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子于归》半碗花雕

48、重逢（四）

　　两人拿了二十只箭，谁先打到了，就不用煮饭生火。

　　石小清许是太久没摸这些东西，竟然几次都射不准，有意让着她的邓玉书最后出于两人不要被饿死的考虑，终于出手拿下一只兔子。
　　而石小清用光了剩下的所有剑，只拿到了一只山鸡。

　　邓玉书就真的不帮忙，只是在那边磨剑头。

　　石小清经过一天的“锻炼”似乎也找回了曾经那个风餐露宿的自己，很快收拾好了野味，又在锅里烧了水，放了些生姜八角，将野鸡放在里面煮上，再将兔子切开，分成几份架在火上烤着。

　　邓玉书闻到了肉香才终于挪动。

　　坐在火炉旁，帮着石小清翻动肉块。

　　“喜欢嫩一点还是老一点？”
　　“嫩一点吧。”
　　“这兔子可真肥，一直滴油下来，火都烧得滋滋响了。”也许是郊外让人安心，也许是邓玉书让人安心，石小清又开始话唠起来，说完，又起身走到锅台旁边，说道：
　　“也不知这只鸡怎么样。”
　　自己开了锅闻了又闻，说道：
　　“还不错，香。”
　　“你整个煮的？”
　　“对啊，”石小清将锅盖盖好，又添了火，说道：“今天太赶了，不然用盐巴腌一下才好，那样煮出来更香。”
　　“尝一口。”邓玉书将烤好的一块肉递给她。
　　“哇，真是不错，好吃。”石小清大口嚼着，又说道：“要是有满头就好了，塞外的大馒头可甜了。”

　　酒足饭饱，天也快黑了。

　　“真舒服啊……”
　　石小清大字躺着，邓玉书忽然就伏在她身上。
　　桌子上的烛火摇曳，摇着摇着，就将她的心思摇回到了从前……

　　石小清想抱住她，想在她耳边低语，可她不敢动，也不敢出声，她还不明白邓玉书到底是什么意思，万一自己会错意，邓玉书马上就会跑了。

　　“还没说，谁不暖和呢？”
　　邓玉书却忽然来到炕上，双手支在她脑袋两侧，整个人悬空在石小清上面。

　　“好几年的事了。”虽然已经尘封，石小清也并不想现在提起来。可邓玉书忽然柔情似水，时光晃了石小清的眼睛，仿佛又回到七年前那个小屋里，那时候的邓玉书在看着自己似的。

　　石小清的声音又变成了很轻很轻的，不再是那个胸有成竹的杨老板，不再是那个不苟言笑的少奶奶，而是那个总是将床榻靠在窗前，等着自己的傻姑娘。

　　“那你……”

　　石小清刚刚还想邓玉书虽然热情起来，却总哪里怪怪的，这时候她知道，死板得可爱的邓玉书才是她熟悉的邓玉书！

　　石小清于是起身搂住她，吻了一下，邓玉书终于也软下双臂，跟她贴在一起，一起加深这个吻，只是邓玉书舌头探出去一点，石小清又哆嗦起来。
　　说好了都是老人家了，还是抖得跟筛子似的，邓玉书终于拉过被子，将两个人盖住，这衣服虽然暖和，可也不能总穿着……

　　醒来的时候，邓玉书还是两只手搂着自己。
　　石小清想这一夜等了多久啊，这一夜是在补回来吗？自己才刚回来，邓玉书不怕自己走了吗？
　　石小清微微一动，邓玉书也醒了。

　　“嗯……”
　　石小清看她翻身，自己就贴上去，吻住她。
　　吻得很深很深，邓玉书好容易喘口气，说道：
　　“饿……”

　　石小清显然不满。
　　“真的饿，我们早点回去，晚上来找你。”
　　“真的？”

　　邓玉书拿额头碰她额头，然后顺势起身，说道：
　　“起床了。”

　　邓玉书确实变了很多，她自己也知道，从石小清出现，自己的神思就乱了，等到石小清离开，她的魂也丢了，她在许多个夜里痛恨自己，又在白天开始期许，终于石小清又回来了，虽然彼此都变了很多，可老天给了他们重新相遇的机会，无论如何，她不会再那么轻易地就丢掉了。

　　石小清就更加心神难安——邓玉书很不一样，不禁不那么矜持，甚至也不再像以前一样谨慎，她是在补偿自己吗？

　　“你那天忽然走了，是因为看见我嘛？”
　　“怎么了？”
　　“是不是我走之后，影响你了？”
　　“没有。”
　　“那你为什么走了？”
　　两人回城的路上，石小清终于开口问道。

　　“怎么我想通了，你倒这么多虑起来？”

　　“只是……不太习惯。”

　　“不习惯，还是不喜欢？”
　　“喜欢。”
　　石小清将她转身靠在树上，霸道地吻着，现在的邓玉书，虽然热情，可那外壳也太坚硬，她想要那个虽然倔强，但是偶尔会很温柔，偶尔也很顺从的邓玉书。

　　她以为肌肉的记忆会唤起一些什么，然而这个吻并不美好，在自己的舌头刚刚探进邓玉书的嘴唇时，她就生硬地闯进了自己的嘴巴，等她肆虐够了，才勾着自己回来，任她吸允。

　　石小清于是伏在她身上喘气。
　　邓玉书便耐心地抱着自己。

　　石小清有些心疼，更多的是忐忑，邓玉书看起来更热情，在刘府时候也更愿意相信自己，可是，自己却离她的心更远了。
　　不，是她自己，离她自己的心更远了。
　　自己的离开，她一定很自责，可是她又不是会徇私的人，无论怎么想她也想不出自己错在了哪里——这根本就不是她的错，可她偏偏又要找出“罪魁祸首”，于是将自己至于左右为难的境地，怪不得所有人都觉得她变了。

　　“放心，我会来找你。”
　　邓玉书还是这样贴心，她一定以为自己过得很不好，这样安慰着自己，自己当然也过得不好，可自己从不曾像她一样会为难自己。

　　“没关系，反正我总等着你，你喜欢怎样都好。”
　　邓玉书愣了一下，想到她说的是那件事，虽然这里左右无人，可到底是露天的地方——
　　“还是这样无法无天。”
　　无法无天？石小清更抱紧她一点，说道：
　　“因为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说了也只有你听到。”
　　邓玉书又看看周围，确实，这里只有两个人，她摩挲着石小清的头发，喃喃道：
　　“我从没想过，你会梳这样的发髻。”
　　“不喜欢？”
　　邓玉书犹豫了一下，虽然自己不喜欢，可这对她来说，更方便吧！
　　“喜欢。”
　　“我可以，到晚上再换一个。”
　　“那我一定要来了。”

　　邓玉书终于决定去救石小清的时候，怀着满腔的爱意——除了律法，除了人伦纲常，她感到还有一种更强大的力量催促着自己，她想那是不可磨灭的情感吧，她甚至做好了一起殉情的准备。
　　而瑾瑜将她拽回来之后，她觉得自己差不多是个活死人了。那些律法和人伦，无法说服自己一直这样活下去。

　　石小清等了许久，邓玉书都没来，直到半夜。
　　邓玉书落在窗前，石小清打开窗子，邓玉书夹着一身的雪花进来。
　　“是不是去那间小屋了，该死，我才想起来……”
　　“没事，反正我走夜路方便一点。”

　　石小清给她换了一身衣服，又加了炭，让火烧的更旺。

　　“今年的冬天可真冷。”
　　石小清将她手藏在自己怀里，自己倒在她身上，说道：
　　“怎么还是这样傻呢？”

　　“你呢，怎么反倒这样忧愁了呢？”

　　她那样容易发现自己的忧愁，却看不见她自己的忧愁！

　　石小清想来想去，是自己让她这样难过的，让她每天看到自己开开心心的，她就会好起来吧！
　　于是说道：
　　“我想那小木屋，过几天我们再去，好不好？”

　　“我……要出城了。”

　　“那就等你回来，我们再去。”
　　石小清果然换了发髻，笑开了眉眼，那样子好看极了，邓玉书不自觉吻上去，就这样吻着吧，爱就爱了，躲也躲不开，就溺死也好。

　　“你那天，到底为什么走了？”
　　邓玉书无奈，从前猴急的可是她，现在倒是不急了？然而邓玉书可有些着急，她走后的许多日夜，她都后悔，她都怀念，都在畅想……
　　邓玉书不想说太多话，于是回答她道：
　　“不想查就走咯。”

　　石小清却抱住她，说道：
　　“邓玉书，是不是昨天，也是一时兴起？”
　　邓玉书被石小清这求知精神终于搅的性质缺缺，也问道：
　　“你也知道害怕？”

　　“邓玉书！”
　　石小清叫了一声以示威胁，紧接着就埋首下去，果然，邓玉书为了阻止她，说道：
　　“虽然你还是很可疑，可一直以来，你都没有骗过我，与其不停地怀疑你，不如相信你。”
　　石小清觉得无法反驳，却又觉得这一点都不邓玉书。
　　“直到你真的骗了我，再怀疑也不迟。”
　　听到这一句，石小清终于笑了，说道：
　　“所以你还是不相信我，可是有没有证据，只好勉强不怀疑我咯？”
　　“也不算勉强，我还是乐意相信你的。”
　　“反正也不是让人开心的事。”
　　石小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就不再捣乱，邓玉书终于开始工作……

　　直到邓玉书折腾够了，筋疲力尽地躺在床上，直到这时候，邓玉书那凝重的脸上终于现出一丝疲倦的慵懒，一丝石小清熟悉的味道。
　　石小清一点点吻着她，邓玉书似乎不大情愿，偶尔又轻轻咬她，对她的入侵表示不满，不过任她如何，石小清总是很温柔，终于，邓玉书不再那么大的反应，任由石小清的舌头在她嘴巴里跳动。
　　虽然有情人，过了好久，鼻子里终于溜出一声轻吟，很轻很轻，好像来自天外一般……
　　石小清这才向下，开始认真的品尝。

　　石小清总是那么小心翼翼，邓玉书终于想起来，曾经，石小清那么爱撒娇，爱耍赖，但也是这样小心翼翼地，只要自己一点点不肯，她就绝不再进一步，邓玉书终于放松下来，任由石小清摆弄……

　　面对放松下来的邓玉书，石小清只有更加地温柔细致，然而也更放肆，甚至不让她缓一缓，喘口气，直到实在累极了，邓玉书按住她的手，汗津津的脸颊窝在她脖子里，哼唧着不肯，石小清这才罢休。

　　然而心满意足——邓玉书，也终于回来了。

　　“快亮天了。”
　　邓玉书嘟哝了一句，就睡了过去。

　　石小清不由得微笑，还是那样心满意足就会倒头就睡，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呢？
　　石小清仍是小心地搂紧她，感受她鼻息吹在自己的汗毛上，酥酥痒痒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石小清醒来却发现，邓玉书不见了。

　　里外找遍，真的没有！

　　石小清出门，迎面撞上叶子乔。

　　“找人呢？”
　　“人呢？”
　　“看你急的，人活了，去查郡马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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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的很匆忙，后面几章也写的比较糙，进度也是超级快，一是因为我昨天把后脑勺摔出一个包，估计要头晕一阵子，码字肯定也跟不上了，还要好好吃药多休息啊什么的，还有就是因为本来的很多设定都删掉了，后面进行起来也比较困难，尤其是最后这里，本来的设定石小清充军之后是回来被调进六扇门的，但是我忽然间发现这是一个大bug，充军根本回不来……当然以少奶奶这样的方式回来故事也是可以继续的，但是以我的手速这样重新展开故事只能周更了……而且还有坑掉的危险，所以干脆就完结了，希望没有让喜欢这故事的人失望吧。
在这里还要特别感谢一下绵蛮小天使，我记着我发了十万多字的时候大概只有十个收藏，评论几乎没有，真是倍受打击，然后忽然收到很多评论，虽然都是同一个人的，但是我终于算是告别单机模式了，而且我当时就发现我的设定可能不讨喜，文笔也不熟练，十分地灰心，虽然那时候存稿已经将第二卷许多主要情节都梳理出来了，但是我那两天就一直在想完结的事，幸好幸好，忽然有了很多留言，让我坚持到了现在，虽然最后完结的还是比预期少了很多很多，但是我个人是基本满意的，勉强算是讲完了一个基本的故事，都是多亏了绵蛮小天使，此致，么么哒。
还要感谢她的辛勤捉虫，只是我可能要等好一阵才会回头来修文，到时候一起改吧，再致，么么哒，辛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