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皇凶》风漫神眠

29、这个皇上很有力

　　明臻抓住我无力垂落的手，他的黑色身影覆盖下来，就把我搂入怀里。
　　我扯着他的衣襟，在他的胸膛揉得发皱。
　　明臻也不管我，只是收紧放在我背后的双手。
　　我挣扎不开。
　　他的力气很大，就是从来都没有打算让一让我。
　　我本来是非常生气，非常恨他的，很快，一股脑的委屈压制了骨气和尊严，软软的窝着他怀里抽抽泣泣的掉眼泪了。
　　明臻安静若素，一句话也不说。
　　我哭得呼呼的难听，闷气从胸膛扯到肚子，更加饥饿，索性还是不要哭了。
　　我憋气，呼气，慢慢止住抽泣。
　　我揉着肿痛的眼睛，抬起头看着明臻，很郑重的说：“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明臻轻描淡写的说：“好。”

　　神望塔的两重大门在我的背后关上，明臻背着我走下六十六级的台阶，向着漆黑的外面走出去。
　　后宫宫墙黑深而空虚，路上没有灯。
　　天色黑压压的，像是要下雨。
　　节秋提着一盏玻璃瓦的宫灯，在跟前三步之外照着。
　　我没有力气，只伏在明臻的背上，他的后背挺直，宽大沉稳，暖和，默然的让我安心。

　　夜来风急，吹得我的眼睛有点痒痒痛痛的。
　　明臻一步一步跟着宽敞的红砖路走着，清慢的嗓音说：“以前你每夜在我家里困了，都缠着要我背你回来。你不愿意其他人背，只要我背，是为什么？”
　　他这是同我和好的意思吗？
　　但是我不愿意理他。
　　我还生气！
　　得不到我回应，明臻无所谓的继续说：“我每次把你背到和阳巷，你就会头点下来，睡过去。这个时候，我就让长春背你。长春一背起你，你就大吼大叫，把长春都踢翻了。我不得不把你背回去。你每次都用这一招，我足足背了你三个月。那一段路又很远，我背你都腰酸背痛，你整天吃吃吃，长得又胖又重。”
　　这是恶劣的污蔑！
　　我生气了：“明明是你自已孱弱，说什么我胖！”
　　明臻毫不客气说：“你那时候是胖，脸圆手圆腿圆，腰杆都没有，像只小肥猪。”
　　我戳着他的脑袋，气死我了。
　　我连忙说：“我的衣服多，衣服多，懂吗？太后从小就怕我冷，把我裹得像个球！其实衣服里面的我是瘦的！”
　　明臻突然笑了。
　　我冷哼了一声，狠狠的咬住嘴唇。

　　我那时就是喜欢明臻背。
　　因为明臻比较香，比其他人身上的香都要好闻。
　　他的头发，带着沁人心肺的独特香味，一丝一丝的，若有若无，像夜里开出来的昙花。
　　我那时候也喜欢抓明臻的头发。
　　明臻的头发，并不是我们汉人乌黑乌黑的样子。他的头发看起来是黑色的，走动的时候又流动出褐色的光泽，一静一动幻化魔魅。
　　我喜欢在他的背上摸着他的长发稍，偷偷地辫成小辫子。这样，他明天起床的时候总有一撮头发是弯弯扭扭的。那时候国子监的老古董魏苏看到了，总能联想到旖旎有趣的风光，把他像马桶一样上上下下好好刷一遍：越王明臻以后也是一个酒色之徒！
　　我想着就好笑。
　　事实上我也没有得逞。

　　神望塔到凤朝宫不是很远，神望塔可以看到凤朝宫，凤朝宫也能看到神望塔，但是路一走就觉得很远很远。
　　我不知不觉就垂到明臻的肩膀上。
　　我看着节秋手中的宫灯晃亮，眼睛有点困了。
　　这八角明瓦宫灯的式样，有点熟悉。
　　我突然想起来了。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一个中秋节。
　　那年中秋节，先帝心血来潮，突然说给我们小孩子过一个民间的中秋节游园灯会。民间的孩子在中秋节晚上会挑着小灯笼游街。宫里的孩子娇贵，终究不能同民间的孩子一起玩耍的。那年入夜后的一个时辰，先帝让所有的宫门关闭，所有大人都回避，所有的道路的灯笼都息灭，单独让孩子挑着小灯笼游宫园。那天夜里，没有身份之别，没有尊卑之分，只有大家都是孩子。
　　我提着的两个灯笼是太后给的，玻璃明瓦宫廷八角灯，很漂亮，太后说是很贵重的进贡品。但是我喜欢明臻手里的小竹篾的黄纸圆灯笼，特别的好看。我就央求着明臻，让我拿一拿他的灯笼。
　　我们从我爹的正殿走到皇后的后宫，再走到各处美人的住所，过了御花园，向着神望塔。

　　我记得，纸竹灯笼让我摔跤的时候烧了，玻璃灯笼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太后也把我狠狠的骂了一顿。

　　事隔多年，我终于想起来。后来我摔跤烧了灯笼哭了很长时间，哭完就困了，是明臻把我背回去的。那时候的他不合群，却答应同我玩灯笼。那一晚，他就好像长春一样，默默的跟着我后面，看着我玩，然后等我困的时候背我回宫。

　　明臻并没有把我带回凤朝宫，而是去了他的纯园。
　　纯园里面万古长青的树木，黑森森的，静悄悄的，夜里并没有一个人。
　　明臻把我送上了他的寝宫床上。
　　我坐着暖和平软而不奢华的床上，身体摇晃着要扑到正在诱惑我的被子上。明臻却一把拉住我的手，让我好好坐着，端着碗，给我喂了一口粥。
　　明臻动作很纯熟，一勺一勺把粥喂到我的嘴巴里。
　　小米粥。
　　稀得像水。
　　清水熬的。
　　鸡汤都没有。
　　我喝了三口就不能忍，说：“江南是不是发大水啦？这粥都淡得闹饥荒，这年月至少得有块肉吧！”
　　明臻再给了我一口，说：“你喝完这点粥，明天晚上可以有整一只鸡。”
　　我忍着寡淡，吃了一碗。
　　我舔舔嘴唇，问：“还有吗？有肉味的。”
　　明臻把碗都收了：“等一下再吃。”
　　我不满意：“我都饿死了。”

　　明臻无视我的埋怨，掀开被子给我盖上，起身就把碗碟放托盘里面拿了出去。
　　千头万绪，剪不断理还乱。
　　我闭上眼睛却睡不去，身上穿着的衣服磕得腰痛，睡得不舒服。
　　我掀开被子，从被子里面走出来，把明臻给我的衣服脱下来，丢了地上，再把里面扯得不能遮体的肮脏衣服也脱了，扔地上。
　　明臻寝室的柜子镶满整一片墙，眨眼一看，以为是木墙。
　　我把柜子里的衣服东西都翻了一遍，衣服从黑色放到白色，排列得井井有条，好不容易找到一件合心意的。
　　我把白色丝滑的亵衣穿上，转了一圈都没有看到镜子，只有旁边的一架子大屏风。
　　屏风面上绣着气势磅礴的锦绣山河，但是屏风光洁的面，像水的一层，看上去就是一面镜子。
　　我看着镜子里面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对劲。
　　没有了裹胸，这衣服剩什么鬼？
　　薄薄的一层白纱，顺顺的，柔柔的，透透的，若隐若现，这档次，根本就是青楼里面的红牌的衣服！
　　我扯着衣服，扭了两下腰，自言自语：“我去，也不知道是哪个女人留下来的！”
　　“不是什么女人的，是我十二岁的时候穿的旧衣服！”
　　我的跟前。
　　镜子屏风里面。
　　有人在回答着我的话。
　　明臻从屏风里面走出来。
　　我吓了一跳，立刻从柜子里抽出一件衣服挡着胸前，恶人先告状，恶狠狠的说：“你，你，什么时候在的？”
　　“一直都在。”
　　“你也不吭声？”
　　“我刚才不就吭声了？”
　　“那么就是说你看见啦？”
　　明臻不正面回答我：“如果是我，就不会随意在别人家里脱衣服换衣服。我换衣服都在里面！”
　　我说：“这个不是屏风吗？这个是屏风啊！”
　　我立刻走到它的对面。
　　我，去他娘的！
　　这屏风也太猥琐！从外面看是好好的锦绣山河，从里面看根本就是一览无遗的玻璃！

　　我掀开他柜子，抽起他的衣服扔过去，把能够砸他的东西都给他砸过去！
　　新仇旧恨！
　　我一边砸，一边骂他：
　　“明臻，你是大坏蛋！”
　　“你个孬种，只会躲在背后！你有种就直面杀了我，来一场男人同男人的决斗！不要囚禁我，不要找一波的臭男人羞*辱我！”
　　“我很记仇，记仇，等着瞧！”
　　“总有一天……”
　　衣物乱飞，挡住了我的眼睛，找不到明臻的身影。
　　我只有听见自己骂骂咧咧的声音，多么的豪壮，但是，明臻一句话都不答我，大概把我当作发疯的。

　　“本来以为你需要休息，看来你还很有力气……”
　　他突然出现在我的跟前，很近很近，近得都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我心头一紧，退了一步。
　　明臻突然出手把我的脸捧住了，低头就亲了过来，绵绵延延，密密腻腻的，就好像这初春的细雨打在芭蕉上，随着光滑的叶子润落干旱的土地。
　　柔软的触觉，销魂摄骨。

　　我感觉又有人会骂我，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