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戏若浮生》季桃初

47、思春记

　　宋青青惊恐的发现，自从魏瑾发现了她的秘密，总是有意无意去摸她的眼睛。
　　这日，宋青青又被迫听了一整晚的有声小电影，伺候两个祖宗穿完衣服，便挂着两个鸡蛋大的黑眼圈回到了自己的寝殿，面对荔枝和杨梅的欲言又止，宋青青连多说一个字的意愿都没有，撩开床纱，眼都没搭，就一脑袋扎了下去。
　　陷入黑暗的瞬间，她还在思考，自己到底是睡过去的，还是晕过去的。
　　“娘……娘娘……”杨梅飞快的扫了眼侧身躺在她床侧的阎王，吓得话都没说利索。
　　手指立在唇上，魏瑾身上穿着上好的锦袍，手肘撑着半个身子，不留痕迹的摇摇头，杨梅即可噤若寒蝉，室内没有点香，这是魏瑾的规矩，许是在东厂见到的下作手段太多，别的地方他管不着，可他常去的地方，不能有任何奇怪的香味。
　　宋青青睡的很踏实，呼吸绵长，一双长睫毛安静的垂落着，魏瑾伸手拨了拨，床上的人似乎很不满意，皱着鼻头挠了下眼皮，又再度没了动静。
　　宋青青这一觉，直睡到响午，之所以醒来，还是被咕噜叫的肚子闹醒的，饭菜的香味直直往鼻子里面钻。
　　她的这俩小丫鬟，真是越来越贴心了。宋青青还眯着眼，欣慰的想到。
　　只不过……为什么她耳尖的听到了汤勺碰撞碗碟的声音？
　　宋青青随手一拨纱帐，拒绝了周公的挽留，人就伸着懒腰趿着绣鞋，一路阔步的迈了出来。
　　直到对上魏瑾似笑非笑的眼睛，宋青青才彻底从迷糊中清醒过来。
　　四荤四素一果盘一热汤把小小的四仙桌摆的满满当当，魏瑾手里正端着一碗热汤缓缓地搅动着，而她那两个一向叽叽喳喳跟小麻雀般欢腾的侍女，如今正一个赛一个的安静，恨不得把脑袋埋在沙堆里当只鸵鸟。
　　魏瑾伸出筷子，隔空点了下离他颇远的秘制熏藕片，就见荔枝执公筷的手臂微抬，两片藕片就这么落在手中的瓷碟里，转手被呈在魏瑾面前。
　　“卿卿可要一起用膳？”活脱脱一副当家做主的老爷模样。
　　坐她的位置，吃她的午饭，还用她的丫鬟！这算什么，炫耀吗！还有没有把她这个一殿之主放在眼里？！
　　宋青青心里气成河豚，面上却还要端着一副和善的模样，她不敢反抗啊，在这个封建等级分明的时代，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没有强大的后台，反抗是要丢掉性命的。
　　“我瞧卿卿似乎不开怀。”魏瑾饮了口汤，味道不算太好，跟他府邸的厨子没法比，他皱眉道，“想是饭菜不和胃口。”
　　饭菜不和胃口？宋青青无语问苍天，她连筷子边都没摸到，哪里知道饭菜合不合胃口？而且比起她在冷宫的那段时日，如今的一日三餐简直好吃到她要哭出声了好吗。
　　什么叫味同嚼蜡，什么叫食不下咽，原本极能吃的宋青青这会儿面对着魏瑾和小魏公公，竟是只吃下了半碗饭。
　　小魏公公是在宋青青夹第一块红烧肉的时候出现的，他的主要任务是向魏瑾报告东厂的消息。
　　比如某某某不说实话被拔了满口牙，血流的满嘴都是，宋青青看着红烧肉上赤红的酱汁忽然没了胃口。
　　比如某某某被烙铁烫烂了皮肤，整间刑房都能闻到烧糊的肉香，于是宋青青夹酥皮肉的手停在了盘子上空。
　　再比如某某某每抽道血印子，就泼盆子盐水，疼的醒来昏去数次，宋青青顿时就不想再看到桌面上的盐水鸭。
　　魏瑾不像是来吃饭的，更像是来恶心她的。
　　扒着白饭，宋青青悲痛的想。
　　而她的两个小丫鬟，宋青青余光划过，已经在小魏公公一系列的工作汇报中，越发的抖成寒冬腊月的小鹌鹑。
　　不怕对手强大，就怕对手变态，而魏瑾，就是那个强大的变态。
　　“这两日，陛下身体似乎不太好。”小魏公公的汇报结束，该轮到宋青青了，她回想着昨夜允帝的咳嗽声，连茶都比前几日多了几杯，都这副模样了，还不知道节制，她放下手中的筷子，“随行的御医也请了几趟，愣是道不出个所以然，要不要再去宫里请几个圣手过来？”
　　对于宋青青的提议，魏瑾置若罔闻，室内顿时陷入诡异的安静中。
　　小魏公公看了眼魏瑾，知是他对将才宋青青的说辞不太满意，正揣摩着是现在帮宋青青圆上几句，还是事后提点几句，以便卖她个人情。小魏公公虽跟着魏瑾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他极善揣摩别人的心思，这几日魏瑾的举动也看在眼里，晓得他是想要抬举面前人，可至于为什么，却是不得而知。
　　还没等他肚子里的语言组织完整，就见魏瑾夹了颗肉圆子放入宋青青碗中，“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吗？”
　　“堵得住……”宋青青一怔，立刻明白了魏瑾的意思，低着头专心致志的用筷尖戳着碗中的圆子，听了东厂那么多血腥故事，她是着实吃不下啊。
　　魏瑾搭眼看了她片刻，亦没有开口说话。
　　第二天，宋青青口中叼着刚蒸出来的香菇海鲜包，鲜的舌头差点掉下来，吃了整整两大个还意犹未尽，若不是允帝那边唤她唤的急，她估摸着自己怎么着还能在塞俩到肚子里，“没想到豹房的厨子还有这种手艺。”
　　“厨子是魏厂公昨夜差人送进来的。”荔枝仍记当时宋青青睡的六亲不认，任凭她和杨梅怎么都唤不醒，可人已经送到门口了，面对两个凶神恶煞的侍卫，人还是魏瑾点名送来的，连宋青青的小命都攥在厂公手里，何况是她这个做丫鬟的，只好硬着头皮把人留下，“厂公说咱殿里的吃食实在难以下咽，他用不习惯……”
　　还真是不拿自个当外人，话到宋青青嘴边，她憋了又憋愣是没吐槽出声。
　　前往允帝寝宫的路上静到可怕，偶尔遇到几名身穿灰色道袍的术士，待等到人少的地方，她才忍不住好奇。
　　“昨夜不是贤嫔伺候吗？”宋青青抱着裙摆，也不管合礼不合礼，左右豹房没有什么人，便是有，要么是允帝用习惯的，要么是魏瑾的眼线，她就是做出天仙下凡的气派，又能给谁看？
　　“听说今早不小心冲撞了陛下。”荔枝小碎步紧跟宋青青，为她传递着小魏公公带来的消息，“陛下震怒，贤嫔当场就被褫夺封号，下了禁足令。”
　　这得多冲撞啊，宋青青听得咂舌，又道，“豹房今日为何来了那么些道士？”
　　“奴婢不知。”荔枝摇头。
　　宋青青脚程快，不过一刻钟，人就到了允帝寝宫外，小太监的通报声有些尖锐刺耳，不会儿，殿内便踏出一位摇着拂尘的道士，那道士看上去莫约四五十岁，身材消瘦，瞧着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
　　擦肩而过时，宋青青礼貌性的颔首，毕竟能进入豹房的人，没几个简单的。
　　“娘娘乃天下极贵之命。”道人路过她身边，声音夹杂在寒风中，低不可闻。
　　贵你大爷，宋青青如果真是个土著皇妃，她或许就信了，可她是个货真价实的穿越者，还是因为一次意外，跟着一个老妖精意外穿越，更何况，那个老妖精还失忆了。
　　心里默默翻了两颗大白眼，这才听到允帝的贴身小太监唤她进殿的声音。
　　允帝孤身坐在软榻上，宽大的长袍遮住他略显单薄的身体，见宋青青进来，才拍拍身侧，示意她过来坐。
　　对于允帝，在宋青青印象中，他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可这并不代表他脾气好，相反，他是个脾气极差的人。
　　“你想不想长生不死？”这是宋青青坐下后，允帝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不想。”回答几乎脱口而出，宋青青又默了会，“我还是想如寻常人般，历经生老病死，然后再入轮回。”
　　永生，这是个多么恐怖的词。宋青青当过蛇妖，做过女鬼，那时候，她身边许多人都在想尽各种办法，吞食别人的内丹，吸收他人的阳气，付出一切为的就是长生不死，却错过了这个世界上太多比长生不死更美好的事情。
　　“我今日来的路上看到几名道士。”宋青青搅动着手指，她真的很想告诉允帝，自古以来，从未有帝王得到过长生不死的丹药，“是……”
　　“是魏瑾引荐的。”允帝不和时宜的回应，把宋青青后半截话生生憋死在了喉咙里，搅动的手指停顿，宋青青不可思议的望着允帝，就见他掩唇轻笑，“死而复生，必有玄机。”
　　死而复生。谁？魏瑾吗？宋青青搜索着本体的记忆，魏瑾，似乎是一夕之间，就从默默无闻，走入了大众的视线，在这之前，她从未听闻过这么一号人物，就像是个谜，忽然的出现，然后搅起了满朝的腥风血雨。
　　宋青青张张嘴，到底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一个身体孱弱却坐拥天下的帝王，没有什么比永生更能吸引他，没用的，她说什么都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