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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虎狼结盟 ...

  •   第二日一早,高颖便赶去了西阳寺,不想倪丰秀比她更早,陪悬明大师一同用了早膳,这会儿师徒二人正站在院里的药材架子旁,说着话。
      “臭小子,如今为师两棵血髓草都没了,你可得再给我弄一棵回来……”
      “师父放心,徒儿定给你弄一棵回来。”
      “大师,昭王殿下。”高颖行礼道。
      “噢,是高小姐。”悬明大师转过身道。
      “我来看看那位姑娘醒了没有。”
      悬明大师双手合十一礼,道:“阿弥陀佛,高小姐,那位施主今日一早已经离去,只说家人着急,老衲拦他不住,”他自袖袍中取出一物:“这是那位施主留给你的,他说,高小姐救命之恩,不能当面言谢,实属遗憾,以此物相赠,以报恩情。”
      高颖接过,是一只通体白色的玉鸽,不过掌心大小,珊珊可爱。她握着那玉鸽道:“不知那位姑娘是哪里人?家住何处?”
      师徒二人对视一眼,悬明大师道:“他并未细说,只道有缘日后定会相见。
      “小姐。”
      “小姐。”
      高颖昨日留在这儿的两个丫鬟这时也从厢房内出来,对她行了一礼,二人皆有些睡眼惺忪。
      “那位姑娘刚醒来时你们可在身边?她也未同你们说什么吗?”高颖问道。
      “小姐……”其中一个丫鬟有些为难地低头道:“奴婢不知那位姑娘何时醒来的。”
      “你们……”高颖扫了她们一眼:“罢了,你们照顾她一夜,也累了。”
      “高小姐,若是有缘,你与他自会再见,”悬明大师道:“世事不可强求。”
      高颖有些失望道:“只是觉得有些可惜,”随即又道:“也罢,有缘再见便再见,无缘再见便不再见,我已做我所能所做,无愧于心。大师,昭王殿下,高颖告辞了。”
      悬明大师看着她的背影,叹息道:“若高小姐样样皆能如此洒脱……”
      倪丰秀若有所思,道:“样样洒脱?谈何容易。”
      悬明大师喃喃道:“是啊,我们做人,大多看的破,忍不过,想的到,做不来……尘世为人,谈何容易噢……”
      今日不知怎的,寺门又开了,香客奔涌,高颖走在寺中,看着人来人往,香火旺盛,心中又感慨起来。
      她向来不喜寺庙,更遑论上香拜佛一事。以往随母亲来时,看见有妇人拜菩萨,三支香,十文钱饼,磕几个响头,求公婆父母长寿安康,丈夫升官发财,儿子高中状元,媳妇一举得男,富贵功名,家人康健,想要的皆求一遍,临了,十文钱的饼还要带回去,这般少的付出,却要求那么大的回报,这是个什么理?再者,许多人心里有了怨恨,也去拜菩萨,求菩萨给恶报给那所恨之人,要是人人皆这么求,菩萨该帮谁呢,又该报应谁呢?
      “高小姐难不成也想去求个姻缘?”刚到寺里的韦长欢见高颖呆呆地望着拜菩萨的人怔怔出神,忍不住出言戏谑道。
      高颖回过神来,嗤笑一声道:“我可不是那等把姻缘托付给菩萨之人,我的姻缘,自然是我做主,我的事,我就是天命,干神仙菩萨什么事?”
      韦长欢看着她,眼中似有火花闪过,心中生出敬佩,道:“好一个‘我就是天命’”
      “告辞。”高颖一抱拳道。
      “你这就走了?那位‘姑娘’怎么样了?”韦长欢问道。
      “她已经走了,我未曾见到她。”高颖边走边道,并未回头。
      韦长欢纳罕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便转头往放生湖的方向去了,一路上,看着寺中男女老少,人头攒动,又复往日那般香火鼎盛的盛状,她心中叹道:“竟连几日香油钱也舍不得。”
      正在院中继续理药材的悬明大师忽然打了个喷嚏:“噢……这药好冲人啊。”
      韦长欢到了湖边,见进程还挺快,桥桩已经打好了几个,工匠们也皆认真地干着自己手头上的活,无人闲聊。
      倪丰秀就站在不远处,背对着她。
      “及隽诜已经走了?”她慢慢走过去,站在他身旁。
      “走了,”倪丰秀看着被微风吹的有些皱的湖:“今晨一醒来,便急着要走。”
      “悬明大师剩下的那株血髓草,也没了吧。”
      倪丰秀转过头看着她笑道:“没了。”
      “你若真要施恩于他,何不让你渌州的人,直接夺了昨日被高延人抢去的那一株,他必定早一日到渌州,真要救人,时间很要紧。”韦长欢坦述心中所想。
      谁知倪丰秀摇摇头:“我本意,并不是帮及隽诜救人。”
      韦长欢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人死了,及隽诜才会更痛恨高延人。
      “可焉知及隽诜看不出倪丰秀的意图?”韦长欢不是很赞同,心中沉吟:“只怕到时不要连倪丰秀一同恨上才好。”
      三日后,行至渌州城外的皋铎宰一行人果然遇到了埋伏,双方拼了个两败俱伤,只有皋铎宰与一个贴身护卫仓皇逃过。
      又过了一日,披星戴月的及隽诜终于在晌午带着血髓草赶到,却终究晚了一步,邹休两只都已脚踏进了棺材。
      当日傍晚,高延王世子皋铎翟派人送信与及隽诜,说是有事相商。
      及隽诜斟酌再三,力排众议,还是去赴了约。
      渌州城西一间不起眼的屋子里,皋铎翟与及隽诜二人,一坐一站。
      “五皇子此去大豫京城,可有何收获?”皋铎翟明知故问道。
      及隽诜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看样子是没有了?五皇子有所不知,我二弟也去了趟大豫京城,他可是……不虚此一行啊。”
      “听说世子二弟智勇双全,上有高延王器重,下得将士们拥簇,风头盖过你这个世子。”
      “你……!”皋铎翟略显肥胖的身躯气的发颤:“我告诉你,血髓草在我手里,你若想救邹休……”
      “我若说,我不想救呢?”
      “好一个忘恩负义的畜生,竟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亚父死而不顾!”
      谁知及隽诜听了此话一个箭步上前,手中短刃刺向皋铎翟咽喉,皋铎翟的护卫自然来挡,却不过三息之间就被及隽诜杀了个干净。
      “来……来人!快来人!”皋铎翟惊慌喊道:“及隽诜,你今日若敢伤了本世子,就别想活着走出这院子!”
      “哼,我今日就让你,给我亚父陪葬!”及隽诜双眼通红,咬牙切齿道,短刃豁然划开皋铎翟肥厚的脖子,鲜血喷出,溅到了及隽诜苍白的脸上,又汩汩流了一地,像是有什么牲畜在这里被屠宰了一般。
      及隽诜用袖子狠狠抹了把脸,看着皋铎翟挣扎痛苦地挣扎,嘴中吐出血沫,良久之后,终于断了气。
      及隽诜以长剑将皋铎翟的人头割下,提着他的人头,安然出了院子,并将它亲自送到了倪丰秀的渌州暗桩处。
      “告诉你们主子,想为渔翁,先问问别人,是不是那鹬蚌!”他一挥手,将人头抛在地上。
      回去的路上,及隽诜只觉得莫名的痛快,这十多年,一个忍字诀压在心头,太过沉重。
      “亚父,我已为你报了仇,日后,我必会撑起光复大永的大业,愿你在天之灵,也佑诜儿大事早成!”他心中暗暗立誓:“待诜儿称帝那日,定会好好厚葬亚父,封赏亲族!”
      他在邹休的遗体前认真地磕了三个响头,吩咐人将他葬了,便回了自己房间。
      刚进房门,只见皋铎宰已在房中候着。
      “事儿都完了?”皋铎宰瞟了一眼他尚未换下的衣袍,上面几块滩血迹。
      “完了,不出意外,倪丰秀后日便会收到消息。”
      “那我们明日就动手吧。”皋铎宰轻飘飘撂下一句话:“我高延大军,已整顿完毕,你意下如何,是继续当缩头乌龟,还是与我一起,奋力一搏?”
      及隽诜不回此话,而是挑眉看向他,意有所指道:“你与我合谋,杀了你亲哥哥,不怕我向高延王告密?”
      皋铎宰轻声一笑,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杀皋铎翟的是你,得罪倪丰秀的也是你,如今你除了与我站在一条船上,还有别的路可以选?”
      及隽诜听完眸中染上怒意,一言不发地冷冷看着他。
      皋铎宰与他对视了半晌,忽然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道:“我从未将他们当成父兄,我生母当年所遭受的,与你母妃一般无二,只不过她终究还是忍辱生下了我。”
      及隽诜惊讶之中带着将信将疑,皋铎宰接着道:“所以,日后你为你母妃报仇,我绝不阻拦,还会助你一臂之力。”
      “你要怎么助我一臂之力?”
      “待我掌控了高延,当年与大永有牵扯的人,全都交由你处置。”
      “我又怎知,你信得过?”
      “我皋铎宰,一向言而有信,我是小人不错,可也是那坦坦荡荡的真小人!就如今日,我说助你报亚父之仇,就助你报了,”皋铎宰道:“你不信我,难道要去信,那口不一的倪丰秀?”
      “我自然不会信他。”
      不信最好,”皋铎宰暗自松了一口气:“倪丰家的人,最是背信弃义,当年,假意联合高延,灭了你大永后,不过几年功夫便倒戈相向,要高延俯首称臣;今日,先是将你重伤,接着又装模作样地救你,好让你对他感恩戴德,实则要你与我高延斗个你死我活,他大豫坐收渔利,如此奸诈狡猾,绝不可信,不如你我二人联手,灭了大豫,你光复大永,我高延称帝,中原与北部,互不干涉!如何?”
      皋铎宰举起酒袋豪饮一口后,递给了及隽诜。
      及隽诜接过,慢慢举到嘴边,仰脖灌了一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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