黄+卫珩被抓 ...

  •   卫珩原来对花粉过敏,任何过于浓丽的香味都能令他鼻子十分敏感。

      润珠的那件诃子束身棉纱里衣,可能在清晨沐浴时候,嬷嬷丫头给她的浴桶里放置了大量新鲜采摘的栀子花花瓣,所以,香味染于期间,再加上身上的体香,那紧身的诃子里衣,香味久染浓郁。

      润珠把那柜子随手一拉,又因太过匆忙,没注意许二公子敲门的那一瞬有个人正躲在里头,而且,还是个相貌堂堂个子高大的年轻男人。

      染有浓丽栀子花香味的那件贴身诃子里衣,就那么好巧不巧扔在了男人的身上,位置准确,哪里不落,正好是他的脸。卫珩脸红耳赤,女人的诃子里衣罩住他的眼睛鼻子和嘴巴,滑稽而荒唐搞笑。

      这种“奇耻大辱”,对他还是头一次。他气得,想要忍,鼻子又实在敏感期强烈而暧昧妖娆的栀子花味道……

      “这个女人……”

      他猛地伸手去拉开,不料,女人的体香混合栀子花染在诃子里衣的味道实在太过刺鼻,口打了喷嚏,并连连嗽了好几声。这一下,整个人不得已暴露。

      卫珩就那么从柜子里钻了出来。不,与其说是“钻”,不如说是“走”。

      就那么直挺挺,冷冰冰地,面无表情,长腿阔步神态高傲地从更衣室榉木壁柜走了出来。抖袖整衣,面孔板得又僵又硬,又臭又难看。

      一旁的许二公子惊讶至极,“润珠小姐,这个男人是,他是——”

      润珠想此刻的自己,真的是百口莫辩。

      卫珩穿一件宝蓝色绣银丝点素团纹的交领长衣,腰束嵌石玉墨绿系带,带上缀荷包琅环与佩饰,衣料看着华贵是真,而且,还不是一般富贵人家才用得起的面料,当然,又由于太过凌乱蓬松,上面乌糟糟一团,还有点点的泥浆甚至灰垢,风尘满脸,狼狈落拓。

      他从柜子里走出的时候,双腿修长,身子骨挺得又直又冷傲。高大威武的个,自然相形见绌,比旁边还在愣怔错愕惊诧不已的许二许文璟看着不知要高出好几个头。

      宽宽的肩,又由于满身尘垢脏兮兮布满褶皱的袍服松垮凌乱套在身上,因此,看上去怪怪的,和他整个身形气质都很不协调。

      你不能说他是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小贼囚徒、鸡鸣狗盗、图谋不轨之流。因为当他一出现在润珠和许二公子视线时,那布满血丝的幽深黑眸微微眯缝着,时时透出傲慢肃穆与高冷沉静,就像被发现藏在柜子里的人是润珠或许二公子,倒不是他!

      如此强大的气场,不怒自威的架势,咄咄逼人的眼神与眸子……

      润珠的胸口一起一伏。

      脑子还在嗡嗡地响,乱成一片。

      “润珠小姐,这个男人是,这个男人他是——”许二公子还在问,双足一个趔趄,身子后退几步。

      这斯文身形瘦弱的书生官家子弟,润珠的这个相亲对象,看样子,多半以为这男人和她刚才处在一室,也就是这处更衣室,是在马上墙头,偷偷摸摸,搞那不入流的私会偷情吧?

      润珠一遍遍回忆着方才卫珩躲在这儿、自己却自顾自脱衣裳的情形。

      第一件,桃花色绣滚边的鹅黄内裙长裳……

      不不不,应该第一件脱的是,淡紫色的压花夹纱锦缎坎肩,坎肩之后,才是那袭鹅黄内裙长裳,缟绢中单丝衣……

      然后,接下来,束身的诃子里衣……

      当然,也包括最最贴身的绣双鲤荷花肚兜……

      阳光从屋顶房梁没有盖密实的瓦片缝隙照进来,蒙蒙可见的粒粒灰尘中,当时润珠还感叹,这更衣室哪儿都好,就是光线太昏太暗。空气里,一阵焦灼烦躁的檀香自四周缭绕弥漫开来,楼馆外面,有曲声从楼梯过道间隐约进来,那是发绾高髻,手弹琵琶的街头歌姬为宾客们斟酒调笑……那些女人们弹唱的好像是《渔歌子》里的一句,“淡匀妆,固施妙,只为五陵正渺渺。胸上雪,任君咬。恐犯千金买笑……”

      娇滴滴的歌喉,婉转妩媚的嗓音。

      唱到“胸上雪”时,润珠无比叹惋地慢慢伸手将自己的那两个地方轻拢了拢,很是可惜遗憾,自己的胸太大,如此胀鼓鼓的,饱满,挺立,像入云的山峰。

      男人们喜欢樱桃口,杨柳细腰,三寸小脚……当然,也包括“贫/乳”。

      润珠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且都不符合……

      润珠穿衣失笑……

      润珠就这么想着想着,终于,“啊”地一声惊恐大叫。

      这个男人……

      如是说来,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竟把润珠全身上下所有统统都看光了!

      详详细细、分星擘两、毫无遗留……什么都看光了!

      她是怎么一件件儿脱掉的衣服裙子和束身里衣还有肚兜;如何神思恍惚脸红耳赤听着外面歌姬们的调笑琵琶与歌声、低头凝视着自己的双胸、并且“淡匀妆,固施妙,只为五陵正渺渺……”娇滴滴软绵绵的“胸上雪”、润珠听到这三个字时,怎样地手抚那两处地方、自怜抚慰、无甚感叹……

      润珠的脑子乱成一团。

      “润珠小姐,能否告诉在下,这个男人他究竟是,究竟——”

      许二就像个聒噪的鹦鹉,只会重复这一句,他还在问。

      润珠的背,像是有万千虫蚁在爬。

      润珠的母亲金贺兰氏走了过来。

      后面许秦氏大步流星昂首狐疑,自然神态匆匆地也是紧随随其后。

      时间等得有些久,大概这房里出于润珠的那一声“惊叫”也惊动了旁人,丫头仆妇守在门外,一传二,二传三,传到两老妇人耳里,接着两人俱起身,一瞧。

      “润珠/文璟——这到底回事?”两妇人异口同声。

      眼睛敏锐朝这更衣室一扫,目光触及了润珠,再是旁边尚震惊错愕的许二许文璟,接着就是卫珩。

      卫珩,衣衫蓬乱,尘垢满面,和润珠站在一起的样子暧昧含糊不明……

      两个妇人再一惊骇。

      “这小子……”

      润珠的这次相亲,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给这又叫卫珩的男人搅黄了!

      .

      “贺兰夫人,眼下这情形,我好像有点看不明白了?——你能否告知告知一二?或者让令千金解释解释?”

      润珠的这门亲事被搅黄,其实,她自己倒觉无慎所谓,金太太却面色一变。

      许秦氏刻言薄语,把目光淡淡扫了扫润珠,再扫扫卫珩,接着姿态甚是高傲轻蔑,又扫扫一旁表情难看的金太太。许秦氏掏出袖中的手帕轻按了按鼻,表情是相当复杂。这亲事,本就螺蛳里的屁股,弯绕太多。许秦氏家不雄厚殷实,然而自恃书香门第的清高,眼皮能夹死一只活苍蝇。从出现在她面前开始,润珠就一直被她悄不做声挑剔打量,几乎没在润珠身上盯一个大窟窿。润珠起身说要去“更衣”上恭房,她就把眉头一皱,觉得润珠有失礼数,有失一个正经闺秀小姐的举止涵养和仪态……

      现下,她的嘴角又轻蔑地勾了起来。

      卫珩手里好巧不巧正好拿了件润珠方才所脱下来、甩他脸上的那件束身里衣,整个人衣袍也是松松散散,那手中里衣散发的栀子花香味还浮漾在空气中,卫珩的目光显然也是高冷傲慢,面皮绷得就像跟瘫了似的,石雕一般,毫无表情,而且还有点理直气壮……

      许秦氏又像是恍然,就跟终于又发现了什么,原来润珠把里面的束衣脱了,再加之,方才许二的敲门,太急,便胡乱把裙子身上一套,这样,本就丰腴圆润的身形,润珠更显“臃肿不堪”……

      许秦氏的那嘴越发勾得深了,下巴一抬,“贺兰夫人……”

      声音傲慢,还要说点什么。许二公子许文璟忽然猛地微弯起身子,把足下的那双靴子一左一右皆脱下,干脆利落,将里面塞起的增高木垫取了往地面使力地一扔。

      抖抖索索,穿上很是窝火烦躁地,“行了行了!母亲,以后类似这些事儿子不陪你老人家玩儿……看亲!这都看的是什么亲!?……”

      他对自己的母亲许秦氏骂咧抱怨完毕,然后,非常气郁火大,就要转身告辞。“儿——”

      许秦氏的这个儿子,也就是润珠这次的看亲对象,童幼年时期,生过一场大病,羸弱不已,小命显些丢了!性格上,有些自卑敏感孤僻,也不太容易轻信人,尤其是女人,所以至今没有通房小妾。见了润珠,其实,对润珠的印象还算尚可,早听说金家三位小姐两个十分优秀,就润珠平庸。他想,平庸“丑陋”的女人会给他一定程度的安全感,十分好驾驭,将来娶进门,也不怕不听自己的话。凑合着过吧……没想到,更衣室里,润珠把脸上的面纱一摘,那雪白盈润、粉嘟嘟饱满如包子的脸却让他震愣不已,尤其是润珠的眼睛,当时,在许二的形容里,就像清澈溪水里游动的两粒蝌蚪……灵动,俏皮,可爱……他看得着实大震!却不知,旁人形容的润珠这个金家三小姐如何平庸其貌不扬,原来竟是大大超出他的预想……这一下,有心与润珠将这门亲结之……却不料,卫珩……突然而然给他来个冷镬里冒出的热栗子,实在意外!

      金家的三小姐,原来如此……如此……他气得找不到何种词来形容。

      许秦氏要去追,“儿——”忽然,转得身来,冷冷笑了一笑,极具挖苦讽刺地,一双锥子目光似的眼睛,再于润珠的脸上扫了扫,于卫珩的脸上扫了扫,然后又是润珠的母亲金太太脸上。“哟!贺兰夫人!”

      她笑,“你们金家,三个女儿,个个都很出色不凡,名动整个江南,这三姑娘,没想到竟是更加令人大开眼界呢!”

      什么意思,秃头上的疥疮,很明显,润珠自然听出来了!

      金太太骤然黑得像一个老包公。

      那该死的卫珩,忽然,像是听得这话有趣,正准备把手里那个汉江武起兵捉奸的证据——对,也就是润珠扔在他脸上的那件束身诃子里衣——

      卫珩正准备把这手里的物件儿往某个地方一扔,左右环视,正要扔润珠手里,忽然,他竟好整以暇听起润珠、许二公子,还有金太太许秦氏两个老娘们的相互撕骂起来。

      这家伙像是觉得好玩,本来打算扯腿走人竟又不走了……

      如此,终于,如此诡谲怪里怪气的氛围中,润珠猛地上前一步,“许伯母——”

      几乎所有人在同一时刻转眼看着润珠。

      润珠的脸说没有红倒是假的,下巴高高地、却仍旧故作风轻云淡,潇潇洒洒地一抬,并随众人慢慢轻移的视线,润珠走进了对方许秦氏跟前,以脸凑她的脸,说,“您的这话什么意思?晚辈也有点听不明白呢——”

      事实上,她的这话,什么意思,润珠何尝没听明白?在场谁听不明白?金家的三个女儿,“才”名,“美名”,现在还有一个“轻浮浪荡出墙偷人”的名儿——也就是润珠。

      许秦氏的目光依旧清傲刻薄。嘴角轻蔑地浮动着,没有说话。

      卫珩像是在看好戏,站边上饶有兴趣,黑眸依旧深邃沉静,薄唇明显轻弯了一弯。

      “润珠——”母亲金太太深吸口气,按捺忍着,想要说什么。

      润珠又道:“许家伯母,贵府的许老爷,也就是您的相公——很遗憾,也就是差点就要成为我公公的那个人,在娶您之前,差点被戴上好大好大的一顶绿帽吧?”

      许秦氏气得差点要晕死过去。“——臭丫头!你嘴里胡说八道、说、说什么呢!”

      她猛地怒怼着润珠,两眼沧桑,却又像有两束熊熊的火光中间燃烧。

      金太太和边上一直站着看好戏的卫珩同时一怔。

      润珠笑了。这个世间上,真正担得起“清白做人”四个字的人本就稀缺,女人也不例外。然而,不清白就不清白吧,可最最可恨的,偏有几只苍蝇找水洗脸,假冲干净。

      许秦氏嫁进他家老头子许翰林之前,那张生跳墙、红拂夜奔、密约偷期、暗渡陈仓的事润珠早就听说过了。当然,是怎么听说来的,过程复杂,暂且不提。

      许秦氏气得,“臭、臭丫头!臭……”声音结结巴巴,哆哆嗦嗦,仿佛也只会这么一句。

      母亲金太太表情复杂极了,把润珠从上看到下,从下又看到脸上,眼睛,鼻子,眉毛,头发……仿佛没看个详详尽尽。

      ——润珠的亲事自然就这样说黄就黄了。

      卫珩神色有些倦怠淡漠,戏看得也是差不多了,然而,大抵是这个世间估计很多东西不是那么轻易供人取乐,他忽然对润珠展露了一抹复杂深意的笑。

      讥谑傲慢、很是嘲讽高冷无礼的那种。

      润珠终于终于重又唤起这男人方才躲柜里“偷窥”自己的那幕回忆。

      润珠一个大耳光子正要朝他清脆响亮狠甩过去。

      他猛地把润珠的手一扼,力气之大。

      润珠额角青筋,正要大怒。“——放、肆!”最后,她的那声痛骂还未发出,对方倒是先声夺人。

      金太太不待他们两人即将开始的怒怼争斗,“来人!”她一声令下。霎时间,刚还清清冷冷的狭窄更衣室里,金鼓喧阗似的,七七八八,比肩叠迹,数个彪形大汉进来,是金府润珠母亲金太太手里的随从家丁。拿的拿绳,动的动棒,就跟捆粽子似的。不待卫珩怒冷喝一声,“——你们反了!”

      金太太把手袖一挥,象卷狮子似,又气又威风凌厉,然后,把卫珩捆了起来,并带回府中,动以私刑、加以严厉审讯,拷问,并“盐鞭”伺候。

      可怜的卫珩,睿王妃及睿王妃的宝贝儿子,尊贵无比的堂堂小王爷,名副其实的世子皇孙,这个极其傲慢无比又狂妄骄傲自大无比的家伙,金家上上下下全都扫榻相迎、大动干戈准备策划了好久如何如何接待的男人……

      如此,润珠的母亲金贺兰氏根本不给对方丝毫辩解机会,“先敬罗衣后敬人”——仅看对方风尘落拓,满面泥灰,便断定对方图谋不轨、与润珠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瓜葛……

      哎!草把儿作灯,粗心大意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人给捆绑起来,并甚还磨牙凿齿,稀里糊涂,动以私刑虐待。

  •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情节拖沓了点,只因为后面情节做铺垫。接下来会有越来越多精彩内容,还有诸多家庭内部的撕逼大戏,姐妹撕,老娘撕,情敌撕……两章一小撕,三章一大撕……当然,还有少不了的咱们男女主互动模式开启啦啦!
    如果喜欢作者的文,就按个小爪爪收藏下。谢谢!希望大家平和开文,文有很多不足的地方,还请大家理性拍砖~
    卫世子被金太太猪油蒙了心昏戳戳抓了起来,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呢?
    嘿嘿,下一章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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