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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不会食言 ...

  •   从肃慎铮口中得知,鬼心门此处据点,乃是在渌州,果然出了机关门,便身处渌州甚是繁华的长亭街。
      一行人体量很是壮观,尤其是个个人高马大的肃慎精壮,引得路人纷纷驻足侧目。

      “你说这些人瞅啥呢?”汉子们虽然看上去五大三粗,可脸皮还是薄的,被人盯着看倍觉不自在。
      “我哪知道,要不,你去问问?”他们大多未出过莺歌岭,此刻,对周遭一切也有些好奇。
      肃慎索离对渌州已是轻车熟路:“走,前头有家酒楼,咱们先去吃点东西。”

      刚坐下,岩秀便从袖中掏出一张信纸,递给肃慎铮。
      他草草看完,冷哼了一声,道:“及隽诜真是个跳梁小丑,不足道哉!”
      “给我看看!”肃慎索离将信纸自他爹手中抽了过去,大略扫了几眼,道:“不过我们被押来渌州这半月,他竟如丧家之犬一般被大豫撵着四处奔逃,大永当年也算是天下一霸,如今……”
      他鄙夷及隽诜的同时,也有些对大永这个亡朝的感慨与惋惜。
      而肃慎铮此次出乎意料地没有训他,而是跟着叹了一声,道:“他亚父我当年也见过,有几分大永末帝遗风,可惜……去的早了些……”

      欢斯夜听这父子俩说完,问了一句:“及隽诜?是不是将你我带到西南去的那个?你先前还将人认作姑娘——哎,我不吃这个!”

      只见肃慎索离匆匆忙忙地夹了块色泽诱人,油腻饱满的肉,要往欢斯夜碗里送:“这些日子你瞧着都瘦了,快多吃些肉补补。”
      岩秀手轻轻一伸,便将他的筷子截在了半道,那块肉在两手四筷的支撑下颤出动人的弧度:“我夫人瘦些好看。”
      接着手上微微用力,将他的筷子推了回去,肉稳稳当当地落到了肃慎索离的碗里:“你多吃些,胖了也不打紧。”
      他拧拧手腕,挥开他的筷子,一下将肉叉住:“我不胖!”
      欢斯夜觉得好笑,肃慎索离确实是个不可食无肉的,一日三餐,无肉不欢。
      他吃下那块肉,抬起头来却看见方才一本正经地说‘我夫人瘦些好看’的岩秀,面不改色地往欢斯夜碗里夹了个鸡腿,还不知道用的什么法子,戳了几下筷子,就将鸡腿里的那根骨头给夹了出来。
      他不知中了什么邪,一伸筷子,就要去夹欢斯夜碗里的鸡腿肉。
      还没够着,酒楼里忽然一声巨响,接着冲进来一群披甲佩剑的兵士,将大厅团团围住。
      领头的睁着一双枣核般的眼,来来回回扫着整个大厅,先是皱了皱眉,似乎并未找到要找的人,可当瞥见岩秀等人时,双眼豁然放光。
      手往前一挥,原将大厅围住的士兵里又分出一波,将岩秀他们坐的那张桌子圈了一圈。
      领头的这才慢慢走过去,道:“这里头,谁是做主的那个?”
      他问着这话,眼睛却一直盯着岩秀。
      肃慎铮慢慢站了起来:“不知阁下这是何意?”他瞥了瞥两旁立着的人。
      他打量了肃慎铮几眼:“如今是不太平的时候,你带着这许多人招摇过市,本将军少不得要严查一番。”
      “将军?”肃慎铮道:“不知是哪位将军……”
      “大豫骁卫大将军,奉镇国公之命,捉拿逆贼及隽诜。”
      “原来是骁卫大将军,”肃慎索离作了个揖道:“失敬失敬……”
      但见此人轻蔑一笑,目光在旁边几桌肃慎精壮身上打转,似是等着他解释。
      肃慎铮心中明了,道:“将军也说,如今天下不太平,出门,自然要多带些人。”
      “带走!”那人心中吃定眼前这群人不简单,自不会就这般放过。
      几人站起身,皆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正对着骁卫大将军的肃慎索离瞅准时机,一把掀了桌子,又补了一脚,满桌饭菜溅了对面人半身,碗盘落在地上砸的噼啪响。
      肃慎精壮自方才大厅被围时就浑身戒备,就等一声命令。此刻少主这一掀桌,皆如弦上之箭,嗖地射向敌方。
      酒楼里有见多识广,波澜不惊的,可更多的,是平日里没见过什么血腥的老百姓,有的慌张乱跑,有的躲在桌下,唯一一样的,是受了惊吓的尖叫。
      这位骁卫大将军应当是捉拿及隽诜心切,只带了两队轻骑,除了酒楼里的那些,剩下的都立在外头,如今听了动静,也都纷纷涌进去,将本就拥挤的大厅,搅得更是浑水一滩。
      岩秀、欢斯夜与肃慎索离三人率先出了酒楼,驾马而去,肃慎铮随后也带着精壮们杀了出来,还抢了许多匹他们的马,扬鞭而去,留下一堆灰头土脸的大豫军士。
      肃慎男儿平时打过温驯的鹿,更打过凶猛的虎熊,近身相搏,天下兵士怕是没有几个能敌过。

      许是鬼心门实在作恶多端,连带着只要在里头呆过的人一时都脱不开血雨杀戮。
      岩秀一行人方在渌州城郊汇合,便遇到了许久不见动静,却不料今日埋伏在此的高延王皋铎皓。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今日杀了尔等,东、西、南三处必定大乱!”皋铎皓骑在马上,眉宇间是说不尽的得意:“日后,再此地筑一石碑,我皋铎皓的丰功伟绩,必能流芳百世!”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肃慎索离啐道:“今日你死在这儿,说不定能遗臭万年!”
      “黄口小儿,”皋铎皓道:“放狠话跟放屁一样容易。”

      高延人凶悍更甚肃慎,此时双方磨刀霍霍,利剑锃锃,刀光剑影一触即发。
      皋铎皓在瞥见欢斯夜时,眉头一跳,看了她许久,忽然大笑一声,道:“许久不见,神女殿下,三年前神女相助,我皋铎皓,还未好好道一声谢。”
      “噢?”欢斯夜顺势道:“那你要怎么谢?”
      “自然是,”皋铎皓目光打了个转:“让你死的痛快点!”
      霎时间两道白影自他身后跃出,看一身打扮分明是,玉门三巫!
      可玉门三巫分明,在四年前大豫与高延一战中,死在了大漠中,如今这两位,到底是谁?

      皋铎皓将众人或惊或怕的神情尽纳眼底,心中甚是快意,道:“没想到吧,我告诉你们,我高延玉门,有百巫,千巫,万万巫,玉门三巫,之所以叫玉门三巫,那是因为,只有三颗不死之心!”

      除了皋铎皓微微的喘气声,周围一片寂静,毕竟玉门三巫的名头比鬼心门,更令人胆寒,鬼心门令人害怕,不妨说只是一种□□上的同感,而玉门三巫则是令人一听,心中便是敬畏,与颤抖。

      不过在此时的欢斯夜听来,跟没听过的花鸟鱼虫之名,又或是地名,若不是看岩秀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她少不得要说上一句‘玉门三巫算个什么东西’这种话来。

      不过她咽下了一句,咽不下第二句:“你不是说玉门三巫么?还有一个呢?”

      皋铎皓的脸由笑转冷,再由冷转黑,怨毒地盯着欢斯夜,道:“神女你,应当比谁都清楚才是。”

      她疑问地看向岩秀,他道:“死了。”

      欢斯夜当即对着皋铎皓嗤笑一声:“不死之心,是说着玩的?”
      她是全然忘了,当初是谁活活烧死了玉门三巫之首契与灵师,又将甲微、隐疾二位灵师逼的掏心自戕,若不是倪丰化一时不忍拦着,世间当再无玉门三巫。

      “你!”皋铎皓双眸一瞪,似是要喷出火来:“你别得意,如今他们可不再对你的赤灵冰焰没辙了。”

      两位灵师双臂一张,十指舞动,捏了个结印,直冲欢斯夜。

      肃慎父子同时‘咻’地吹了个哨,一黑一金两片潮水般的地蠹四合而来,附骨之疽一般一层又一层地往二巫身上贴。

      “你们先走!”肃慎索离转头对岩秀与韦长欢道:“我这黑地蠹刚吃了一顿千年流铁,还能抵挡一阵!”

      岩秀点点头,携欢斯夜上了马,道:“你们小心!”

      皋铎皓见欢斯夜一丝冰焰也未放就这么跑了,惊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心想道:“难不成,传言是真的,南诏再无赤灵冰焰?”

      “追上去!”他道,同时命二巫收手,让他忌惮,并想用巫术对付的人,只是韦长欢与岩秀。

      他麾下的高延人当即不再与肃慎精壮纠缠,抽身随皋铎皓而去,于是肃慎铮又领着人追上去。

      岩秀带着欢斯夜直往东面去,但并不是他那年去肃慎避锋芒之时所走的那条路。

      他在马背上,带着欢斯夜,时而侧身,时而弯腰,躲过飞射而来的箭,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还是被后头的高延人追了上来。

      紧随而至的是肃慎铮父子一行人。

      周围杀声一片,白衣二巫再次朝欢斯夜而去,只是这一次,手中一片虚空,意想中的印结并未出现。

      “干得好!我的肃慎地蠹们!”肃慎索离看着凭空乱挥,身形动作奇怪的两位巫师道:“被我的小虫子咬了,还想用巫术!”

      “我改主意了,”欢斯夜呆呆地看着那两个有些僵硬的白袍,道:“我要肃慎索离的破虫子。”

      岩秀将她一拉,又躲过一支箭:“它只能抑制二巫一会。”

      “啊?”欢斯夜有些失望,拉过岩秀:“那我们快跑吧!”

      岩秀哭笑不得,不由得想她日后若恢复了记忆,再想起自己今日这般没出息的样子,会不会懊恼的没脸见人。
      他反拉住她,道:“他们如今使不了巫术了,咱们真的要跑?”
      “嗯!”欢斯夜用力点点头,一脸的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若一个坏人要害你,却反在你面前失了作恶的本事,你应当……?”岩秀对她格外耐心。
      “赶紧跑!”她眼也不眨道。
      “你想想,他打不过你了,你还……”他循循善诱。
      “打他!”在岩秀鼓励的目光里,欢斯夜斟酌着开口。
      岩秀郑重地点点头,从旁边抽了把剑扔给欢斯夜,拉着她几步就到了两个白袍跟前。

      “保护灵师!”皋铎皓忙道,失了巫术的巫者就如同易碎的瓷器,得时刻小心地护着。

      “陛下!”两道身影飞花踏叶而来,声音再熟悉不过。
      “信繁、信玄!”岩秀道,这般惊喜的语气还是先前刚见到欢斯夜的时候。

      皋铎皓能屈能伸,见势不妙马上就撤,行事作风与兵法战略皆如此,手底下的高延军也与他配合的十分默契,撤退速度极快。

      “地蠹的毒,能压制他们的巫术多长时间?”岩秀问肃慎索离道,并未急忙追上去。
      “三日。”他答道。

      “从这里去不咸,只要半日,”他忽然道:“你们回不咸,我去追他们。”
      “不行!”肃慎索离道:“要追自然是一起去追,怎么能让你一人冒险!”
      “我有信繁、信玄,”他道:“而且此事应速战速决,不在人多。”
      肃慎索离斟酌了一会儿,道:“好。”

      欢斯夜正准备与他一块儿上马,谁知他却拦住了她,道:“在莺歌岭等我。”
      “不行,我要与你一块去,”她道:“而且你说过,要将我……”
      “欢儿,”他轻轻将她有些散乱的鬓发理到耳边:“我马上就会回来的。”而且此去,也太凶险了,他心道。

      欢斯夜也大抵意识到自己在也许会给他添乱,没有反驳,只有些气闷地握着缰绳不说话。
      “好了,”他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我也舍不得离开你太久,你可是经常食言啊,一分开我真怕你……”
      “我何时食言过了!”她道。
      “头一次你我在月下立誓,山崩地裂也绝不分开,结果还是分开了,第二回,你让我等你回来,我等了,你也回来了,可你却将我忘了。”
      欢斯夜原以为他是在诓她,可他眼里是清清楚楚的认真,她忽然柔软下来,道:“我在莺歌岭等你就是,不会食言。”
      “好,”他搂过她:“食言多矣,能无肥乎,夫人记住,经常食言,可是会变胖的。”
      欢斯夜自他怀里抬起头,看着他戏谑的脸,忍不住轻轻锤了他的肩膀一下,却又被他顺道擒了手去拉到唇边吻了吻。

      “你两有完没完,还追不追人,”肃慎索离又出来煞风景:“真是酸死我了。”
      两人一致地没回嘴,岩秀跨上马,看了看欢斯夜,又看向肃慎索离。
      “好了,我知道,”他佯装不耐烦地挥挥手:“不咸是我肃慎的地盘,你就放心吧!”
      他朝肃慎索离作了个揖,与信繁、信玄策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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