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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这个皇上很吃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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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灶头上的蒸笼一个一个揭开,馒头包子蒸糕,就是没有枣泥山药膏。长春那个吃里扒外的,一个都没有给我剩。
明臻清廉如水,这里基本上不会有客人,起码我是没怎么见着。
我走过正厅,空荡荡的,没有看到人。正厅的地板和摆设都是沉厚沉黑的木头,整体沉甸甸的,压抑得很。我立刻走了出来,才走到门口,就看到长春从小花厅那边退了出来。我等长春离开,才小心翼翼穿过垂花门,走到花圃中,窝到小花厅的窗户下。
窗户开着,两人抱大小的桃花,放在黑釉大花瓶里面,就快要跳出窗户。
吓了我一跳。
这是明臻的厅堂吗?
他家居然能够摆春节的花,居然还是妖妖艳艳的桃花!明臻可是个连重阳菊花都不会欣赏的无趣男人啊!
“这个好吃,好吃,你要吃吗?”
“哥哥,我很久都没有吃山药糕了,我娘很久都没有给我做糕点。你知道大西北就没有厨子会做山药糕的。”
“你不吃吗,不吃吗?你不吃我吃,好好吃!你不爱吃就算了,甜甜蜜蜜的,大概是女人才喜欢吃!”
这是女人的声音,绵绵的,软软的,好像腻得化不开!
吃枣泥山药糕的,果真是女人!
在桃花的枝条之间,我看到了里面的人。背对着我的是明臻,正拿着茶壶。正对着我的是一个姑娘,一身镶着白色狐狸毛的夹子棉织锦袄子,底下是一条桃红色长裙,裙摆绣着绿色的小花。
女子长着一副明臻喜欢的只长脸没长脑的模样,脸蛋小小的,白白的,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人都是俏生生的,瀑布一样的长发,发髻上没有其他的首饰,只有一支百花含珠的步摇,显得清爽娇柔。
这个女子,这张脸,有点熟悉,但是我一时想不起来。
她把枣泥山药膏放在一边,抓起身上挂着的深绿色的挂荷包,拿出一个收藏得好好的橘子,说:“哥哥爱吃橘子,我掰给你吃。”纤纤玉手露出来,正掰开一瓣橘子,认认真真把馕开,放到明臻的嘴巴边。她的手腕露出来,白白的,细细的,戴着的一只碧玉镶银的镯子亮得晃眼。
“你自己吃吧。”
明臻开始还不愿意。
狐狸样的女子开始撒娇:“吃,吃,吃,必须吃!”
明臻想都不想,张开嘴巴就吃了。
我立刻炸了。
这这这太过分了!
我这几天天天伺候王公大臣吃吃喝喝,耗尽了身为皇帝的职责,过得有那么痛苦就那么痛苦。身为摄政王的明臻请假请病,推三推四的,专门偷懒,在这里抱着美人笑!我每天得笑,得吃,得喝酒,他就在这里等着美人喂东西。
我心有不服!
“祖宗!”长春站在垂花门里,发现了我,立刻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说:“祖宗你还没有走吗?”
我立刻拉长春走进花圃,低声说:“问你,里面的女人是谁?”
“祖宗,小心,小心,都是刺。”长春被玫瑰的花刺刺得缩手缩脚,“皇上刺着没有?你现在这里做什么,都是刺!”
我说:“不要刺不刺的,里面的女人是谁?”
长春往里面看了一眼,看着我,阴阳怪气的说:“吃醋了吧?”
我伸手掐了长春的胳膊一下:“快说!”
长春哎呀哎呀的叫痛,说:“不,不知道。好像是哪位大将军的女儿,同王爷好得不得了,整天都腻在一起!”
这天下的大将军不姓明,就是姓司徒,我就不知道明家司徒家有这个女子。
“他们整天腻在一起?怎么腻在一起?”我暴躁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长春傻了:“告诉皇上什么?”
我一时答不上来,我也不知道。
总之,我气堵着胸口:“明臻不赶走她吗?”
长春往里面看了一眼,说:“没,王爷对她可好,可听话。”
我皱着眉头:“堕入爱河吗?”
长春想了很久,一副傻不拉几的表情,说着特学问的话:“奴才不懂什么爱河不爱河。但是,奴才看的戏,杨贵妃与唐明皇是这个样子的,西施与范蠡是这个样子,吕布与貂蝉也是这个样子的。古今中外,只羡鸳鸯不羡仙大概都长着这样子。”
这什么鬼比喻!
我生气:“你一个小太监懂什么鸳鸯神仙!说,她住在这里吗?”
长春说:“住了!”
我对着长春的胸口,就是一个拳头。
“不可以!”我握紧拳头,“我爹就两个孩子,哥哥弟弟姐姐妹妹,只有我同他!哪里还有草丛里的哥哥妹妹!没有人可以抢走!我的皇兄!”
我拨开花丛,准备跳窗冲进去,长春硬把我拉了回来:“皇上,皇上,你不是答应不再骚扰王爷了吗?”
我生生被长春拉了出去,说:“我不骚扰他,不表示他可以被别人骚扰!”
长春拼命拉住我,说:“皇上,你要讲讲道理。”
“没有道理可以讲!”
“王爷成婚生子也是正常的!”
“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呢?”
我不知道。
长春说的话是道理。
但是,快要十年的时间,明臻的心只有我!
“王爷这把年纪,若换成其他王爷,小王爷小郡主都可以打酱油了!皇上,你哪里有皇上的样子,根本就像是王爷的孩子!皇上,总不能一直都是这样啊,是不是。”长春口若悬河,令我大开眼界,“皇上恕罪,奴才口不择言。”
恕罪已经太迟了。
我立刻给了长春一下子,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我都快吼出来:“哼,朕有阻止过他生孩子吗?”
长春捂着脸孔,一脸的不服,但是又不敢:“皇上记性真不好。”
我突然想起来,还真有。
几年前,某家新贵把他的女儿,借着酒宴,送给明臻。那女儿长得像糯米糍一样白白的,糯糯软软的,美滋滋的。那女儿第二天就给明臻准备了一锅老火汤。我偷偷在她的汤里放了一点鱼露。鱼露这东西太普通,太平常,但是对明臻来说就是杀人于无形的暗器。明臻把汤喝了小半碗,小碗还没有见底,那漂亮的脸就已经肿得像猪头。青蛇精吃了雄黄酒,现出了原形,把许仙给吓死了。那吓坏了的糯米糍小美人,我原本打算把她打两个板子送回原处,但是做了半个月猪八戒的明臻心狠手辣,直接把她咔嚓了,把那家新贵也抄了,连根拔起。
从此,明臻孤家寡人,落得干净。
我拍着胸口同长春保证,说:“这次我一定不会放鱼露。”那么简单……
“大皇兄,朕过来看你啦!”我直嚷嚷着进去,走入小花厅。
小花厅里面桃花香气袭人来,那么冷的时节居然还能开出一朵朵含笑的桃花,重瓣黄金蕊,清香中带着蜜甜。
明臻不在原来的位置上,只留着对面那位穿得桃红粉绿的亮晃晃的女子。
那个女子抬起秀美的下颚,看着我有点惊讶,但是很快就恢复憨美的样子。
她不慌不忙的出来行礼,没有跪地,只是寻常的福手礼:“皇上万岁,小女子参见皇上。”
我看了看桌子上剩下的茶水,走过桃花跟前,用手指掐了几个桃花下来,居然是真的桃花。
“我皇兄呢?”
那个女子说:“皇上坐下等等,王爷一会儿就出来。皇上可以欣赏一下桃花。”
我再掐了一朵桃花,挑最大的,往死里揉,说:“桃花有没有好看的,又不是没有见过!”
女子小脸儿笑得柔柔的,笑中带着一点挑衅的骄傲,说:“桃花不是稀罕物,临冬桃花比黄金。这个时节,帝都恐怕只有这一株开花的桃花了。这还是我从和暖的南方刚刚运过来的,花也是在南方开出来的花,否则这大雪天的北方大地哪里会有三月的桃花。”
她已经把自己当做是纯园女主人了。
我把手掌中的桃花花瓣吹了开去,留着一手的花蜜香,说:“桃花虽好,但是我皇兄不会欣赏。”
我在明臻的位置上坐着,挑了一块枣泥山药糕放入嘴巴里,说:“听说,去年一美人进了我皇兄府里,第二天就暴毙了。前年有个美人也进了这里,第三天就疯疯癫癫,现在还每天吃着太医的药。前前年,有个美人还进了皇兄的府里,一个月之后就上吊抹脖子投湖撞墙,死了十来回才死绝了。前前前年,嗯,好像那时候的美人命值钱一点,不送我皇兄糟蹋了。”
对不起明臻了,这些都是我胡扯瞎说的。
那个女子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小女子同那些福薄的美人的命不同。”
“朕看没有啥不同。”
不都是爬床的!
那个女子突然站到我的跟前,转了一圈,笑着说:“皇上真的不认识小女子吗?”
我摇头,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