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戏若浮生》季桃初

8、酒与茶

　　日子依旧有条不紊的过，比起天厄的欲言又止，宋青青显然要看开的多，俩妹妹不来找茬，便宜爹偶尔和她谈谈心交流一下生疏的父女感情，比如相顾无言的坐着，日子过的也算潇洒。

　　“你当真不怕咱们困死在这个时空？”天厄幻化成一团鹅黄，懒洋洋的窝在窗框上嗮太阳。

　　“你放心。”宋青青两指捏着枚核桃，右手握着把小铜捶，眯着眼，瞄准胖胖的身子一锤子落下，核桃应声碎成几块，裸-露出白嫩嫩的果肉，她小心的捏起放在手心一吹，这才塞入口中，入口喷香，边嚼边道，“你且等着，不久的将来，咱们就能入宫了。”

　　按着灰姑娘走向，小皇帝必然会派人拿着绣花鞋来寻她。

　　再不济，依着历史巨轮狂开的事实，北宋的国运也到不了这个年底。

　　宋青青想的不错，果然不过三日，就有太监拿着绣花鞋挨个的问各府的小姐，辛府的大门自然也有人敲响。

　　小丫鬟蹲在墙角听了许久的墙根，才慌慌张张的跑来报备，“小姐，宫里来人了。”

　　是赵桓的心腹，似乎还带了件神秘的东西入府，可前厅的二狗子说了，这是秘密，老爷夫人不让任何人知晓，这个任何人，只然也包括小丫鬟。

　　“我知道了。”塞了颗窝丝糖在嘴巴里，宋青青摆摆手挥退小丫鬟，等房门闭合，才骄傲的扬起下巴，冲着天厄挑眉，“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绣鞋？”天厄只需动动脑子，就忆起那日宋青青出宫脚上只有罗袜。

　　“真是只聪明的老妖精。”宋青青伸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也就只有他懒得幻化成人时，她才敢作这举动。

　　天厄被她手上轻柔地动作顺的眯了眼，舒服的享受，口中却没多少好话，“你那个后娘可未曾派人来唤你。”

　　“我当然知道。”宋青青不光知道，她还能想象到现在她的两个姊妹正在拼了命的把脚往绣花鞋里面塞满。

　　古有削足适履，但是宋青青这双鞋不一样，她是典型的大脚，比不得古代名门女子的三寸金莲，故而云裳阁的老板娘面对这双大码的的绣鞋，才会只叫价五两，毕竟这个年头能花的起这个价格的大脚贵人，不多了。

　　宋青青自认不是什么圣人，可要说坏，她还真是算不上，北宋会变成什么样子，怕是没人比宋青青更清楚。

　　她思考再三，还是决定去提醒那两位一句。

　　风吹的有些凉，天厄也懒得行动，索性变成一颗不显眼的银耳环，扣在宋青青的耳朵上。

　　这老妖精，也着实太懒惰了些。

　　厅堂的大门被推开的时候，辛家的两位小姐正在为着这双绣花鞋撕扯头花，辛夫人在旁边苦口婆心的劝着，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她都心疼。

　　“你来做什么？”绣鞋被藏在衣袖里背在身后，辛夫人色厉内荏，“出去。”

　　“我是来提醒二位妹妹的。”宋青青也没打算进来，单靠在门框上，尽量用平和的语言描绘出残酷的现实，什么现在山河动荡不宜入宫啦，什么宋金两国边界不太平很容易走火啦，她说的是真心话，但是别人可不这么想。

　　也是，没真正翻阅过这段历史，谁能想象的到，不过半年的时间而已，完颜家的军队就一路从大同出发，破宋张灏军于文水，克太原，渡盟津，随后攻下临河县与开德府，一路浩浩荡荡，所向披靡，直入汴京城。

　　至于汴京城一役，因着当朝帝王昏庸懦弱，连输都输的丢人现眼。

　　“总之，嫁入天家，不是一条阳关道。”宋青青回忆着还没被自己丢下的历史，毕业后第一次感到知识的可贵。

　　“胡言乱语。”辛夫人迈着碎步踱步到宋青青面前，“我念在你是个女子，不与你计较，可你若真敢坏我女儿的荣华路，就莫要怪我这个做娘的心狠了。”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宋青青干脆跟她挑明了，“赵桓年底会兵败被俘，三十年后死于燕京。”

　　这句话说出来简直大逆不道，荒唐之言，但无论怎么不信，事实就是事实，不然之后也不后有‘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这种扎心的词文了。

　　辛夫人望着宋青青的嘴巴一张一合，仿若说了些什么，可是她却入不得耳，听不见声，“你欲言又止，卖什么关子。”

　　“我说……”宋青青见眼前人神色迷茫，只得再重复一遍，她的声音也由开始的低声细语，逐渐变成了大声地嘶吼。

　　她惊恐的发现，但凡涉及到未来的东西，无论她吼的有多大声，换来的，都是对面人的莫名。

　　喉咙有些干燥，宋青青深呼口气，天厄的声音适当的在她耳畔响起，“别说了，没用的，她们听不到。”

　　宋青青刚刚的话对于天厄而言，不可谓不震撼，他怎么也想不到，对于这个世界，她可以未卜先知。

　　听不到，怎么会听不到呢？

　　宋青青双目瞪圆，换来了辛家两位小姐嘲讽，“无话可说了？那还不赶快回去，母亲的房间也是你说闯就闯的？”

　　曲柳木的门被狠狠地在宋青青眼前关上，扬起了细微的尘土，她盯着近在咫尺的窗户纸，身上泛起大片的鸡皮疙瘩。

　　“为什么？”她问自己，也在问天厄。

　　“不知。”天厄声音低沉。

　　她耳垂银光乍现，眼前场景变换，再眨眼时，宋青青已经置身于闺房之中。

　　她退后着摔坐在床榻上，身后是晃动的床纱。她原本想着自个悉知历史，纵然做不成大事，到时候汴京被破，总归能靠这点先知救些无辜的百姓，不至于如史料中记载，金兵掳掠，繁华的汴京城一夕间坠入地狱。

　　宋青青咬着唇瓣，不可思议的与天厄对视，“老妖精，你知不知道，今年是要死很多人的。”

　　多到数不清。

　　天厄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他背着光，宋青青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你怎会知道未来之事。”

　　饶是他有法术加身，占卜天机，也只知其一罢了。

　　“历史书上写了。”宋青青噌的起身，她向前一步抓住他的胳膊，“老妖精，我要入宫，你帮我。”

　　她要去作最后的验证，她是能够帮助百姓出水火，还是只能冷眼观生死，她要弄清楚。

　　当你身处在万民水火的漩涡之中，当你知道所有的历史和改变方法，你能用不用和你无能为力，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怎么帮你。”

　　“宫里的太监刚走，你能否入他的梦，暗中指引我在辛府。”

　　十月初，天微寒。

　　辛家的二小姐已经入宫半月有余，天厄的神识无法冲破皇宫巨龙设下的结界，只能靠着那太监的嘴，说赵桓的天命之女在辛府。

　　两军交战，金兵破宋大将种师中于井陉，取天威军，克真定。赵桓殿里的杯盏摔了满地，他坐在台阶上，双目里充满了红血丝，望着手中的战报失神，这一刻，他又想到了那日在殿中立而歌的女子。

　　安福说他在辛府见过她，又因着辛二小姐穿下了那双绣鞋，他便没过多探究，一封圣旨便把她迎入宫中，入眼的女子貌美，可并非他心心念念之人。

　　“安福。”赵桓高呼出声。

　　“陛下。”小太监弓着腰，绕过地上的碎瓷，来到赵桓身侧。

　　“你去把辛小姐迎来，若是辛家再敢欺瞒朕，莫要念朕这个作君主的怪罪。”

　　“诺。”小太监得了圣谕，也不过多耽搁，寻了马车，便命人驱车前往辛府。

　　赵桓话说的绝，辛夫人这才老实下来，只让宋青青随意梳洗下，便打包塞进了进宫的马车内，天厄坐在高高的梧桐树上，目送着马车向高耸的宫城行去，他纵身一跃，脚便点在屋檐上，快宋青青一步到了宫门之外。

　　休憩中的巨龙艰难的睁开双眸，它的呼吸已经紊乱，声音苍老而嘶哑，“尔等小妖，妄想入内。”

　　“谁说我要进去。”天厄索性坐在楼宇之上与它相对视，“我不过是等个人罢了。”

　　巨龙低吼，精神越发的弱，它扭动着身躯把皇宫笼罩的严严实实。

　　天厄看着它，脑海中再度响起宋青青的话：亡国之君。

　　眼前的巨龙，移动缓慢，怕是没有几日可活了，少了神物庇护，国将不国。

　　天厄张开手掌，默念了两句法咒，手心立刻出现一幅画卷，千里之外，金国的铁骑踢踏着黄尘，兵强马壮，旍旗偃蹇，羽毛肃纷，飒飒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