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梦长》秋船江夜梦

19、番外一

　　南桑扣了扣墨逸之的门，轻声道:“哥哥喊公子去他房里饮酒。”
　　娇娥酿桃花酒已酿了许久，整个墨府都尽然是一股桃花香味。娇娥身上已是沾的浓浓桃花香，几日前出街更是有几位姑娘羞羞怯怯来问娇娥，他这香从哪家的摊子上买来的。
　　娇娥自是得意，当即骗姑娘们说这是他原本体香，长篇大论编造自己本是什么桃花仙子的志怪故事。墨逸之在一旁实在听不下去，避过那些姑娘艳羡的眼神，一把扯住娇娥的手把他拉走了。当下被墨逸之扯走的娇娥，笑得更是妖艳，边笑便冲墨逸之道:“难不成墨公子也喜欢桃花仙子？要拐回家去？”
　　此际在房里听得南桑说话的墨逸之，心头便是一沉。桃花酒终是酿好了，便可少了一个祸害人的桃花仙子。
　　“恩。”墨逸之对屋外的南桑应道。
　　几步走到娇娥屋子前，愈来愈闻得到一股混着酒香的桃花味道。墨逸之推开房门，便看见娇娥侧躺在床上，右手支着头，长发未束，散在肩后，拖在床上，浑身只穿了一件似透未透的红纱，红纱长及膝处，娇娥的小腿露在外面，随意的摆在床上。看见墨逸之进来，娇娥不怀好意笑意朦胧，坐起身来靠住床帷，几丝头发落到额前，遮住了那处紫色狐尾印记。
　　墨逸之合上门走过来，坐在娇娥身旁，伸手将他的红纱往下扯了扯，想要遮住娇娥坦露的小腿。
　　娇娥笑了一声，翘了个二郎腿，刚被墨逸之拉下去的红纱又散在两边，将大腿都坦露出来。
　　墨逸之转头去看娇娥，看见他眼中一眼好兴致，当下淡淡叹了口气。
　　今晚竟是鸿门宴。
　　“公子昨日可吃了我的茶？”娇娥一手搭在墨逸之肩头，把他平整的白色衣衫压出几分皱褶。
　　“自然。”墨逸之回道。
　　“公子前日可吃了我的茶？”娇娥挑了挑眉，继续问道。
　　“自然。”墨逸之回道。
　　“公子可曾为我捶腿？”娇娥转过身，收回手，抬腿搭在墨逸之腿上。红纱落在墨逸之的白衣上，既十分冶艳又十分好看。
　　“不曾。”墨逸之把散落的红纱又规规整整搭在娇娥腿上，盖住他双腿。
　　“那公子可曾为我倒茶，梳发？”娇娥的腿安安静静放在墨逸之腿上没有动。
　　“皆未做过。”墨逸之淡淡回道，脸却比平时僵了更多。
　　这下娇娥不再说话，只动了动腿，转而朝墨逸之抛了个媚眼。
　　见墨逸之无动于衷，又道:“我家公子最是一诺千金，公子可还知道何值千金么？”
　　“春宵一刻值千金。”娇娥自问自答道后又说:“既都是千金，便让公子选…”
　　还没等娇娥把“选实现诺言或春宵一刻”下半句说出来，墨逸之就一手握住娇娥的小腿又捶又捏起来。
　　那白皙小腿摸起来柔滑顺手，墨逸之却不想在上面停留片刻。
　　“娇娥，可舒服？”墨逸之这一把下手重了些。
　　“恩。”娇娥忍不住边笑边道:“舒服的紧，舒服的紧。”
　　墨逸之看着娇娥高兴成这般小孩子模样，几分笑意藏在心里，手上竟认认真真为他用几分力道按了起来。
　　娇娥觉察出来，把腿从墨逸之腿上放下来，站起身来好好说道:“公子手法娇娥领教到了，妙哉妙哉。”
　　“娇娥调戏人的本事在下也十分受教。”墨逸之起身道。
　　“哪里哪里。”娇娥故作谦虚道，坐到木椅上，端起一杯桃花酒，冲墨逸之道:“请。”
　　墨逸之自是坐下，却见娇娥久久举着酒盏不饮不放，心中了然。
　　那杯中根本无酒，娇娥那一句“请”，并非是请墨逸之喝酒，而是请墨逸之倒酒。
　　“倒茶倒酒皆是倒，公子就不必拘泥了。”娇娥又一挑眉，冲墨逸之笑笑，把酒盏举了过去。
　　墨逸之单手拎起桌上一坛桃花酒，反手握住酒坛，双眸淡然，手中一倾，酒坛中一股玫红桃花酒汩汩流出，尽数倒进娇娥杯盏之中，不溢一分不洒一分。倒酒之后，墨逸之手执酒坛，举起，口微张，一股桃花酒倒入口中，闭眼品酒，好酒。
　　娇娥酿出的酒，果然好酒。
　　娇娥也举起手中酒杯，一口饮尽。唇齿之间，无穷，墨逸之给倒的酒果真要更好喝些。
　　墨逸之本来不惯饮酒，自是被娇娥带得也饮出许多滋味。此时，娇娥抬头看他，问道:“如何？”娇娥倒是对自己酿的酒十分得意，却仍是问一句如何？
　　“这酒喝起来像你，诙诡谲怪，媚妖艳极，虽不清冽，倒引得人想再探一番究竟。”墨逸之放下酒坛，兀自坐下倒了杯酒。正欲饮下，却被娇娥一把夺过。
　　“权当公子是在夸我。”娇娥放下空了的杯盏，一口饮下夺过杯盏里的桃花酒。
　　“是在夸你。”墨逸之承认道，又看向酒坛补充道:“酿的酒。”
　　娇娥出乎意料没有再接话，反而转问:“公子看我今晚与平日有何不同？”
　　墨逸之从头到脚仔细看了一阵，娇娥头发散着，倒不十分凌乱，眉眼之间情绪微妙，红纱有几处滴了酒，不知是娇娥饮酒时故意之为还是无意为之，酒透红纱，原本若隐若现的肌肤已看的十分清楚。墨逸之连帮他再用红纱遮掩的心思都没了，木然道:“不过两种妖物罢了。”
　　“何解？”娇娥道。
　　“平日是轻浮狐妖，今晚是灼灼桃妖。”墨逸之道。
　　“非也。我本是桃花仙子…”娇娥正欲又胡编乱造一通，却看见墨逸之脱下白衣，披在他身上。
　　墨逸之把白衣给娇娥披好，温声道:“仙子比你穿的多。”
　　娇娥不知为何就想起苏暮离，倒是如此。便几下好好穿好墨逸之的白衣，这白衣上并没有他身上浓重的花香，更多是几分清淡之气与浅浅墨香，娇娥被桃花薰了这些天，此时觉着墨逸之这衣服味道十分解腻好闻，就裹得紧了些。
　　墨逸之见他出其听话，不再像方才般坦露，心中宽慰。
　　“公子，我话未说完。你当真不觉得今晚我这发该……”娇娥几只手指挑起一缕发丝给墨逸之看。
　　他便是左右非要墨逸之先说出要为他梳发束发的事。却不知墨逸之偏要逗逗他。
　　“不必，这样甚好。我觉得平日里就该这样。”墨逸之话毕，补充道:“仙子都是这样的。”
　　墨逸之说前半句时娇娥还有些将信将疑，此时后半句一出，娇娥便知道墨逸之在诓他。
　　“如此……”娇娥站起俯身靠近墨逸之，凑到他耳边想要说什么，却一伸手，解了墨逸之束发的发簪，又利落拿下他的玉绣狐尾镶银发冠，将墨逸之头发散了。
　　“如此你我十分般配了。”娇娥一手拿着墨逸之的发簪，一手拿着发冠坐回去，欣然笑道。
　　墨逸之长发散落，与平日里一丝不苟大相径庭，又或是饮了酒的缘故，现下他眉目间没了那股凌厉，一对唇瓣被酒染的透红，双颊有两团似有似无的红晕，这模样十分难得一见，他自己却不自知。
　　娇娥看着墨逸之，对照他方才所说“这样甚好，平日里就该这样”的话，道:“公子说的倒也不错。”
　　“我为你束发便是了。”墨逸之道，那样子看是有些许醉意了。
　　“竟这样吃不得酒，桃花酒也这样吃不得么？”娇娥看着醉酒模样的墨逸之有些无奈。
　　“束发。”墨逸之道，话毕便倒在桌上。
　　娇娥扶起墨逸之，抬到床上，看着他，不禁道:“不过找你来吃顿酒，如今却衣衫也没了，发也散了。你讨我要酒吃，这般模样，也不知到底是吃得还是吃不得。”
　　床上的墨逸之，两颊红晕已甚，一番沉睡模样，却是闭着眼睛迷糊道:“吃得。”
　　娇娥听他仍在答话，被墨逸之逗的笑出声，知晓他已不甚清醒，便为他解了衣服掩了衾被，由他睡下。
　　“这样也好，明早为我束发，也是躲不掉的。”娇娥又拿了酒，躺在墨逸之身旁细细盘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