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武器朋友》拂晓冉

36、佛絮第二（17）

　　红衣披头下的青年浑身一怔，被北无怨蒙住的口鼻发出“呜呜”的闷响，腰前垂落的衣料凸出一个手指状，朝侧一提，身前的红衣长摆顿时被掀开了半寸。

　　北无怨及时制止他的动作，顺手将封魔剑收入乾坤袋后，一条胳膊把红衣包裹的青年紧紧揽在怀里，使其动弹不得。吸进一口毒雾，隔着衣料安抚道：“我没事，没事的……你呆在这儿别动。”

　　南辰果然没再胡乱动，只是红衣底下一只手几近捏碎了柔软的布料。他头贴在北无怨的胸膛上，静静聆听他的心跳声，以此藉慰外头这个总是出乎他意料的男人没有发生意外。

　　此时北无怨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白色里衣，雨水不吝啬地猛打在他身上，四肢冰冷刺骨，体内却毒热交加，一时间不由得头昏脑胀。

　　灰雾弥漫，视线多少有点模糊不清。懵懵然间，看见面前的人儿百依百顺，一袭红盖头，身段柔软乖巧伏在自己怀里，嘴角不自觉勾起，喃喃道：“娘子……”

　　足足半柱香的时间，这片灰雾才渐渐消散，应是完全融在雨里。脚下的泥土被灌溉得松软异常，也更加泥泞。

　　倒是这雨有愈下愈大的趋势，几道惊雷时不时划裂天际，徒添几分阴森感。

　　北无怨咬住下唇，调整好表情，撤开堵住青年口鼻的手，又小心翼翼掀开红衣，露出南辰的脸。

　　“诶哟，从来没见过你这幅表情！”他哈哈大笑，索性将红衣披在青年身上，歪歪扭扭替他束了腰带。

　　南辰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三分愤怒、三分担忧、三分感谢……还有一分未明的复杂情愫。他很想表达某样东西，憋红一张脸，胸口剧烈起伏，指了指自己道：“我，憋屈。”

　　“你憋屈？”北无怨笑得更大声了。

　　“我和你，结对了。”南辰亮着一双墨眸，有些激动，反而说不清楚话：“向来是我保护别人，这是头一次，被搭档藏着掖着。你明明有伤！”

　　他毕竟被称誉过“至尊武器”，从来都是化作利器替别人铲除荆棘，哪里想得到有一天，会亲眼看着搭档为自己赴汤蹈火？

　　他不喜欢别人当他是武器。可是现在半会儿，他只希望北无怨能用右手牵起他，让他变成手中的剑。

　　“对啊，我这伤，还是你咬出来的呢。”耸了耸左肩，他脸色突然一变，身形摇晃不定，陡然往前倒去，一边倒一边嘴里还嗷叫着：“嘶——好疼！”

　　南辰自然而然接住了他，突如其来的重力迫使他踉跄退后两步。待重新站稳后，清楚看见他肩膀上的血肉溃烂一片，近在咫尺，心中更是愧疚万分，连连道：“对不起，对不起……”

　　死皮赖脸埋在美人儿怀里的北无怨眯起眼睛，用头顶蹭了蹭他的下巴。

　　北无怨心想：“我没有吃别人豆腐，绝对没有！只是中了毒，四肢略显乏力而已，仅仅如此……嗯，衣服都送给这小子穿了，问他取个暖难道不应该吗？”直到青璃踏着碧色云靴飞快跑了过来，二话不说拉开两人，不顾北无怨隐隐沉黑的脸，自顾自替他把脉，这才制止了他进一步的动作。

　　“宫主！你做什么呢？！”青璃号脉不出须臾，立刻白了一张脸，高声喊道：“毒气攻心了，攻心了你知不知道？！两种毒素都已经在你心经周围裹得严严实实了！你要死了知不知道？！”

　　闻言，北无怨扯出一抹笑容，道：“这不还没入心嘛……”

　　“没入心个鬼！等到真的入了就晚了！”青璃脸上由白转红，眼泪竟然吧嗒两下掉了出来，又迅速被雨水冲刷走。她从怀里掏出个白玉小瓶，瓷瓶上刻着一只傲然独立的白鹤，显然是出自当今第一医仙之手笔。从中倒出一粒朱色药丸，递给北无怨，道：“这是师傅给我的，能包润心经，十二个时辰内，‘鸠夜’与‘镜花水雾’应当抵达不了心脏。宫主，请你真的真的不要再随意动用灵力了！不然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鸠夜与镜花水雾乃王梁之的绝世之毒，除他本人外，无人知其中配方剂量，更加没有法子研制出解药来。整个九州，除了青璃的师傅医仙之外，怕是无人能研制出抑制这两种毒的仙药了。

　　南辰指尖微微颤抖，拉住北无怨，道：“怎么会？你不是说没事的吗？”

　　“我现在是没事啊。”他说得理直气壮，倒是让南辰没什么话好讲了。

　　“你……”南辰搜刮尽肚肠里的词语，憋了半天，道：“你是傻的！”

　　“真是傻的。”那边，金光焕发的能量罩里，谢辞悠悠叹了口气。

　　“宿主！”2038愠怒道：“若你方才将他们接到能量罩内，也不至于这样！”

　　谢辞从来不会反驳2038的话，此时却道：“我有我的理由。”

　　“你到底在密谋些什么？！”2038狠狠瞪着他，道：“宿主，我不知道你与主系统之间有什么事，但你不应该瞒着我自己擅作主张，就算我化为人形接收不到主系统的任务辐射，但我依然是你的责任系统！”说着，眼眶中渐渐弥漫一层水雾，颤声道：“你这样的所做作为，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了。你明明，更加温柔……”

　　许是哪句话戳到了他的神经，谢辞猛地死盯住他。

　　“你觉得，你现在这番话、这样激动，是一个系统的所作所为吗？”他深深吸进一口气，手轻轻抚上他的脸，语气尽量保持平和道：“系统本应该无情无欲的，本应该死板执行程序的。你呢？一个有了感情的系统，你觉得，主系统会放过你这样的例外吗？”

　　2038一瞬间浑身僵硬，惊恐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会间歇性发烧？为什么会丢失片段记忆？你与我说，是‘系统故障’。”谢辞眸露痛色，咬唇停顿半晌，道：“分明是，你就是那个‘故障’，主系统在修复你。是你，一直在瞒着我罢？”

　　小书童脸上震惊万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他猛然甩开谢辞的手，朝后退了几步，喃喃道：“你知道，你都知道？”

　　“我知道，”谢辞垂眸，嗤笑一声，似是在嘲讽：“系统不该有感情。”

　　“我……”2038抽噎两下，一颗心沉了下去。

　　“但是，谁让我喜欢上一个有感情的傻瓜系统呢。”来不及等他说完，谢辞逼至他身前，一下按住小小的头颅。不再仅限于亲他的脸颊，这一次，准确无误堵上小书童的唇瓣，柔软地磨蹭，恨不得将对方每一个呼吸都吞进自己的口中。

　　大概是被亲傻了，2038怔怔地呆在原地，脸上的颜色堪比北无怨的外衣。

　　指了指能量罩外的一红一白两人，谢辞在他耳边低声说：“所以，我跟主系统做了一场交易。但是，具体内容我不能告诉你，你也别再往下猜了，不然，这场契约就作废了。你只需要相信我、信赖我，一切交给我处理，就好了。”

　　2038纵然心中有千百个问题，也不得不憋在肚子里。肉乎乎的小手紧紧捏住谢辞的手，泪流不止，又想起方才那种……事，脸上顿时色彩缤纷，干脆一个伏身，埋进谢辞的怀抱里，大抵这样就能做到不闻不问了。

　　这边上演苦情剧，那边上演生死离别。

　　北无怨轻轻拍着南辰的背，调笑道：“诶哟，怎么办？再过十二个时辰，我就要死了。现在世人皆知你是我北无怨的徒弟，你再想找人帮忙替你完成接下来的任务，就难上加难咯！”

　　南辰咬牙道：“你别说话！毒气攻心怎么办？”

　　北无怨道：“谁说中毒就不能说话了的？我就是要说，你奈我何？”恰好瞥见隔壁谢辞片场上演接吻大戏，心里不由得啧啧出声，向前一步挡住了南辰能看到他们那里的视线。

　　当时不晓得这金光闪闪的是什么东西，现在看来，应该是什么防身的保命术法。偏偏不巧，谢辞与2038离他们有点距离，那毒雾扩散得太快，北无怨根本没时间思考，更加来不及带南辰去谢辞那里，只好当下做出防护举措，优先保护了南辰。

　　他理所当然想，谢辞恐怕也是来不及反应，原地立刻施了这个咒法，明哲保身罢。

　　但是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对一个小书童做出这种勾当？！北无怨一边暗骂谢狗，一边对南辰说：“要不你亲我一下，你堵住我的嘴，我就说不了话了。”

　　闻言，南辰脸上红白交加，眸中似有什么坚定，竟真的俯身而来。

　　“我的天！”心脏剧烈一跳，随之而来的是毒素进军三分。北无怨连忙把他推开半米，讪讪道：“我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还未等南辰说些什么，青璃就先没大没小，横声道：“玩笑玩笑！都要死了，你就知道调戏别人！”听到“调戏”二字，南辰懵懵地眨了眨眼，却见碧衣女子撩起湿漉漉的袖管儿，指着屋顶上又陷入安静乖顺状态的碧琉，道：“还不快点把碧琉姐弄醒？你真想看不到明天的夕阳？”

　　北无怨抬头看了看天，虽然昏沉一片，但此时确实是黄昏时分没错，青璃倒是算得准。

　　十二个时辰嘛，整整一天呢，这不是绰绰有余吗。

　　邪笑一声，他只觉得这种情况实在是不足为谈，想他许多年前比这更甚的情况都遭遇过，现在这般不过小小的坎而已。

　　——毕竟，他修炼的，是苦难道啊。

　　右手一翻，封魔剑即刻现于掌心。

　　另一边，谢辞见到佛絮再次出山，看着那个褪去了红衣的白色身影，在2038耳边轻声道：“接下来，我还会做更坏的事。我的责任系统？相信我，千万不要嫌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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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亲你们一下=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