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接近》kagula

5、第五棒

　　第一个学年末的圣诞节前天，京子和黑川在中心商业街选购各种促销礼品，黑川一句“山本呢？想好送他什么了吗？”问得她措手不及，包里的手机救场般响了起来，她接起来走到一边：“喂？”
　　“啊，京子。”对方的声音有些慌乱，“是我，武。”
　　“啊…怎么？”
　　“我刚在路上碰到朋友，拉我晚上一起去玩——”
　　“所以，就是想问问京子有没有安排。”一个似曾相识的急性子声音从耳边冒出来，夺过了通话权，“到时大家也会带着各自的女朋友来。阿武这家伙我们今天才逮到，说什么要练习没时间，你要肯来的话我们就放心了。”
　　“喂！这样京子会很难做的。”手机重新回到山本手里，周遭的人声渐轻，像是避开了他们讲话，“抱歉，被他们冒失地打来，混到一块就这样。”
　　“嗯~”伴随着摇头的口气，“是社里的前辈？”
　　“不是，小学的朋友，京子应该也认识。”
　　“我现在正和小花在购物，待会打给你可以吗？”
　　“在哪？”
　　“中心商业街。”
　　“我刚从附近的球场出来，顺便去接你吧。”
　　“……哎？”
　　“要是我推辞的话，他们下一个就会纠缠你吧，变成那样之前，我先送你们回家吧。”
　　“难得的节日，武君真的不能抽出空来吗？”
　　“啊……我倒是没问题啦，不过京子有事在忙吧。”
　　“本来是打算和小花买完东西，在外面吃完饭回去的，如果聚会是在晚上，现在打个电话回家，或许还能成行。”
　　“哎？那——我现在过来方便吗？”
　　“一刻钟内我再联系你…武君先和很久没见的朋友聚一会吧。”
　　“嗯，随时叫我。”
　　“拜。”
　　刚合起手机，黑川就从身后凑上来：“哦~已经公认是情侣了哪。”
　　“小花~”她嗔怪着转向她，友人耸着肩走向一排女性饰品柜：“这也难怪哪，除了我这样的人，还有谁看到你们不相信是一对？”
　　“都说山本君不是那样的了……”
　　“嗯~”一副不信的样子，“那你呢？”
　　“…哎？”
　　“如果只是一般的话，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哦，京子也想交个男朋友什么的吧，这样好男生都会望而却步的。”
　　“…那种事…对我来说还……”
　　“是吗？真的不喜欢他的话……”黑川自言自语地得出结论，“那就难办了呢……”
　　“什么难办？”
　　“礼物啊……你还没定下来吧，男生的礼物最难挑了哪……特别还不是自己男朋友。”
　　“嗯~”她微笑着驻足于另一排男性饰品柜前，伸手取下了一对护腕，转向导购员，“请包下这个。”
　　一个小时后，她和黑川在缝纫店分手，天空飘起初雪，他在20分钟后赶到，像是跑了很远的路，嘴里呵着白气，头发乱糟糟地被风吹成一团，她情不自禁地提起手差点捋上去，却被他误以为要他帮拿手里的袋子，欣然接过的时候，碰到手时她轻微地颤了颤。
　　“嗯？冷吗？”
　　“啊、不……先走吧。”
　　“小心！”他拽了差点滑倒的她一把，牵着她迎向嬉笑打闹的旧日友人，像任何一对情侣般默契无间。
　　午夜之前他将她送至家门，京子转身迟迟无法道出再见，当他挥手时才着急叫住了他，递出一早包好的礼物。
　　“是护腕啊~给我的？”
　　“…嗯，圣诞礼物。”
　　“呜哇~多谢哪~怪我什么都没——”
　　“只是刚好觉得适合武君就买了，没什么的。”
　　“虽说那样……啊！”突然想到什么，他伸向口袋，“京子身上带着笔吗？越粗越好。”
　　“哎、荧光笔可以吗？”
　　“哦！”他接过京子的笔，毫不犹豫地在自己的一颗棒球上写下“武 赠京子”，“这个，等我以后出名了可是会升值百倍哦~”字迹是恰好和护腕一样的水蓝。
　　这种话，只有从他嘴里说出才丝毫没有掺假，她不禁莞尔：“那我可要好好收藏呢。”没有告诉他护腕内侧，她分开绣下的4个数字。

　　球离手的瞬间，他便知道这一击志在必得。
　　千百次精确计算过的轨迹、速度、着力，挥出的时机，没有星点误差。
　　命运必然会朝着某个方向疾驰。
　　他听到手上清脆的撞击声，随后远抛出白色的光点，他当即甩下球棒开始狂奔。
　　觉得身边不存在“本该更好”的事物，心中也没有“想要倒退”的时间。命运很公平。
　　但当球击出的那一刻，却不知道为什么，想问“为什么？”。
　　究竟是什么为什么？
　　直到高中毕业，她和纲正式交往之后，他才发现隐藏在那对护腕下的刺字，一边是80，一边是95。
　　即便如此，理解它的意义还要更久。
　　最后，变得再也无法同时佩戴。
　　融入一个庞杂的家庭，和她之间有了共有的家人，将多数时间用在大家身上，没有注意到那之中，只有她与众不同的眼神。是独处得太少吗？不，那不是理由……一年的时间也足以令陌生人发展成亲密无间的恋人，没有成为那样，是种在他们天性中的不融。
　　——他曾经这么以为。而她却为此空等了6年。
　　踏上一垒时的心情，大概和那时的她是一样的吧，比起继续追求不确定能否实现的梦，或许抓紧当下拥有的东西才更让人安心吧。她是女孩子，才更该这样选择。
　　外场球员已经捡到球准备回抛，只要自己向前一步便会被当场截杀，球场不会同情寄望于对手失误的天真，一时冲动的后果只有连累整个团队。
　　但是，为什么。
　　为了遏制想要奔赴向前的欲望，全身筋骨都收缩在一起，格格打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