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 重返人间》终已不顾

25、圣诞

　　哈利在霍格沃兹经历了有生以来最紧张刺激的一次魁地奇比赛。

　　斯莱特林的球风一直相当具有攻击性，甚至以一些损招而出名，这点常常为其他学院，尤其是格兰芬多所诟病。哈利非常不希望比赛中出现恶意伤害对手的行为，更坚决反对以此为球队的战术，因此球队内部爆发了一场争吵。哈利很快发现，一如既往的，他无法和整个学院的传统和自己顽固的同学对抗，至少无法说服他们，但他们忌惮他能产生的影响，并且立场不如他坚定。

　　当反对派的代表罗斯第100次重申，斯莱特林本就应该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的时候，哈利第一次打断了他。

　　“我们堂堂正正也能打败他们。”男孩的手里还拿着扫帚，圆框镜后的眼睛认真而锐利，像两团绿色的火焰，逼得人不敢直视，“而且谁也不会说我们狡猾无耻。”

　　罗斯一下子涨红了脸，“那要是我们输了呢？”他不服气地喊道。

　　“那么我来承担责任。”哈利停顿了一下，他看见罗斯瞪大了眼睛，“我退出魁地奇球队，让马尔福来做找球手，并且向所有人道歉。”

　　罗斯的眼睛随着他的话越瞪越大，简直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相信我，我们会赢的。我将带来胜利。”

　　哈利的目光扫过一众高年级的球员，他们当然没有全都对自己心服口服，但至少此刻都移开了视线，没有人明确地表达反对。

　　哈利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只是无数他将面临的困难中的一小个，不过既然最困难的那个是打倒黑魔王，那么其余的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不是吗？

　　“我将带来胜利，我发誓。”他重复。

　　哈利承认，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脑子里确实有一半在翻涌着近乎英雄情怀的热血，竞技运动从来就让人热血沸腾。但他没想到，最后的结果居然当真如此戏剧化。

　　把金飞贼握在手心里的一刻，哈利的耳边只听见呼呼的风声，哪怕当他高高举起那颗金色的带翅膀的小球，停在所有人头顶的时候那风声也没有消退。哈利坐在扫帚上环顾四周，看见的是球队成员兴高采烈的脸，他低头朝下看去，看见了涌动的人群，他忽然意识到，涌入他耳中的不是风声，而是热烈的欢呼。

　　斯莱特林以30分之差战胜了格兰芬多。

　　接下来的好几天里，哈利都能听见人们谈论那场大逆转，马尔福每次见到他都一脸纠结，哈利觉得自己能看见他的学院荣誉感和个人喜好在激烈地决斗。

　　罗恩有那么几天不愿意搭理他，哈利理解他的感受，像赫敏那样理智的人毕竟是少数，不过他们最终还是别别扭扭的和好了。

　　平淡而充实的日子还在继续，然后哈利得到了瑞德住院的消息。

　　“我简直不敢相信，”赫敏又是气恼又是担心，“他竟然会和艾伦去禁林里！你们这些男孩子都一个样！”

　　哈利赶紧低头，他可不想面对赫敏的怒火。

　　事情发生已经好两天了，瑞德看上去好多了，蛇毒的影响已经基本消退，男孩儿坐在床上看书，床头还放着一捧花束和几袋糖果。

　　哈利觉得他身上那种奇异的吸引力愈发明显了，有那么一瞬间他担心自己的伤疤会疼起来，但什么也没有发生。

　　自从那次把瑞德错认成少年伏地魔之后，他就一直在瑞德身上感觉到那种奇怪的吸引力。似有似无，从未完全消退。这种感觉让他想要触碰对方，像是飞蛾渴望光亮，拼图叫嚣着回归原位。

　　......这很不正常。

　　哈利忍不住要想到瑞德给他的那本书上无数奇奇怪怪，可以用来影响人大脑的方法，伏地魔完全可能朝他用了什么相似的方法。在他学好大脑封闭术之前这种影响说不定会持续下去，不那么明显，但确实存在，哈利已经决定，如果有必要，他得找邓布利多校长给自己的大脑来个彻底的检查。

　　他忽然后知后觉地想到，如果他是因为伏地魔的影响才想接触瑞德，那也就意味着，伏地魔对瑞德感兴趣？

　　******

　　圣诞节到来的那天，霍格沃兹的塔楼顶端已经覆上了茫茫白雪。

　　从拉文克劳的休息室往下看去，覆盖着积雪的草坪和禁林别有一番景致。

　　哈利已经决定假期留校，一周前斯内普教授阴沉着脸登记了他的名字，那张表格在之前还是崭新的，上头一个名字也没有。瑞德和赫敏都要回去，这让哈利觉得相当....寂寞。这种孤单寂寞的感觉在他圣诞节的早晨醒来，差点对马尔福脱口而出“圣诞快乐”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不是说他不喜欢霍格沃兹，不过他的朋友们都有家可回，而斯莱特林的同学情谊又不够热烈。

　　好在很快，这种感觉就被圣诞即将到来的热烈气氛冲淡了。海德薇送来的包裹里竟然还夹杂着佩妮姨妈一家送来的五十便士，让哈利大为惊讶，他本以为那家人一辈子都不会想再和他有任何交集的，更别提他们居然有办法把信送到霍格沃兹。另一份神秘的礼物是一件隐形衣，装在一个纸包里，哈利一打开，就看见一抹亮银色从里头滑落，他一开始并不知道这是什么，直到他发现自己伸出的手在披风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在马尔福已经先走一步——在朝着哈利炫耀了一堆他的礼物，顺便讽刺他是无家可归的寒酸小子之后——否则他一定会又羡又妒。

　　海格送了他一只做工粗糙但有趣的笛子，恩斯特夫妇则寄给他不少曲奇饼，乳脂球和小蛋糕，这让哈利觉得至少还有长辈记挂他。

　　圣诞宴会热闹非凡。

　　他们不必拘泥于学院安排座次，哈利，瑞德和赫敏全都坐到了拉文克劳那边的桌上。事实上除了斯莱特林，其余学院的高年级学生们都有些过度分散。艾伦和他那位赫奇帕奇的女生朋友就坐在他们三个对面，盘子里满满装着火鸡肉和黄油豌豆，看见哈利看过来，那个胖乎乎的小姑娘冲着哈利挤眉弄眼地笑了起来。

　　“你看上去兴致不高。”赫敏刚解决了一只香喷喷的小香肠，一偏头就看见哈利盘子里已经被碾成泥的土豆。

　　瑞德正朝着焦黄的烤肉上涂越橘酱，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心情不好，哈利？”

　　“我没事。”哈利冲他们笑了笑，把这点说不出口的烦恼抛在脑后。

　　下午的时候，赫敏和瑞德照旧去了图书馆，哈利却和韦斯莱兄弟们在草地上酣畅淋漓地打起了雪仗。当他们浑身湿漉漉，又冷又饿的时候，哈利总算觉得心里最后一点的小情绪随着流失的体温一起灰飞烟灭，又随着格兰芬多休息室的融融炉火一道暖和起来。

　　晚饭还没开始，韦斯莱兄弟都累瘫在壁炉前，哈利的精神却还很亢奋。

　　他烘干了衣服和头发，沿着霍格沃兹四通八达的台阶慢慢地走着，准备绕一条远一点的路去图书馆找自己的两个朋友。

　　当他走过一间屋子的时候，一抹金色的亮光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面镜子。一面高达天花板，华丽而气派的镜子。

　　它在一堆废弃不用，积灰的桌椅中间金光闪闪，得意洋洋地看着哈利，骄傲地挺着自己的腰板。

　　当看清镜子里的东西时，哈利短促地尖叫了一声，赶忙捂住自己的嘴。

　　有个漂亮的女人在向他招手，还有其他十来个人，他们站在那里，对他微笑。哈利怔怔地盯着他们与自己同样的绿眼睛，一模一样的鼻子，还有其他许多和他相似的地方。他朝身后摸索，入手的只有空气。

　　那些是他的家人。

　　他已经死去的家人。

　　哈利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起先站着，后来坐着。他如痴如醉地凝视着自己的父母和祖辈，心里被甜蜜的喜悦和深重的忧伤搅成一锅沸腾的粥水。他把手放在镜面上，把嘴唇贴在父母的面颊和额头上，他想穿过镜面和他们重聚，却又痛苦的知道这不过是奢望。

　　镜子里的景象始终没有隐去，哈利慢慢从最初的迷炫中脱离出来。他坐在镜子前，双手抱膝，镜子里的父母把手放在他的头上。胸腔里甜蜜的刺痛仍未散去，像是吞下了一口带糖的玻璃渣。
　　他渐渐地觉得想要哭泣。

　　“不喜欢圣诞节吗？”

　　哈利愕然地回过头去，瑞德就站在他身后，眼睛盯着那面镜子。

　　“我过去讨厌除夕。”他的声音非常清淡。

　　哈利有很多问题想问他，比如你为什么讨厌除夕？你现在还讨厌吗？你觉得我能战胜伏地魔吗？你觉得伏地魔对你感兴趣吗？

　　但他最后只是哑着嗓子，带着很浓重的鼻音开口，“我看见了我的父母。”

　　“厄里斯魔镜，”瑞德点点头，“它能照出人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你呢，你看见了什么？”

　　瑞德定定地注视了他一会儿，“不管我们看到了什么，那注定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