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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你就是她 ...

  •   台下忽然稀稀疏疏地响起掌声,在欢斯夜惊愕的目光中逐渐转大。
      她从未看过戏,更想不到有一天她会成为戏中人,亲自登台。

      “好!”肃慎索离站在戏台咫尺之处,卖力地鼓着掌:“好啊!”
      不料被一旁的大婶啐了一口:“好什么好,你当变戏法儿呢!”她拿袖子揩了揩眼:“上天不公,让有心人情路坎坷,想当年我也——”
      她余光瞥见周围人双眼放光听墙角一般将耳朵凑了过来,吓的赶紧住了口,挥手赶开他们:“散开散开,看戏!”

      哎,人呢?
      戏台上哪儿还有人影,空空荡荡,好似方才之景不过白日一梦,空花泡影。
      好在乱弹班的班主救场及时,脚下生风地跃上台,耍了几个漂亮的花枪,道:“接下来,请听——擒熊记。”

      方才那两个‘戏子’其实并未离去,只是唱戏的地方,由戏台换到了屋顶。
      “你想起来了吗?”
      两人站在屋脊上,欢斯夜紧紧抓着岩秀宽松的戏袍,一步也不敢妄动,不知是江南的屋子都这般,还是这香玉楼的特别些,这屋脊简直窄的没法站人。
      岩秀看的眉目上扬,轻轻扶住她:“你,想起来了吗?”
      不用等她开口,他就已从她的眼睛里得到了答案,“嘘,”他道:“先别说,你先回答我别的,前两场戏,你都看了吗?”
      “嗯。”这回她的眼里没有疑问,认真的点了点头:“那便是你与韦长欢的过去吗?”
      “是,”他扶着她在屋脊上坐了下来:“我与她一部分的过去。”
      区区两场戏,怎么能说尽,那么多年的故事?当然这大部分的故事,即使是韦长欢,也并不知道。
      “我与她第一回相见,她不过七岁,追着雪狐进了山洞,顶着跑的红扑扑的小脸,将我当成了狐狸精。”
      欢斯夜撑了头瞧着他,正是阳光最烈的时候,暖洋洋地打在身上,有种奇妙的眩晕。
      “我原有些生气,正想出口否认并教训她一番,可对上她那双清泉一样的眼,我忽然改了主意。”
      “你承认了?”
      “嗯,”他披着日光与回忆,满身都是温柔:“我长她三岁,却依旧被她挑起了玩心,故作惊慌,请她替我保守秘密,不要说出去。”
      “她答应了?”
      “没有,”他摇摇头:“她当时很为难,忸怩了一会儿,才问我,能不能告诉她师父。”
      “你答应了?”
      “嗯,我答应了,”他淡淡地笑道:“而且我没想到的是,她即使年纪渐长,也一直相信,七岁那年遇到了狐狸精。”
      “为什么年长了就会不信?”欢斯夜自言自语一般纳罕,道:“那你当时,为什么会在那山洞里呢?”
      “一半是因为她,”他道:“我想抓雪豹,她想抓雪狐,却没发现雪豹一直跟着她,我悄悄将雪豹杀了,受了些伤,便在山洞里躲躲。”
      “你们……就是这般相识的?”欢斯夜道,觉着这般的相遇,也算是难忘了。
      却不料岩秀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我识得她早于那时,她识得我晚于那时。”
      欢斯夜有点晕:“啊呀,你们的故事可真长真乱。”

      “不乱!”他佯怒地弹了弹她的脑门:“我慢慢讲给你听。”
      “不听不听!”她躲开:“这大好日光,我可不想用来听你与别的女人的故事。”
      “不听也得听!”他扶了一把她险些栽下去的身子:“我不带你下去,你下的去么?”

      欢斯夜环顾四周,那眼神分明是在寻找什么。
      “别找了,”岩秀拔走她心里最后一棵救命稻草:“肃慎索离这会儿正在里头听‘肃慎少主擒熊记’听的津津有味呢。”他轻轻踩了踩脚下的瓦片。
      “我的老天爷啊!”欢斯夜心中哀嚎,人一下子焉了一半,道:“你说吧。”

      岩秀娓娓道来,欢斯夜一开始还漫不经心,渐渐地也收了神听着,他所讲述的故事里,她明明是个局外人,可莫名确有置身其中的奇怪之感。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一双男女芳华妙龄,在戏班子的屋顶上,正儿八经地讲故事。
      嗯,礼未崩乐未坏,世风日上,可喜可贺,连西风都放软了身段,对他们温柔以待,轻轻地吹着。

      他说完后,她愣了好一会儿,问道:“那你,是不是因为她母亲临终的嘱托,你母亲临终前的嘱托,才对她多加看护,久而久之,渐成习惯,其实并不是喜欢她?
      “当然不是,”他道:“若只是那样,我便不会做下那件蠢事。”
      “蠢事?”
      “是啊,自从那次她将我认成狐狸精后,我就想着,怎么才能娶到这个胆大包天的丫头,吃饭也想,睡觉也想。”
      欢斯夜像是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直接去提亲不就得了,瞎想什么?”

      他幽怨地回看了她一眼:“她是南诏的神女,终身不能嫁。”
      “啊——”欢斯夜惊叹一声:“那你后来,想到办法了吗?”
      “想到了,”他垂下眼:“想到一个馊主意。”
      “抢人?生米煮成熟饭?”
      “比这还馊,”即使时隔多年,他眉目之间也尽是懊悔:“南诏神女皆武艺高强,她更是有,练成百年来无人练成的赤灵冰焰之志,可我当时却觉得,她有我护着,不会武功又何妨,况且,她若是于武学之上无造诣,那必然做不成南诏的神女,那样,我就能娶到她了,于是我……让人在她的饮食里下了化功散——”
      “确实是个馊的不能再馊的主意。”欢斯夜心道,看着他眸中痛色,又有些不忍地拍了拍他的背:“然后呢?你真的……这么做了吗?”
      他摇摇头,又点点头:“事将成那日,我忽然改了主意,让人换掉了那道菜,只是后来,我们终究是因此事而互生嫌隙。”
      “我想,她如果知道原委,应当不会怪你吧。”
      “嗯,”他半喜半忧:“她……原谅我了。”

      “真好,皆大欢喜。”欢斯夜朝他道:“喂,你怎么好像不太开心啊?”
      “因为,”岩秀看着她:“她将我忘了。”
      欢斯夜下意识地躲避他的目光,又忽然抬头问他:“那你,也会忘了她吗?”
      “不会,”他的声音像是有四两拨千斤的神力,萦绕在她耳边久久不散:“她在我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他拉过她的手,分别放了他的额头,双眼,心口:“她在我心里,骨血里。”

      欢斯夜好似忘了自己的手还放在他心口,沉思着皱了皱眉,道:“我也是女人,而且我心中对你,也确有几分倾慕,可方才听你说了一通对别的女人的深情,不但不难过,心里竟还有几分欢喜,真是好生奇怪。”
      “你这个傻瓜,”欢斯夜这突然的表明心意,岩秀猝不及防又喜从中来,一把将她拥住:“因为,你就是她。”

      她在他怀里,心中却飘然不定:“自从我来了大豫,人人都将我认成了她,我真的,是她吗?”
      “是,”他收紧了手臂:“你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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