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您吉祥！》穆将军

4、第四章

　　“爷，京中传来消息，万岁下旨，信郡王的爵位给如松袭了。”王旭疾步前来禀告。

　　“哦？是如松。”博敦语气有些玩味，却没有意外的意思，让王旭捏了一把汗，爷真是，不会猜到了吧。

　　“行了，下去吧。”博敦注意到王旭一脸紧张，还是不吓他了。

　　“回府。”

　　三年时间，转瞬即过，出孝对博敦并没有多大影响，照常读书、骑射。

　　十二月份传来奏报，缅甸大举进犯。博敦听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挥手让他们都退下。

　　博敦抑制不住内心的波动，抽出剑舞动起来，昔年有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她不企望能与公孙氏媲美，只需用它来来发泄心中激荡。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一曲满江红吟唱的慷慨激昂，没有什么能它更适合博敦现在的心情了，成龙成虫在此一拼，她已不甘蛰伏，名留千史也好，遗臭万年也罢，在她看来，即使是骂名最后也会只剩下名。

　　快了，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住。

　　一年后，乾隆三十二年正月，征缅失利，博敦再也忍不住了，越到关键时刻，博敦越冷静，她都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这么理智。

　　“儿子给额娘请安。”和往常一样，起床后锻炼了一会儿，才去了董鄂氏那里用饭，董鄂氏也刚收拾完。

　　“额娘，我有件事想跟您商量。”撤下饭后，博敦表情有些严肃的道。

　　“你们退下吧。”董鄂氏挥手让下人们都下去了，“什么事？”

　　“额娘，儿子想上战场。”博敦语气坚定。

　　“什么？不行，我不同意，你怎么能、怎么能上战场呢？你不能去。”董鄂氏登时炸了起来，她急得语无伦次，只盼能改变博敦的想法。

　　博敦没有说话，她在等，等董鄂氏冷静下来。好大一会儿，董鄂氏才冷静下来，一向聪明的她看到博敦的表情就明白自己改变不了他的决定。

　　她整个人颓废了不少，“能告诉额娘，你为什么要去吗？”

　　“修龄近几年来和八阿哥甚是亲密，如松又身体不好，额娘，修龄不是心胸开阔之人，更何况，儿子想要这个位置。”博敦没有隐瞒，把近几年的动态原本的告诉了董鄂氏，没有告诉董鄂氏的是这并不能威胁到她，因为这会是最好的借口。

　　“事情已经这么严峻了吗？”董鄂氏虽然明白事情的严峻，更明白博敦提出的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只要博敦立下军功，乾隆就不会亏待他，可她就是无法接受博敦要上战场这个事实。

　　她在怕，战场上刀枪无眼，万一博敦、就是要了她的命啊。

　　“额娘，儿子一定会安全回来的，我还要给您养老呢。”博敦半是保证半是开玩笑的说。

　　“额娘只准你这一回。”董鄂氏只得接受博敦的安慰，不然又能如何，寻死觅活吗？她们满族女子可做不出来。

　　不知怎么，乾隆得知了博敦要上战场的事，特意下了一道旨，封博敦为正三品骁骑参领，还赏赐了一把战弓。

　　博敦接下圣旨，连夜写了谢恩折子，第二日天还没亮，就出发了，她没和董鄂氏告别，她怕董鄂氏会后悔。

　　博敦不知道的是，董鄂氏昨晚一夜没睡，就在屋里坐了一夜，“博敦走了？”

　　“回福晋，爷这会儿刚出府门。”

　　“哦，去佛堂吧。”董鄂氏在偏院设了小佛堂，现在却是起了作用，博敦回来前的日子她都要在佛堂度过了。

　　“驾，驾。”博敦策马扬鞭，奔驰在官道上，王瑾紧随其后，这次她只带了王瑾一人，她预想在两个月赶到云南，所以路上赶了一些，短短几天，出京时的翩翩公子哥就变成了风尘仆仆的旅人。

　　博敦没能在两个月内赶到云南，她身体不错，可王瑾却是病了，只得在驿站休息了几天，赶到云南的时候，已经接近四月了。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乾隆三十三年二月，由于云南巡抚鄂宁拒绝出兵援助，身为主帅的明瑞被缅甸围困。

　　博敦当时就在明瑞的队伍里，弹尽粮绝之际，博敦跟着云南提督本进忠奋死突围，突围成功了，三千人马却只剩下了不足两千，博敦也重伤昏迷。

　　昏迷中她回到了现实世界，她生活了八十三年的世界，它的快节奏，它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格格不入，如今的她已经不适应现代的生活了。

　　她六岁那年袁世通告诉她，她前世的八十三年都是梦，她虽然不信，却也接受了，可是现在由不得她不信，不然何以八十三年的习惯打败不了十几年的改变。

　　博敦足足昏迷了七日才醒，王瑾为了照顾他，整个人都瘦了好几圈，刚醒来的博敦声音有些沙哑，“王瑾，我睡了几天？”

　　“爷，都七天了。”王瑾喜极而泣，用袖子抹着不自觉掉下的眼泪。

　　“哦，那现在战况如何？”

　　“明瑞被困自缢身亡，万岁爷又点了傅恒和阿桂为将。”王瑾虽然守着博敦，却也没忘了打探消息。

　　“哦。”博敦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却扯到了腰腹间的伤口，剧烈的疼痛让博敦不禁吸了口凉气。

　　“爷，您慢点。”王瑾连忙搭手，在博敦背后垫了一个枕头。

　　“我的伤如何？”

　　“爷，军医说、说您本来身子就弱，这次又伤了根本，以后恐怕很难生育了。”博敦还没怎么样，王瑾的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多大点事，哭什么？”博敦并没有多大反应，这次的伤给了她一个绝妙的借口，本来她还担心这个问题呢，现在好了，她不能生育，是因为受了伤，绝妙的借口。

　　“打水来，我要沐浴。”博敦闻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味道，一准是王瑾记着她的吩咐，没擅自给她换衣服，七天下来，博敦都臭了。

　　养伤的日子无聊的很，军营里又只有兵书，一开始只是打发时间，后来倒也生出了几分兴趣，看看书，写写字，日子一天天的过。

　　四月份，才把伤养了个七七八八，十一月份，阿桂到达云南，之后又陆陆续续打了几仗，清军大胜。

　　几次仗打下来，已是一年过去，七月份，傅恒祭纛誓师，兵发腾越，之后便是一路高歌，军心大振，一鼓作气之下进攻老官屯，官兵们却染上了瘴疠，几日下来，死亡数量逐步上升，将领们也陆续染病，连傅恒也没能幸免。

　　军医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济于事，博敦心急如焚，她记得东晋有个人记载了关于治疗疟疾的方子，翻阅了一摞医书，终于被她找到了。

　　青蒿方：“又方，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博敦如获至宝，当即叫来了军医，他们照着方子给士兵服了药，果然有效。

　　在得知有效后，博敦就睡死了过去，一睡就睡了一天，吓得以为博敦怎么了，叫来军医，直到军医保证博敦只是累了才放下心来。

　　青篙方有奇效，士兵们陆续康复，傅恒上表为博敦请功，也为那些死去的人请求抚恤。

　　一场疟疾夺去了近千人的生命，军队急需一场胜仗来鼓舞士气，就在此时，缅甸求和了。

　　接下来就是班师回朝了，军队班师和博敦自己来时不一样，三十五年二月才回到京师。

　　军队获胜班师，由七阿哥永琮带领大臣在京城门处迎接。

　　没错，是历史上夭折了的七阿哥，富察皇后所出，是傅恒的亲外甥。

　　大军进城，百姓欢呼雀跃，街边的茶楼上都是人，福懿带着福康安也在一个视角不错的包间里。

　　傅恒对福康安并不宠爱，所以，福康安和福懿并不是为了傅恒，而是纯粹的散心而已。

　　傅恒宠爱侧福晋乌拉那拉氏，长子福灵安、次子福隆安、幼子福长安，还有大格格、三格格、四格格都是侧福晋所出。

　　府里的两个侍卫名额也给福灵安和福隆安袭了，所以福康安在十三岁的时候还四处晃荡，最后还是永琮给他求了御前行走、二等侍卫的官职。

　　永琮虽然尊重傅恒这个舅舅，却不喜欢舅舅的拎不清，他就是中宫嫡子，相对于侧福晋所出的三福，他更欣赏嫡福晋所出的福康安。

　　“额云，你快看，是十七爷，他回来了。”福康安趴在窗边兴奋的叫到。

　　“十七爷？他也去了战场？”福懿起身凑到窗边，难怪这几年没见过他。

　　“对啊，你不知道吗？”福康安后知后觉的问到。

　　福懿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在看博敦。

　　马身上的博敦相比前几年更多了几分肃杀之气，让人心生畏惧，衬得眉眼也冷硬起来。

　　福懿看着这样的博敦只觉得心扑通扑通直跳，别人都说公子人如玉，她却并不喜欢如玉的君子，因为那种人太过没有棱角。

　　傅恒回宫交旨，博敦没事就直接回了府，董鄂氏并没有失态到抱着她大哭，只是嘱咐她去休息，去休息的博敦并没有看到董鄂氏袍袖下发抖的手。

　　简单沐浴了一下，博敦就去了书房，三年不在京的她已经是个瞎子，她需要知道这三年发生了什么。

　　“福三爷现在是二等侍卫、御前行走，是七阿哥给求的，您刚走不久，六格格就和七阿哥完婚了。两年前和大爷在郡王爷的帮助下，娶了直隶总督冯英廉的孙女，八阿哥娶了尹继善的女儿。”王旭口中的六格格是博敦舅舅家的幼女景琳，她比博敦大四岁。

　　“还有，这段时间，修龄经常去八阿哥府。”王旭又补充到。

　　博敦没有说话，只是挥手让王旭下去了，她需要好好理理。

　　修龄蹦哒的正欢，不过，也蹦哒不了几天了，博敦想着，乾隆的封赏要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