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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无处可去 ...

  •   铁舟大师一副你在说什么的神情,盯着她,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我其实不是——”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救人!”悬明大师见他师徒二人磨磨蹭蹭,还有心情聊天,暴喝一声。

      欢斯夜猛然想起了此行目的,马上从胸口掏出来一个瓷瓶,递过去,道:“有个叫韦长欢的女子,让我把这个交给岩秀。”

      悬明大师神色古怪地盯了她一眼,有些迟疑地伸手接过来,拔开盖子放在鼻尖闻了闻,大喜道:“铁舟,走,岩秀有救了。”

      铁舟大师闻言双眉一扬,对欢斯夜道:“好徒儿,你真行,果然将解药带回来了。”
      她听着这夸赞,莫名地觉得很开心,嘴边咧开一个大笑。

      已往前走了几步的铁舟大师回头,见她还愣在原地,道:“还不快跟上,这么久没见,怎么人都不机灵了。”

      “我?”欢斯夜指了指自己,见铁舟大师衣袂已消失在转角处,慌不迭地跟了上去。

      那三人一进了屋便未再出来,到如今已三个时辰了,欢斯夜被晾在一边,百无聊赖地等着。
      她好奇地四处走动,不偏不倚地,踏进了岩秀的书房。
      第一眼就被案上那盏淡光跃动的琉璃灯所吸引。

      “好漂亮的灯。”她忍不住叹道,刚想走过去拿起来看看,屋内忽然冲进一个人来。

      “郡主,郡主你可回来了。”云栽直直地扑到她身上,哭腔道,一时激动,竟也忘了改口。

      欢斯夜被这股冲劲一带,向后退了好几步,重重地撞在了案上,那盏琉璃灯摇晃了几下,最终趋于平稳。

      她闷闷地哼了一声,云栽听见,忙松开了她,有些手足无措,道:“对不起,郡主,我……”

      欢斯夜双手撑了桌子重新站稳,道:“没事。”

      云栽眼眶湿润,双手绞着帕子,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道:“云栽很想你,陛下他,也很想你。”

      “欢儿!”南诏王与凌戈一块走了近来,目光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道:“这三年,你去那儿了,你知不知道南诏——”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急问道:“你的赤灵冰焰……如何了?”

      不过几息间,有人泪水涟涟说想念她,又有人肃色厉声地质问她,欢斯夜有些不知所措。

      她收起先前悠悠哉哉的不上心,正色道:“我是大留的玉衡公主,欢斯夜,你们认错人了。”

      此言一出,屋内几人皆变了脸色,连一只脚刚跨入屋内的铁舟大师也呆住忘了动作。

      南诏王深深皱起了眉头,探究与怀疑的目光像是要探入欢斯夜心底,看看她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云栽小心翼翼的拉了拉她的衣角,道:“郡主,你在说什么啊?”

      铁舟大师回过神来,身形一闪便到了她跟前,抓起她的手腕探了探,脸色稍变,她的脉象,并无什么大问题,只是,跟平常人一半无二,毫不像个多年习武之人。

      他缓缓放下她的手腕,问道:“你再说一遍你是谁?”

      “大留玉衡公主,欢斯夜。”她道。

      铁舟大师忽地大声嚷起来,拂尘杆轻敲到了她身上:“你个臭丫头!竟然敢把为师忘了,你就是忘了你夫君,也不能忘了为师,为师我花了多少力气才把你拉扯大……不肖徒!不肖徒!”

      欢斯夜连连闪躲:“老伯,你真的认错人了……”
      “我自己的徒弟,我会认错?”铁舟大师顿了顿,拂尘又挥起来:“还老伯?你师傅我驻颜有方,看着不过而立,你叫我老伯?”
      欢斯夜不得已,急中生智,喊道:“师父!”

      铁舟大师骤然停下,试探地询问道:“挨了顿打,想起来了?”

      她摇摇头。
      铁舟大师希冀的脸一垮,撸起袖子又要动手。
      好在悬明大师及时出现,喊住了他:“铁舟!”
      他走到欢斯夜面前,道:“他快醒了,你去看看他吧。”

      对上悬明大师古井无波的双眼,她下意识地点点头。

      门吱呀一声推开,她慢慢走进去,岩秀的房里干干净净,透着一股药香。
      床头倚着把剑,通体血红,流纹精美,可美则美矣,却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华而不实的物件。

      床头放剑,不外乎是为自保,可这把剑,看着就不像是有这个作用的。

      欢斯夜最后才看向床上那个人,她好像,没见过男人睡着的模样。
      他静静地躺着,她仿佛看见他脸上散着淡淡的光,润泽如玉,又冷硬如石,那双闭着的眼若睁开来,不知是怎样神采。

      她正一眼不眨地瞧着他,脑袋里不知在想什么,他恰恰巧巧张开了眼。
      她见过,初祈的眼如雾后面的远山,影影绰绰看不清晰,肃慎索离的眼如日光下的浅溪,星星点点闪着碎光。
      可是他的,她不知道,她明明心中害怕与他对视,却又舍不得移开目光。
      “韦长欢,你若再敢问我是谁,我就——”他声音听来怒气不小。
      “你就怎样?”见他忽然止了话,她倒撞上去要问到底。

      “罢了,”他忽然泄了气:“我能拿你怎么样呢?”

      “你知道就好。”她隐隐有些失望,道:“别人托我做的事,我已经做了,就此别过。”
      “你去哪。”欢斯夜走到门边时,他终于出声。

      欢斯夜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却依然背着对着他:“大留。”

      “你从大豫到南诏,南诏到大昆,再到大留,韦长欢,你还真是四海为家。”
      语气中淡淡嘲讽铺满一室,她转过身来看着他,目光有些冷。
      “对不起,”岩秀在她的目光里败下阵来:“你去大留,是为了我。”

      她脑中忽然响起一道模糊的声音,她不自觉地跟着念了出来:“我是欢斯夜,是大留的玉衡公主,护国神使的小侍官,我是欢斯夜,是大留的玉衡公主……。”
      那日斗牛场的画面闪过,那个奇怪的孩子,那刺目的白色火焰,伴着一直不停的声音,在她脑海中烧成了一片。

      “韦长欢!”岩秀惊叫着跑向她。

      已将近十一月了,在这南边,还是有花在开。
      六十多尺的山茶树,红若胭脂,灿若云霞,可惜无人有心去看。

      “师父,先生,她到底怎么了?”岩秀看着眼前二位皆愁眉不展,心中更急。
      “我还要问你呢,我徒儿去了一趟大留回来,就把我这个师父给忘了,进了你的房没一会儿,就晕过去了,你做了什么!”铁舟大师没好气道。
      悬明大师横了他一眼,问岩秀:“她是怎么昏过去的?”
      “我也不知,”岩秀回想道:“她昏迷前,一直说她是大留的玉衡公主,护国神使的小侍官,她——”
      “护国神使?”铁舟大师打断他,急问道:“是大留的护国神使?”
      “应当是,”岩秀道:“先生可是想到了什么?”

      “我那好徒儿,竟然惹上他了!”铁舟大师一声叹息里,一半是凝重。

      “你别卖关子了!”悬明大师不耐烦道:“你徒弟惹上的,是何等样人?”

      “他不是人,不,他应该是人,”铁舟大师陷入回忆,使劲摇了摇脑袋,道:“我少年时,偶然间见过他,他乘着一只大鸟,自梅里山金峰飞过。十年前我在永安海边,又一次碰到他,远远的,在海面行走上如在实地,待近一些,我才看清,他脚下的,是鲲!那时我才明白,他之前骑的大鸟,是鹏!鲲鹏为他所驭!而且,两次见他,他一直就是那个样子,一根头发丝也没变过,我好奇去大留打听,才知道他的身份和他在大留百姓心中的位置。”

      悬明大师有些难以置信,道:“世上竟有这等人。”
      铁舟大师叹息不止,道:“但愿我徒儿与他结的,不是仇。”
      “不结仇,难道结缘吗?”岩秀男人的预感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话里带着火气。

      “结缘总比结仇……”看着岩秀越来越黑的脸,铁舟大师及时地将最后一个字咽了下去。

      夜幕时分,欢斯夜睁开了眼,但见肃慎索离守在她塌边,撑着脑袋快睡着的样子。
      “索离!”她惊喜道:“他们将你救出来了?”
      “啊!”肃慎索离猛地一惊,脑袋滑了下来。
      “你醒啦,”他有些不好意思,揉了揉头发,道:“嗯,他们将我救出来了,你不知道,我还放火烧了他们的粮草,吓跑了他们的马!”
      他说话时,总是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意气风发,闪闪发光。

      “岩秀呢?”她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四周,道。

      “之前还说不想见他呢,怎么现在见了面,就一刻也离不得了?”他酸了几句了几声,道:“他如今正雄姿英发地,将大豫打个落花流水呢。”

      “他不是大病初愈?”欢斯夜纳闷道:“这么着急做什么?”
      “我哪知道,”他耸了耸肩道:“大概是受了什么刺激,你没见他那样子,恨不得,明天就能将整个大豫打下来一样。”

      大昆皇帝领兵亲征,趁夜反攻豫军,豫军出师不利又后方起火,可谓溃不成军,连连退却。
      岩秀乘胜追击十五日,连夺嶲州,戎州,嘉州三州后,终于停军整顿。

      岩秀出征后,南诏王曾问她要不要回南诏,她婉拒了,南诏王也并未强求,自己回去了,云栽也一直劝她回大昆王庭,她也不愿意去,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去何方,不想回大留,又无处可去,便一直待在先前两军对峙的姚州。

      肃慎索离倒是一直陪着她,从未问过她要去哪,或者要在这儿待到几时。
      倒是欢斯夜自己忍不住,问他:“你先前说你也要到西边来,怎么如今来了,倒日日随我一起在这姚州游手好闲?”

      “什么游手好闲,”肃慎索离哼哼了几声,道:“我本想随岩秀一起出征的,但是他说,我出了莺歌岭,代表的就是整个肃慎,不能随性行事,我想也是,可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又不想这么快回莺歌岭去,也就随你一起赖下来了。”

      欢斯夜扑哧一笑,道:“如此说来,你我境遇到差不多。”
      谁知他学了夫子的模样,摇头晃脑,一本正经道:“非也非也,分明是差得多。”

      欢斯夜看着他,一副静待下文的模样。

      只见他张了张嘴,好似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挠头半晌,才道:“嗯,也许……是差不多吧。”

      欢斯夜并不买账,刚要开口表示不满,肃慎索离已抢先道:“晚上咱们去吃石印楼的菇子汤吧,这两天我打听过了,这道菜,是姚州一绝,而且就数石印楼做的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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