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武器朋友》拂晓冉

42、佛絮第二（23）

　　魔源本为位面世界的至邪之物，邪祟之内，无有能与其争者。佛絮与他源生于同一位面，若非鲜为世人所知，以他的实力定是在剑谱上排行第一。

　　故而在魔源的思维里，只有相同级别的至尊才能与他一战。

　　哪里想得到，这个人形的冒牌兵器，竟然能伤得了他？还能将自己法相本体逼出来？！

　　事实上，真正拥有至尊地位的，并非南辰，而是伤痕累累被魔源所轻视的北无怨。

　　南辰的能力，只是化成搭档最擅长的武器，具体武器能发挥到什么效果，却是由搭档本身的素质决定的。有的人得到辅助能将实力翻一倍，有的人能将实力翻十倍，都未可知。

　　显然，北无怨这个九州第一魔修的战力提升属于绝世妖孽级别。之前随随便便一刀挥开剑冢；如今注入一丝稀薄的灵力，加之黑刀刃气，竟能将魔源逼出原型。

　　看见裸坐泥地上气急败坏的男童，南辰有些傻眼，惊讶道：“魔源的本体是个孩子？”

　　北无怨伮嘴轻佻啧了两声，一双美眸中却无丝毫轻蔑，道：“千万别起怜悯之心，他可是位面入侵九州的大邪祟。”

　　半身入泥土的佛絮立刻剑身嗡鸣，以表否定：
　　[不可能。魔源本就是一团污浊之气凝结成的实质烟雾，怎么可能现人形？]

　　在那万奇峡看守魔源的封印整整三十三载，他还不知道这玩意儿是个什么东西吗？

　　突然脑中一抹隐隐约约的灵光乍现，藏锋于剑刃中的成年剑魂冥冥之中抓住了某个重要的线索。佛絮心道：除非……

　　南辰忽然开口，打断他的思绪，道：“佛絮，你听得见我在讲什么吗？”

　　佛絮回神，爽快答曰：[是。]

　　早在这个问题之前，南辰就偷偷给北无怨开启了权限，让他也能听见佛絮。

　　二人不禁疑惑。记得剑冢初遇时，当时佛絮尚且还被称作石桩剑，未有能听见武器形态南辰话语的能力。现在，倒跟三清姑娘一样，能听见了？

　　大概也是知晓南辰的疑惑，佛絮慢慢解释道：
　　[我的魂魄之前因遭遇魔源分|身的啃食，大伤元气，失去了原本的一部分力量和若干段记忆碎片。如今已经滋养修复了不少，所以现在……咦？这魔源又在吸食邪气了！]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没来得及讲完，就看见赤|条条的小胖子一条腿攀上井面，舔吮着裂缝处鱼贯而出的阴气。

　　“找打！”

　　北无怨眉毛一挑，二话不说端起黑刀，虚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刀气恰到好处地避开通恶井边缘，斜斜劈向小胖子光溜溜的圆屁股上。

　　魔源大惊，一边不依不饶吸着邪气恢复能量，一边单脚一蹬一缩，蹦跳上了井壁。

　　然后，一个趔趄过猛，整具身子见势就要掉入井内！

　　目光悠悠朝井内一瞥，只有深不见底黑漆漆的无底洞，还有极为冰冷的寒气从里面冒出来。

　　不用怀疑，若是真掉下去，定会被井内冰晶所冻。

　　即使它是位面的邪物至尊，来到这个世界，吸收了从前未尝尝过的、来自九州这片神奇天地的日月灵气，本体确实是发生了不小的改变。但因时空洪流祸乱的原因，他的实力比以前落差太多了。这冰晶既然可以封印住井内这么庞大数量的怨灵，恐怕也能困住现在的它。

　　或许魔源也是这么想的，两条短白腿更是哆哆嗦嗦，果然关键时刻一脚没稳住，真的往洞里掉去！情急之下，两只胖乎乎的爪子死死扒住井壁，除了一个头、一双肉肉的手还冒出井口，脖子以下的部分尽数都没入井壁之内呈悬吊状。

　　再然后，两只攀着井口的手就被冰晶冻上一层不薄的冰霜，固定在原地了。

　　想上上不去，掉也掉不下，双臂酸得要死要活。魔源大吼大叫道：“呜呜~怎么倒霉的总是我？呜呜呜~~”

　　北无怨颇为无语：“这魔源怎么哭哭啼啼的？”

　　[唔嗯，我猜是来到九州之后，变异了。]

　　南辰：“……太可怜了。”

　　自从魔源变成个光着身子的小秃噜崽子后，在众人心目中的危险形象直线下降。

　　大概也是心中有所积怨，魔源竟然真的吧嗒吧嗒掉下两颗眼泪，一边哭一边诉苦道：“呜呜呜~以前在原世界的时候，什么也想不通，每天就觉得很难过很伤心，想要人陪我一起伤心。稍微泄愤一下，他们就说我祸乱世间，是坏蛋！是邪魔之源！明明我是他们的坏心情所化，明明我的伤心是他们给的，他们凭什么这么说我？！我讨厌世界上一切的东西！！”

　　北无怨听到青年悠悠的叹息声，颇为同情道：“本身就是一切“恶”所化，它又怎会喜欢这个世界呢？”

　　“我以前笨，都不知道怎么过下来的，成天东跑西跑，现在想想我那时候到底在干嘛？我也不知道。后来被西泽和佛絮封印后，真的好痛苦、好生气！凭什么又是我要被这么对待？凭什么？！！”魔源哽咽两声，突然语调不自觉的略微柔和，道：“可是，自从看到佛絮等了三十三年，亲眼看着西泽死在他面前，我突然不伤心了。”

　　[呵呵、呵呵。]

　　此时若佛絮能化成人形，脸色一定是黑成锅底的。

　　“我觉得好可怜。”寸丝不挂的小胖子抽噎一下，将嘴边挂着的两坨鼻涕吸了回去，道：“佛絮好可怜，等了那么久，居然等死了自己的主人。”

　　佛絮突然间沉默了。

　　另一边，谢辞也陷入良久屏息的无言状态。

　　“怜悯？”南辰忽然说出这个词，静默了良久，才慢慢道：“魔源，生出了怜悯之情。”

　　北无怨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这违背了常理。

　　魔源魔源，归邪之源。

　　它或许会愤怒、会憎恶、会绝望，但绝无可能产生“怜悯”。

　　因为“怜悯”，是一个正面情绪。

　　[我倒觉得，它是幸灾乐祸。]佛絮冷哼了一下，嘲讽出口。

　　“可是我知道，佛絮是被抛弃了。”魔源道：“因为西泽在临死前笑了。”

　　[胡说八道！]佛絮暴怒。

　　“我的分|身看得清清楚楚，他真的笑了！”说着说着，小胖子又嚎啕大哭起来：“呜呜！所以我决定，我要好好照顾佛絮，他太可怜了！但是，他又对我好坏，好凶好凶，我又不想对他那么好了，所以想把他锁在我身边，这样我既可以照顾他，又可以让他尝尝我所受的被封印的痛苦。明明是这样才对的呜呜呜……”

　　饶是南辰，也忍不住正经地吐槽一句：“魔源的心思，我猜不透。”

　　北无怨附和：“这是什么逻辑我完全不明白。”

　　但是转念一想，如果魔源拥有所有的负面情绪，唯一却多出一个正面的“怜悯”，这么协调比例不符的怪物，确实不能拿常人的标准来衡量他。

　　“呜呜呜，我真傻，到了这个世界我才想通了这些道理！我以前怎么没想过这些呜呜……可是无论到哪个世界，为什么我都要被人追着打？我不要！我不要！！为什么只有我那么倒霉？！现在又被定在这儿，我要吃这些邪气！我要变强把佛絮锁起来！”

　　南辰思索了片刻，脑海中灵光一闪，连带着黑刀也映出一道浅光。他道：“我知道了。魔源已经有了‘本我’。”

　　北无怨道：“什么意思？”

　　果然是这样，如此一来就说得通了。佛絮叹了口气：

　　[就像我们这些剑，最初只是一块铁疙瘩，机缘巧合之下，修成了剑魂，有了自主意识。这就是“本我”。]

　　想来，经历一场惊心动魄的位面迁移，几经周折，魔源也如同他一样，长出了自己的魂魄，所以才会突然开了智般可与天地万灵沟通叙意。

　　南辰认同道：“魔源现在，已经有他自己的意识了。或许，以后还会生出各种各样的情绪，不单单仅限于负面情绪。”

　　“那又如何？别忘记，他还是魔源，以前造的孽是没有办法挽回的，我们还是按照你的系统任务封印他。”北无怨一针见血，不留情面。

　　“佛絮，帮帮我呜呜……”小胖子瞪了说他坏话的红衣人一眼，转目向银剑，苦苦哀求道：“你帮帮我好不好，我不想掉下去。”

　　[不帮。]直接回绝。

　　想起魔源听不见佛絮的话，北无怨好声好气给二人做了一回传话筒。

　　小胖子眨了眨眼睛，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道：“你帮我的话，我可以告诉你，西泽在哪里哦。”

　　[西泽？我知道，死人么，总归是进轮回道了。]

　　北无怨传话之。谢辞听后却浑身僵硬。

　　2038扯了扯谢辞的衣角，轻声道：“宿主……”

　　“慌什么，我又不是西、西泽，”谢辞嘴瓢了一下，反复捏着2038的手掌心以求安慰，他压低声音道：“我是配角，一个配角而已……对，一个配角。”

　　魔源道：“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我知道更内|幕的事哦！”

　　谢辞心里发虚，忍不住朝2038看去，问：“区区一个魔源，哪里知道内|幕？”

　　2038低头思索良久，道：“不晓得，难道他有其他可以窥探天机的能力？”

　　忽然间，前方泥地里直|插的银剑圣洁白光大作，亮得叫人睁不开眼。

　　再能看时，那把银色封魔剑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原地徒留一个穿着黑金铠甲的长发男子，身材高大，鼻梁挺直，一双深棕色的眼睛极其富有魅力。伟岸身躯加上浑身流露出的异域风情气质，不似是这个墨舞弄画、文绉绉世界的人。

　　谢辞忍不住尖叫出声：“佛絮！——”

　　这一声极其响亮，引来了一众人的注意。

　　谢辞迅速捂住嘴，发现自己已经被几道目光牢牢锁住，只好讪讪挥手，朝他们打了招呼。

　　看到此人，北无怨遏制不住胸中愤意汹涌，冷目望向他，嘴唇轻轻蠕动，口型上似是再说：“你等着，待会儿想好怎么死了么？”手中黑刀更是寒芒烁烁。

　　前者浑身蓦然一抖，搓手谄媚笑道：“嘿、嘿嘿……别这样，大家都是自己人。”

　　北无怨笑着点了点头，回了两个字：呵呵。

　　而那突然出现的异域绝美男子却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风姿飒爽，径直朝通恶井方向走去。

　　“你是佛絮？”北无怨挑了一下眉毛，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成年男子。

　　“是。”

　　“凝体化实？”

　　“是。”顿了一顿，佛絮道：“以我现在的状态，这幅样子只能维持三分钟。我有些事要问问魔源。”

　　北无怨想了一下，如今他与魔源做不成一派的关系了，可以信任。魔源又动弹不得，任凭处置，于是便也不多加阻拦，任凭着他去了。

　　“我问你一件事，你老实回答我。”佛絮背对着众人，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抿了抿弧度姣好的薄唇，隆起的胸肌随着呼吸深深上下起伏。他蹲在魔源光溜溜的身子旁，问：“你是不是，还记得西泽的‘恶’的气息？”

　　他想确认一件事……或者说，他已经确认了，但是不愿承认，希望魔源能推翻他的结论。

　　看他走进，魔源果然微笑了一下，连忙道：“对呀对呀，我对‘恶’非常熟悉！只要这个人身上有一点点的恶念，被我记住后，以后再遇到这个人，我就一眼能通过‘恶’来认出他呢！”

　　佛絮虽也有牢识一个人的能力。但与魔源认‘恶’的方式不同，他认的，是这个人的灵魂。

　　然而，现如今，他知晓自己的方法不管用了。

　　“我再问你……”佛絮按捺下混乱的心思，凑他近了几分，小声道：“那边那个……”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声音太小了啦。”

　　佛絮抬起深棕的眸子，倒也没放大声音再讲一遍，只是又靠近了魔源半分，将问题重复一遍。

　　“诶哟真麻烦！你凑到我耳边来说吧！”

　　佛絮见他双手都被冰冻住，果不其然凑头向前，在他耳边又轻轻问了一遍：“那边那个身边带着小孩的白衣人，你已经察觉到他的‘恶’了吧？我问你，他是不是西泽？”

　　“哦，你猜！”魔源转过头，对他露齿一笑。紧接着，身上饕餮魔气喷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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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开启谢辞回忆啦~争取这周把封魔篇结束！
不喜欢看谢辞与佛絮之间故事的，或者已经猜到剧情的，可以等章节标题换成“XX（此处消音←）三思”的时候来看后承篇章~封魔篇后面的篇章，甜、到、酣！【不负责任的作者说出的不负责任的话←】
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