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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   木兰行围结束,圣驾回京,博敦却要远赴战场。

      “仪儿,我要走了。”博敦坐在马上,身上的披风瑟瑟作响,宽大的披风好像随时能把瘦削的博敦带走一样。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福懿抬着头想多看看博敦,“等宝乐会叫了,我就回来了。”

      “你回吧,我走了。”博敦紧了紧披风,狠下心催马离开,头也没回,因为那样,她会舍不得走。

      “我等你回来。”福懿冲着博敦的背影大声喊到,以往不是没送傅恒出征过,这种场面她也经过不少次,这次她却格外的难受,心里好像突然就空了。

      九月,傅恒去世,乾隆亲至傅恒灵前祭酒,并称他为“社稷臣”,谥号“文忠”。

      傅恒一等忠勇公的爵位由身为乾隆女婿的福隆安袭了,侧福晋乌拉那拉氏的儿子成了一等忠勇公,觉罗氏和乌拉那拉氏为个男人斗了半辈子,如今,她终究是输了。

      觉罗氏笑容开始多了起来,看着她额娘这样开心,福懿心中满是酸痛,她额娘有多久没这样肆意的笑过了,如今,到底是放下了。

      放下了也好,男人可以抛弃糟糠之妻,左拥右抱而毫无心理负担,女子永远是默默流泪的那一个,因为这世道,对女子太严格。

      又是一年除夕夜,福懿面前摆着一大桌子菜,菜热了又凉,凉了又热,来来回回好几次,董鄂氏已经去休息了,福懿还在坚持等着。

      凌晨的钟声响起,一声一声响在福懿的心上,今年,博敦还是没能回来。

      “撤了吧。”福懿叫了声有些瞌睡的宜兰,“收拾完你就回去睡吧。”

      “不用了,谢福晋关心,奴才在外间就行,不冷。”宜兰担心福懿晚上没人伺候,执意要睡外间。

      被窝里早早的放了汤婆子,福懿仍然觉得冷,自己蜷缩着躺在床上,仿佛这样就可以温暖许多。

      蜡烛噼噼啪啪的燃着,仿佛不知疲倦,直到燃烧殆尽,凌晨的夜格外黑沉,逐渐吞灭了所有光亮。

      门吱呀一声开了,凌冽的寒风扑面而来,福懿打了一个寒噤,门口站着一个人,那人眉眼如画,身姿瘦削,一身黑色暗纹长袍,大氅上白花花的都是雪,分明是博敦,“博敦,是你吗?”

      “是我,仪儿,我回来了。”博敦站在门口不动,身后的夜色黑沉,好像一只张着嘴的巨兽一般。

      福懿也顾不得穿鞋,掀开被子就去拉博敦,她那一身的雪也不知道打打,着凉了怎么办?真当自己是铁人啊。

      伸出的手从博敦身上穿过,再仔细一看,哪里还有博敦的身影,“博敦,博敦。”

      福懿突然惊醒,原来是梦,脸上凉嗖嗖的,福懿伸手一模,竟然全是泪水,原来,自己早已情根深种而不自知。

      四年来,福懿无数次的听到博敦立功的消息,然后就是乾隆的封赏,两年前,乾隆恢复豫亲王爵位,仍然由博敦承袭。

      消息不断传来,她却一直没回来,四年的时间,福懿把博敦书房里的书看了大半,宝乐三年前就会叫了,她却没有如约回来。

      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四年时间,这是她第一次梦到博敦,随即,福懿就是害怕,为何博敦会突然入她的梦?难不成,她遭遇了不测?

      “宜兰,宜兰,掌灯。”福懿掀起被子,往自己身上套着衣服,“福晋,这才丑时,您不睡了?”

      “不睡了。”福懿接过来袄裙穿上,又给自己披了披风,“去佛堂。”

      “哎,您小心点,外面可下着雪呢。”宜兰小跑着去拿了灯笼,“外面下雪了?”

      “对啊,您刚睡下,就下了。”宜兰一直在外间里守夜,“下的还挺大。”

      “是吗,原来真的下雪了。”外面的雪花飞扬,像极了博敦进门时的场景,究竟是巧合,还是,还是托梦?

      “福晋,福晋,您怎么了?”福懿突然停下不动了,宜兰叫了几声都没有答应,“哦,我没事。”

      “咱还去佛堂吗?”“去。”只有佛堂才能给她片刻宁静,四年来她就是靠着佛堂和博敦立功的消息过来的,因为立功代表她还活着。

       ***

      “嘭”,博敦突然从马上坠了下来,黑色的袍子映在白色的雪地上意外醒目。

      “爷,爷,您可别吓奴才啊!”王瑾想要下马,却因为慌张,从马上摔了下来,王瑾连滚带爬的到了博敦身边,欧阳锋已经在给博敦把脉了,习武之人,多少通点医术。

      欧阳锋突然吓得跌坐在地上,脸上满是不可置信,顾不得说话,又急忙把手放到博敦的手腕上。

      “怎么了?你说啊,到底怎么了??”王瑾被他的动作弄得心里七上八下的,“爷,爷刚才没脉搏了。”

      “什么?现在呢?”王瑾声音陡然增大,激动的问道,“现在没事了。”

      “你说话不能一次说完啊,要吓死我啊!”听到博敦没事的王瑾开始埋怨起欧阳锋来,博敦身边王瑾属文,欧阳锋属武,两人各自不服气对方,每日都要呛上两句。

      “我倒想吓死你,你吓的死吗?”欧阳锋虽然是个武人,可是嘴皮子并不弱,“再说,你给我说的机会了吗!”

      “你…”
      “你什么你。”

      几个月前,被俘获的金川土司索诺木逃走,这次得到了索诺木的消息,为了追击索诺木,博敦接连两天不眠不休,失足坠马。

      “爷,您醒了?”王瑾刚想拿自己的大氅给博敦盖上,博敦醒了,“胡毅?”

      “爷,是奴才,奴才是王瑾啊。”王瑾还以为博敦被摔坏了。

      “哦,扶我起来吧。”博敦也不解释,“哎,爷您慢点。”

      王瑾还贴心的给博敦扫掉了大氅上白花花的雪,“爷,要不,您把奴才这穿上吧。”

      “穿上吧你,你不想要命了!”博敦刚才被摔懵了,这会儿反应过来,在这大雪漫天的天气,王瑾的行为就是在找死。

      “走吧。”博敦艰难的上了马,长时间待在外面,她的腿几乎失去知觉。

      “算了,回吧。”博敦下令撤兵,她都这样了,可想而知将士们也好不到哪去。

      “抓到了,抓到了…。”前面传来一阵欢呼,博敦连忙催马过去,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索诺木逃跑的时候骑走的马是最普通的马,现在马被累瘫了,他自然被抓到了。

      “赏,都有赏。”博敦心情大好,不枉她追他两天,总算给她逮到了。

      “奴才谢爷赏。”王瑾看博敦心情好,也来凑个热闹,博敦笑骂到,“你这小子,爷赏你个大的。”

      “那爷也得赏小的个大的。”欧阳锋在博敦身后不服气的抗议,“行,你俩赏一样的。”对于他俩之间的恩怨,博敦心知肚明,却并不掺和。

      ***

      冬日的阳光温暖而明亮,白皙的手指在黑色布料的衬托下,愈发白净,如玉一般。

      福懿专心的穿针引线,动作优雅而美好,阳光照在她身上,只让人觉得空气都变得柔和了。

      宜兰匆匆的进来院子,看到如此安详的福懿,她她也平静下来,“福晋,征缅大军班师,王爷要回来了。”

      “嘶”,福懿手指上冒出血珠,她却好像看不见一般,“你说什么?”

      “福晋,你的手…。”宜兰连忙要去拿伤药,“你说什么?博敦她要回来了?”

      “是,王爷要回来了。”福懿呆愣愣的坐在那不动,宜兰只好小心的给福懿上药,平常聪明睿智的福晋,一遇到关于王爷的事,就一点儿也不睿智了呢。

      大军进城那一天,福懿董鄂氏早早的就到了茶楼,因为这里视角最好,能够清楚的看见晋城的人。

      “福懿啊,来了吗?”董鄂氏老了,眼神不怎么管用,她怕自己看不见,隔一会儿就要问福懿一次。

      “没呢,额娘,大军进城要好长时间呢,您先坐着,等到了,我会叫您的。”福懿尽可能的安慰董鄂氏,董鄂氏已经无法承受长时间站立了。

      “哎”。董鄂氏每次都答应的很好,可是,坐不半刻钟又要站起来看看大军进城了没,最后,福懿只好吩咐下人把椅子挪到窗边,让董鄂氏坐着看。

      “大军进城,闲人避让啦…。”官差敲着锣从城门那边过来,呼喊着清出了一条道路。

      城门处迎接大军进城的官员已经在等着了,这次带队的不是七阿哥永琮,而是十五阿哥永琰。

      看热闹的人群哄哄闹闹,伴随着将士们的入城,也肃穆起来,为他们的功勋,为他们洒下的热血。

      福懿眼中只看的到博敦,她成熟了,好似温润的古玉一般,只需看到他,整个人就平静了,也瘦了,身上的袍子空荡荡的,只有那双眼睛还是那么明亮。

      博敦似有所感,抬头往茶楼的方向看来,只见董鄂氏站在窗口望着她流泪,窗边依稀还能看见素青色的衣角,是福懿。

      福懿在博敦抬头看过来的一瞬间闪过了身子,无力的靠在墙上,再也忍不住泪水,这些年的委屈和想念一下涌了上来,原来,自己是那么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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