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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冬阳夏雨 ...

  •   “喂!屋顶上那两个给我下来!”
      岩秀与欢斯夜循声望去,只见屋下站着一人,带着堂帽,画着大红脸,穿着圆领马蹄袖箭衣,叉着腰朝他们吼着。
      “对,说你们呢!”见他二人终于朝他看来,他更是扯着嗓子喊道:“演熊的兄弟出了点事儿,你俩快下来替一个!”
      “熊?”欢斯夜不明就里,道:“出了什么事?”
      “唉!”那红脸像是不提还好,一提就来气一般,催胸顿足了一番道:“戏中人冷眼旁观,看戏人倒入戏太深,这擒熊记演了一半正是精彩之处,竟从台下窜出个人来将熊形猛揍了一顿,我的乖乖,费了老大劲儿才拖下来……咳!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还不快来救场!青天白日的,你俩还敢躲屋顶偷懒,我回头告诉班主……”
      那人一直骂骂咧咧不停,欢斯夜还未听的不耐烦,已被岩秀轻轻一拉,抱在怀里飞檐走壁地离的远了。

      不知道岩秀怎么想的,方才是屋顶,现在,是一艘画舫,的顶上。
      他落脚时很小心,不过画舫还是轻轻地晃了晃,也不知惊没惊动里头的游湖之人。

      今日恰是立春,又逢天公作美,好风如水,清景无限,一艘艘画舫五彩斑斓,形如铺锦。
      岩秀偏偏不去看四周之景,只看着她,一张脸笑吟吟夹着欢喜,直勾勾带着……色气?
      “你这般瞧着我作甚?”
      “我高兴。”
      “高兴什么?”
      “即使你将我忘了,仍是对我动了心,而且,还动心的——这般快。”岩秀实在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欢斯夜看着来气,道:“动心了又如何,未嫁未娶未洞房,这变数也是有的。”
      岩秀闻言脸色一变,好在戏装未卸,倒也看不出来,他咽下险些脱口而出的‘已嫁已娶已洞房,抓了她的手腕,道:“那赶紧再成一次亲吧。”
      “不成,”欢斯夜挣开手,道:“这般仓促就想骗我去成亲?不去!”
      “那你,要如何才肯答应?”岩此时倒不慌不忙,仿佛不管如何定会让她心甘情愿地嫁了一般。
      “嗯……”欢斯夜眼珠子转了一圈,瞧着那微光粼粼的湖面,忽而有了主意,嫣然一笑道:“我要,春花一篮,秋月一轮,冬阳一捧,夏雨一盏,外加一首动人的情诗,你若凑齐了拿来,我便唤你一声夫君,如何?”
      “哎呀哎呀,夫人你可真是调皮,”岩秀皱了眉头晃着脑袋,作烦忧状:“不过你放心,为夫给你弄来便是。”
      “住口!”欢斯夜半羞半怒地锤了他一下:“叫我夫人,也得等你将这些东西都弄来了再叫!”
      岩秀趁机擒住了她的手,拉到唇边吻了吻,道:“是是是,尊夫人命。”
      “你还叫!”她拳头直接撞向他眉心,不过那力道,估摸着连块儿豆腐也撞不破。

      “哎——快看呀,前边儿那艘画舫上搭戏台了!”
      “哎哟,还真是,不知是那个戏班子?”
      “呀,好俊俏的小生。”
      “快快快,划到近处看看,唱的什么?”
      “……”
      眼看着湖中画舫皆向他们这艘聚拢而来,待这两人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已被好几十双眼睛上下来回打量了个遍。

      “不是唱戏吗?怎么没声儿啊?”
      “哎你说,这两人凑这般近做什么?”
      “莫不是有龙阳之好?戏子多断袖,此话,果然不假!”
      “……”

      嗡嗡的议论声入耳,自是走为上策,岩秀一把捞过欢斯夜,再次飞檐走壁而去。
      这回稳稳落到了他们在越州所住宅子的院中,再往前走两步,就是欢斯夜的闺房。

      岩秀出了些汗,欢斯夜也是,两人看着对方花了的戏脸,皆是轻声一笑。
      “我先去梳洗一下。”
      二人异口同声道。
      话音刚落,二人又是展颜一笑,心中荡开柔情蜜意。

      “公子,”云栽记着欢斯夜的嘱咐,近日来一直这般唤她,道:“你在笑什么啊?”
      欢斯夜沐浴梳洗完毕后,便趴在桌上撑着脸傻笑,已经有好一会儿了。
      “没什么。”欢斯夜心不在焉地答道。
      云栽眼里透着坏笑,长长地‘噢——’了一声,凑到她耳边道:“陛下让奴婢请你过去呢。”
      “过去?”欢斯夜嗖得回了神,眸中乍然焕出神采,接着又故作不经意地问道:“去哪儿?”
      “陛下说——”云栽的声音中像是蒙了层暧昧:“你要的东西,他都备齐了。”
      “当真?”
      “嗯,公子……赶紧去看看?”

      欢斯夜起先还一步步走的寻常,渐渐地便踏起了小碎步,将云栽远远地甩在了后头。

      站在他的房门前,她伸出手,又缩回来,来来回回好几次,才缓缓地推开门,走进去。
      屋内只右侧的烛台上三三两两地点了几根红烛,昏而不暗,他站在屋中,一身雪白中衣,背对着她。
      “把门关上。”他道,音如耳语般温柔,好似怕惊扰了烛火。

      清晰而又缓慢的关门声里,岩秀慢慢转过来,等她回过身来发现,他已经在凝视她。
      半开的衣襟下,他的胸膛若隐若现,欢斯夜的目光不由得顺着边沿,往里探去。
      他如知她所想一般,慢慢将中衣掀开,由它滑落在地,然后,一步步向欢斯夜走去。

      光影跃动之下,呼吸与温度扶摇直上,牵惹人心。

      直到他牵起她的手腕,往她手心里塞了一支笔,她才渐渐地拢了些神回来。
      他握着她的手,在自己身上画着。
      寥寥几笔,一簇海棠花赫然出现。
      “这是春花。”
      接着他手一移,花的右上方,又多了个圆圈。
      “这是秋月。”
      他放下她的手,顺便将她手中的笔接过扔在一旁,搂过她,吻落在她的眼睛上:“这是冬阳。”

      “啊——”她一声轻呼,人已悬空。
      他浅笑着看她,往床榻走去。

      掌心传来他指尖的些许凉意,酥酥麻麻:“这是夏雨。”

      “先别说话,”他道,右掌轻轻覆上她的唇:“接下来,我念情诗与你听。”

      佳音倩影萦魂梦,
      入骨相思尽赋卿。
      密密深情不漏水,
      朱丝已挽同心结。

      他低沉缱绻的声音回绕在耳,欢斯夜仿佛要在他的目光里融化成一滩春水,她微微偏了头,入眼一片二人纠缠在一起的发丝。

      鼻尖的香甜与他的情话被吹成一片氤氲之气,将她熏的头晕目眩。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掌心是甜的。
      原来,他方才作画用的墨,是混了红梅汁的蜂蜜,甜腻的就像两人此刻的气息。

      蜂蜜里加入一点火星,原来是可以烧成滔天大火的,彻夜的燃烧之后,留下一地甜蜜的灰烬。

      但愿暖冬夜未央,千宵并做一宵长。可惜春宵苦短,再缱绻的鸳鸯,也不能无视那高起的日头。

      “醒了,”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圈住,顺道吻了吻她的耳廓:“我的美人。”

      痒痒的感觉刺激她回想起昨夜的一切,欢斯夜只想将头埋进锦被深处不想见人,岩秀却偏不如意地将她挖了出来。
      她无奈,皱着张小脸道:“岩秀,我真是败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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