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友来自未来》沙威的猫

22、端倪

　　清夜捂着头，她都要炸了。

　　方才两拨电视台记者过来采访，要她讲讲昨天中午的情况，抢救女孩的心情，还有介绍相应的急救方式，清夜没想到做个急救能闹出这么大动静。

　　急救的事是通过朋友圈和微博传开的，记者在报道了女孩坠梯事件后，又注意到网上受到关注的两个急救人员，不久前的头条人物卓烁立即就被认出来了，后来评论里也有人认出了欧珂尼的夏清夜。

　　不止她接受了记者采访，就连朱总也乐呵呵地要他们在公司名牌边上拍摄，又冲着镜头对清夜一通夸，名牌大学毕业、能力优秀、观察力强，还莫名点到她最近在写小视频《亲爱的主播告诉你》的剧本，除了在急救上出彩，她在化妆品的评鉴领域也十分出色，这种夸人法和卓烁介绍梁丘馥华的方式如出一辙，都是借员工的能力突出公司的强大。

　　冲着镜头和全市潜在的近千万观众夸，她有些别扭，一想到自己那个喜欢炫耀的妈，说不定会保存下来对着每个人都放一遍，想想都要炸。

　　“请问您和清烁生物制药的卓烁卓总经理是什么关系？”在收了摄像机后，女记者问。

　　这特么要怎么答？她自己都摸不准啊，还有，清烁生物制药？

　　清夜通过吴天知道卓烁是五楼制药公司的总经理，光总经理这个头衔都让她震惊了好一会，亏她以为他只是个大学毕业生，结果名下已经成立了制药公司？

　　还有，她不知道他的公司叫清烁……

　　清？

　　“我不知道，请准许我不回答。”清夜双手环胸，看着地砖，脑子里正过着一切有关他的信息。

　　“请别误会，是这样的，我们打算去五楼采访与您一起急救的卓总，但是他们全公司拒绝会客，”女记者携着清夜走到走廊上避着人说，“如果您和他私交甚好，可不可以给我们引荐一下？”

　　“抱歉，我可能做不到……”清夜照实说。

　　“那他的联系方式有吗？”女记者不依不饶，公司几个爱看热闹的同事拥到门口听她们谈话。

　　“没有。”

　　的确没有，连手机号都没有，他都是有话当面说。

　　“所以你们在商场是偶然遇见的吗？”女记者没有放过她的意思，追问。

　　“清夜。”在这个熟悉又好听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卓烁的身影从消防通道里出来。

　　这就是有话当面说……来了？！

　　清夜心脏漏了一拍，卓烁穿着昨天见他时的那一套衣服，头发上挂着水珠，肩上和背上都是被雨水打湿的痕迹。

　　“卓总！”记者和摄像师都快步前来，刚要自报家门，卓烁没理他们直接揽过清夜的肩膀，将她往楼梯带。

　　“哇！等——”她的声音迅速消失在消防通道里。

　　圈住她上臂上的手很用力，她被他带着一口气下了两层楼，小跑入五楼的公司，快步进了独立办公室关上门后，那带着些许潮湿的手臂才离开了她。清夜喘着气，戏剧性的一幕出现得太快她要缓缓。

　　“你……”她张口就忘了词，她想说什么来着？

　　哦对，她想骂人的。

　　见她一脸懵然，卓烁倚坐在一体式的木质办公桌上，侧头笑出了声。

　　他笑声清亮，当时在售卖机前她也听见过……这家伙又像上次那样耍她玩呢吧？

　　窗外的大雨敲在玻璃上形成一浪一浪的水纹，办公室内宽阔明净。他的笑给他增添了坦率和平易近人的神气，阻隔在他俩间的尴尬不适也随之消解了。

　　“清夜，”他笑着，眼睛亮亮地看着她，“女孩明早转院，尝试神经系统重建的临床疗法，你不用为她担心，成功率很大。”

　　“是嘛！”她发自内心地欣喜起来，下意识地握紧双手。

　　昨晚她没睡好，做了好几个噩梦，就担心女孩会有不测，能听见好消息太好了！

　　神经系统重建的临床疗法成功率很大，听他的意思好像治愈她很有希望……

　　神经系统重建？清夜不自觉的皱了下眉，它撩起了记忆深处的印象，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见过相似的词……

　　室内沉默了一刻，窗外沙沙的水声清晰可闻。明亮的灯光下，卓烁正静静地看着她。她每个微小的表情和举动，他都极为认真地观察和对待。

　　察觉到他目光的清夜面色一红，在他凝视下某些记忆也冒了出来，她十几天前……被他强吻了是吧？

　　这搅得她心绪不宁好久的罪魁祸首就站在眼前，清夜心跳加速，转过头不敢看他。

　　“未来几天我都会在实验室和医院，昨天卓荦陪我在公司过了一夜，他有些吃不消，我想让他回家比较好。”他对她说。

　　清夜疑惑地抬头，卓荦是谁？

　　“你能帮我照顾他吗？”他问。

　　照顾？难道是那个孩子？

　　“不行！”清夜果断拒绝，开什么玩笑，她才不想和对自己非礼的人再待在同一屋檐下。

　　卓烁又笑了起来：“你在为上次的事生气？”

　　“废话！”她几乎没有犹豫地回答道，过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有些无礼。

　　“对不起，”卓烁站直身体，正容说道，“等女孩情况好转后，我会正式追求你。”

　　清夜先是愣了，花了好长的时间去逐字理解整句话的意思，极力避免会错意的尴尬。在明确了，没有歧义之后，巨大的震惊汹涌而起，将她内心搅得天翻地覆。

　　卓烁看着她，在她的明眸中有种复杂的悲喜交加的神情，偶尔闪现惊疑的闪光。她眼睛的线条很有魅力，眼尾颜色有些深，这是某些基因表达后使得局部色素沉降的结果。颧骨和下颚的线条带着西方女性的棱角，不柔和也不甜美，却能撑起她身上不带脂粉气的特殊气场。

　　她正避着他的视线，试图在灰白的地砖上看清隐藏在不可见的领域的形状。她脸上带着讶异和迷惘混合的表情，却不能说哪类情绪能持续地占据她的面容，她总是在瞬间便改变神采，令人捕捉不住，因此每一刻的她都耀眼瞩目，令他无法转移视线。

　　“你在说笑吗？”清夜问，在她开口的瞬间，那些慌乱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镇定和理智。

　　卓烁走近她，看着她退后撞到了办公桌的边缘，双颊渐渐泛起玫瑰色。

　　“你以为我在说笑？你对我了解多少？”他语气轻柔，却带着不容她置疑的强硬。

　　面对卓烁的反问，清夜顺势说道：“我不了解你。”

　　正因为不了解才会怀疑，会保持警戒，对不可思议的表白持有几份理智。她的确被他吸引，遇不到他时期盼与他见面，又在看见馥华对他的亲昵举动时会清醒，会回避，在那之后会压抑自己的感情，划清与他的界限。同样，他说他想要追求差距如此悬殊的自己，陆诚磊和陈奕笙的例子鲜明地摆在眼前，他要不是说笑就是有其他目的。

　　他以为自己是容易得手的女生？还是说那一拳打得不够狠？

　　她扶住桌沿，语气平静无波，难以揣测她真正的心意：“我对你的了解不比对那孩子多，你有过什么样的经历，你的家庭，你和那孩子的关系，还有与馥华的关系，我甚至不知道你的联系方式，那么请问，你又知道我多少？”

　　卓烁从桌上抽出名片给她，并用与她发问时一样的语速回答道：“维基百科有我履历，我没有家庭，卓荦在户籍上是我弟弟，馥华是朋友兼合作伙伴，名片上是我邮箱。”

　　在清夜下意识地接过名片后，他又说：“我在基因层面上了解你的一切。”

　　他说什么？

　　清夜有些疑惑地眨眼，什么叫做在基因层面上了解她的一切，以及，他与馥华不是恋人或交往过的关系吗？

　　卓烁表情坦然，连最精明的耳目也看不见其中有任何谎言与隐瞒的迹象，她是否可以为此再次信任眼前的人？

　　他黑发上的一粒水珠滑落到发梢，打扰了他们互相望入内心的凝视，在它摇摇欲坠时，清夜抬手拂过他的头发，水珠在手指上化开，带起细微的湿凉，在那之后是他头发柔润丝滑的触感，发根处带着体温的暖意，它们均匀又温柔地在她指缝中蔓延。

　　这样的爱抚足以触摸到心灵，只见他在一怔后露出微笑，垂下眼帘，伸手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他的手大而暖，带着不可违抗的力道，灼热的鼻息缭绕在她的手心，方才嘴唇的触感柔软而温热，清夜的心突突乱跳，一时不知应该抽回手，还是任他握在手里。

　　突然，他放开她，视线转向门的方向，约莫五六秒的静寂后，门轰然打开，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冲了进来，而在敞开的门后也探出许多脑袋，企图窥探门后发生的事。

　　当卓烁搂着一个女性，有违于平日里的自若快步走进办公室后，目睹这幕的员工都楞了。近半年的相处使他们以为足够了解他的行为方式，也亲见无数投怀送抱的女性被冷冰冰地拒绝。那些妖娆的、妩媚的、优雅的、高贵的、天真的、智慧的女性，全部无法吸引他的视线，他对待使出浑身解数示好的女性，就像对待商场上的伙伴，或者路上的陌生人那般，有礼却冷淡。

　　不只是女性，在男女为八比二的公司中，无论是实习的小鲜肉还是久经沙场的中年男性，他也没显露出任何涉及同性间的兴趣。

　　后来卓烁两个多礼拜远程办公，他们曾以为他有了对象，可是卓荦的出现反驳了这一猜想，他只是在照顾孩子。

　　他是性冷淡工作狂——员工们最终总结。

　　结果刚刚的发生的一幕又撕裂了他们的既定印象，这足以划入年度匪夷所思TOP榜的一幕，连他们之中最淡定正派的人都起了八卦之心，一拥而上围住办公室就想窥见某些惊天动地的画面。回过神的赵丽江第一时间就把睡在会议室沙发上的卓荦叫了起来，卓荦也不负所望，径直就冲去了他办公室。

　　“我说过进来前要敲门。”卓烁冷冷地说，卓荦乖乖退了出去，关上门敲了两下。

　　在门开合之间，他们见到了一位羞涩的、咬着下唇的女性靠在办公桌沿，非常刺目地站立在卓烁对女性的安全距离之内。

　　不正常！绝对有什么！

　　“进来。”卓烁隔了会才说，卓荦进去后关上门，门后的一切又隐与不可知中了。

　　清夜刚才就对这个男孩很好奇也很在意，他面色红润，神采奕奕，与躺在床上苍白脆弱的样子全然不同，就连面容也好像也发生了改变，如果卓烁没说“照顾”这两次，她一下甚至无法将这两个人联系起来。

　　男孩定定地看着清夜，似乎也在思考什么。

　　“你可以帮我照顾他吗？”卓烁再次问。

　　“我……”清夜的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游走，“我需要考虑一下。”

　　“清夜？”男孩带点稚气的声音响了起来，他若有所思地往清夜走了几步，抬头望着她。

　　“你记得我啊？”清夜笑着对他说。

　　得到肯定的男孩像发现某种失而复得之物一般兴奋地拉住她：“清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