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老带他爸来打扰我隐居》老Keng

15、凤凰涅槃

　　最后还是没敢让米柳过来，但是满城妖怪都知道了这件事，我手机差点被打爆，连一些不是妖怪的都听说了。
　　在一堆问候我全家的消息里，看见凤凰族关心自家小辈修炼结果的短信时简直感受到了一股清流。要不是我强迫症一条一条看，差点就错过了。
　　我在大厅里回消息回得手抽筋，未尘就安静地坐在一旁。
　　他不说话，我也找不到话题，总不能交流育儿心得吧。只能就这么沉默着，我看手机，他看我，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我不好意思离开，看到那短信才找到借口：“有个小朋友住在我这，她家长来关心她状况了，我上去看看。”
　　未尘微微颔首，我如释重负，站起来，看似悠然实则急切地逃离了大厅。
　　直至爬上二楼，看不见他人了，我才松口气。
　　玛德，跟他处在同一空间都特别不自在，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存在感这么强呢。
　　忆螟问：“怎么了母亲？”
　　我：“！”
　　他抱着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站在楼梯口，略歪着脑袋看我。
　　我吓了一跳，捂着胸口道：“……你怎么跑到楼上来了？”
　　忆螟特别无辜：“我想帮您收拾东西啊，一楼的差不多了，我就上来看看。”
　　“…………”我不知道该说他懂事还是无聊，看他一脸认真，实在不忍心扫兴，只得道，“好吧，累了就休息，不要太勉强。”
　　忆螟“嗯”了一声，比我还高的小伙子，乖得跟什么似的。我向来吃软不吃硬，这又是我只见过一面的长子，看着看着就心软得一塌糊涂，拍拍他肩膀：“我上三楼去，你要来么？”
　　他忙把手里东西放下，拍掉身上的灰应道：“来，当然来。”
　　昨天他抱着丹朱先离开，没地方去，就在楼下对付了半宿。等到我跟未尘打也打过了，说也说完了，才把他跟已经睡着的丹朱领回房间。太晚了没说其他的，估摸着他也没仔细看看三楼是什么模样。
　　“这几间房现在有客人，平时是见不到的，就当他们不存在。”我给他指了房间，补充道，“就算有动静也不必去管，只要不是弄出什么摆平不了的东西，就算他们在里头养了头鲸鱼都无所谓。”
　　他一一应了，耳钉发出微弱的光芒，我估计是感应到了客人的存在。住在这里的客人大多不是善茬，所幸忆螟只是摸了摸耳朵，没有要动手的欲望。
　　穿过走廊，我推开一扇门：“我带你见个人，她是…………”
　　房间内空无一人，窗户大开，家具上处处是烟熏过的痕迹，床单被烧出一个大洞，还在冒着青烟。
　　我：“…………”
　　忆螟冷静说：“这里是发生过火灾吗？”
　　我快步走到窗前，朝外望了望，一无所获。
　　这，人呢？鸟呢？
　　正要掏出手机，忆螟“咦”道：“这是什么？”
　　他从角落里拎出圆滚滚的一物：“可以做今晚的加餐吗？”
　　我捏着手机，怔怔道：“那是…………”
　　“今晚的加餐”尖叫扑腾，挣扎着从他手中脱出，飙着泪扑到我身上，瑟瑟发抖。
　　我捧着它，对忆螟道：“这是鸿鹄翎霜，凤凰族在人界体验生活的小辈，要叫你一声哥哥的。”
　　翎霜把脑袋埋进我手心，拒绝看他。忆螟默了片刻，道：“是我看错了，以为是只飞进来的野鸭子……”
　　鸿鹄是白色的凤凰，幼崽毛茸茸圆滚滚的，确实很像某些飞禽小时候。
　　忆螟又补了一刀：“而且她法力也太低了吧，我不仔细看真认不出来这是神兽。”
　　翎霜愤怒地叫了一声，口中喷出一缕火焰，怼到忆螟肩上。
　　忆螟吹灭那丛火苗，蹙眉：“不对，这不是真正的幼崽，是凤凰涅槃后恢复的幼年体。”
　　总算看出来了，我说：“没错，翎霜已经是心智成熟的成年凤凰，只是最近出了点意外，涅槃成了幼年模样。”
　　闻言，他神色凝重起来：“凤凰涅槃，定然是遇到重大事件，陷入极其危险的境地才会有此一举。居然逼得上古神兽用出这一招，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第八次四六级没过…………”
　　忆螟：“…………”
　　要说翎霜也是凤凰族的一朵奇葩了，她年纪不小，修为却低得惨不忍睹。这不是天赋不足的锅，都要怪她时不时的涅槃。
　　别的凤凰都是遇到生命威胁才用这招，她倒好，跟碰瓷一样隔几十年就用一次。每次一回到幼体修为就掉得不行，所以总也长不大，一把年纪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长辈没办法，把她打发来人界体验生活，指望着从人族短短数十年寿命里头悟出点什么——虽然我觉得，她除了上学考试外基本没收获，还多了一个涅槃的理由。
　　本来丹朱快要褪皮了，我估摸着也算次难得经历，加上翎霜家里人叮嘱我多多关照，就喊她过来护法。
　　说是护法，其实丹朱比她强得多，但他是继承了我的力量，不像旁人那样要苦苦修炼提升，他只需要学会使用并掌握体内的力量。
　　而在彻底掌握之前，总会出现几次暴走或失控。我怕一个人不够，才把翎霜也叫来凑人数。
　　没想到，丹朱还没褪皮，翎霜就涅槃了。
　　也没想到，未尘和忆螟会找过来。有他俩在，哪怕丹朱要直接渡劫都不成问题。
　　这样翎霜就彻底酱油了，她这模样不适合单独住在人界，我就让她呆在我这儿，等长大些再离开。
　　忆螟好容易接受这个事实，打量了她一会儿：“既然要唤我一声哥哥，总得给点见面礼。”
　　他在袖子里撸了一把，我也不知道他从哪摸出一枚指环，对着翎霜比划了两下。捉起她一只脚爪，套了进去。那指环一套上便缩小至固定在上边，分毫不差。
　　他又捏了捏翎霜的翅膀尖，道：“涅槃重生，从头再来，考试加油。”
　　翎霜叽的一下就哭了。
　　……
　　丹朱盘腿坐在床上，一手结印，一手抚摸着翎霜脑袋上的绒毛。
　　两个小的在一起，我跟忆螟站在门口，他还往后站了站，免得小凤凰看见他又要哭。
　　“差不多是这样了，”我说道，“丹朱跟翎霜比较熟，他哄着就行，没关系了。”
　　忆螟愧疚道：“我实在没有哄女孩子的经验。”
　　我心道，这真不是你的错，是这只凤凰实在太玻璃心了…………
　　翎霜抬头叫了几声，丹朱说：“她想吃对角那家店的蛋糕了。”
　　我说：“行，我去买。”
　　忆螟道：“我去罢，毕竟我是做哥哥的。”
　　丹朱冷冷道：“谁要认你作兄长。”
　　翎霜配合地一扭头，结果动作幅度太大，直接摔了个两脚朝天。
　　忆螟笑着摇头，似乎懒得同他们计较，转身下楼。
　　我叮嘱了两句，也跟着下去了。
　　“你不要在意丹朱的话，他只是不习惯有哥哥和父亲，”我对忆螟道，“他很排斥外人，你应该知道一点原因。”
　　忆螟微笑道：“我能理解，不管父亲是什么态度，我都会好好对弟弟的。”
　　他们兄弟如果真的能好好相处，我自然是十分高兴的，只是丹朱性子有些古怪，除我之外谁也不肯亲近，要他接受忆螟恐怕很不容易。
　　幸好忆螟看着稳重，也有心与我们打好关系，耐心是不缺的。而且，我同他说话也比跟未尘自在许多。
　　他问起未尘：“您跟父亲相处得如何？”
　　我叹道：“就那个样子啊，你爹那半死不活的一张脸，我跟他一起除了尬聊还是尬聊，根本没法好好说话。”
　　他说：“你们都这么久没见了，难免有些生分。我知道父亲其实有许多话想同您说的，只是他本来就不善言辞，话憋得久了，更加不知如何开口了。”
　　我又叹了口气。
　　何止是他，我亦是如此。
　　我们之间的隔阂太深，断开联系也太久。我早就不是洪荒之初天不怕地不怕的红鳞将军，沧海桑田，时光荏苒，那些从前根本不需要细想就说出来的话，如今是怎么都开不了口的了。
　　我看得出来忆螟在很努力地做我俩之间的橄榄树，然而就现在这样子，哪怕他递出的橄榄枝把未尘给埋了，也改变不了多少。
　　这是我们之间的历史问题，要解决，就得将那些伤口再次血淋淋地撕开。
　　可是我不想，我好不容易才过上这样平静的日子。丹朱活得很好，忆螟也长大了，没有更好的结局。这样的结果我很满意，不想再起什么波折了。
　　未尘恐怕也明白我的心思，所以他找上门来，却也没有真的改变我的生活。
　　我知道他不甘心，但是只能无可奈何地忍耐。
　　人界早不是千万年前地广人稀的时候，把我逼急了，再收拾东西躲进人群，继续销声匿迹几百年，让他慢慢找去。
　　这办法不要脸了些，却极其有效。
　　我七百多年前已经试过一次了。
　　一下楼，忆螟瞬间又吸引了一堆目光，连带我也收到不少注视。
　　路华道：“老板，分开还不觉得，站在一起发现你俩长得真像，我猜你们肯定是亲姐弟。”
　　我：“……你再猜。”
　　他们吵吵闹闹，几乎要下赌注。忆螟笑着穿过人群，就要出门，我叫住他：“你对这里不熟悉，还是别出门了。”
　　“无妨，”他回头，认真道，“我在天上许久没见过孩子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了弟弟妹妹。无论如何，我都很高兴。”
　　我默然无语，目送他推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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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坐车一天从西藏到云南，老司机硬是把盘山公路开成了高速公路。
有多快。
我们是两辆车一起出发，开了两小时在路边停下休息，过了十分钟第二辆才追上来。
就不想说在车里什么感觉了。
只能回宾馆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