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倒救世主的七个世界》洛临安

27、第二梦境（11）

　　相较而言，里德尔认为可能性更大的结论是，奥莱克托和所有的这些异变生物一样，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那么它们来自哪里，那个有着极大概率存在的第三世界，又是否和他们这一次的任务有关？

　　显然，这里没有人能告诉他答案，甚至里德尔觉得自己有理由相信，即便是那些驻扎在山顶的军方人员，也不一定知道这一切的来龙去脉。也许最开始的时候，麻瓜们只是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迹象，接着却有人从中推断出了另一个世界的存在，再往后……

　　好奇心害死猫，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这样，只可惜躲在幕后真正做决断的人，却未必会被波及进来，如果他的办公室里这里够远的话。

　　里德尔没把时间浪费在对官僚主义的讽刺上，他只想知道该怎样解决眼下的麻烦，却找不到分毫头绪……不，也不能这样说，事实上他已经想到了一种可能的解决方式，但那实在太过艰难，艰难到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看看眼下烂透了的局面吧，明明他们魔力上的限制已经被解除了一部分，蛇语天赋也带来了极大的助力，可他感受到的竟然是比之前更甚的忐忑！

　　自我怀疑的念头越来越重，里德尔不确定是不是该让哈利来矫正一下自己的思路……在他隐约觉得自己可能从一开始就选错了方向的情况下。

　　到了这时候，里德尔不得不承认，其实未知远比危险更容易让人感到压抑和恐惧。

　　而他已经受到了影响。

　　没有思路，毫无头绪，和“完成亡灵的请求”相比，“关闭通往另一世界入口”的难度系数几乎是呈几何倍上升的，他甚至根本就不认为光凭自己和哈利两个人就能办到。

　　究竟要怎么做……他们到底该怎样结束这个世界？

　　“里德尔，我们需要先回到超市里去，救治那些受伤的人，并且拿上一些食物，在那之后我们可以一起离开这里。”哈利终于和那个麻瓜男人商谈妥当，他转身在里德尔肩膀上拍了拍，小心地注意着不让自己无意间切换到蛇语——

　　他需要让身后的人们听清楚自己和里德尔的对话，哪怕不是全部，至少也是绝大部分。

　　里德尔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发表意见。少年黑魔王对麻瓜们的兴趣一直不大，他低声和奥莱克托沟通了几句，让对方停留在离超市最近，又不会被里面的人看到的地方，然后才将这些人带回去。

　　反正他们是决定了要离开的，没必要临走前再制造一场冲突，虽然他并不惧怕什么，但武力压制实在太浪费魔力了。

　　至于麻瓜们的看法……它有哪怕是半点儿重要性吗？

　　里德尔面无表情地抿起唇角，对哈利频频投来的目光视而不见，他还是有点生气，因为离开药房之前，哈利最后做的一件事。

　　他的绿眼睛同伴抽出魔杖点燃了所有的人形茧，男孩坚持要亲眼看着它们在烈火中化成飞灰，然后才肯离开。

　　他能猜到之前那具虫巢一样的尸体会给哈利留下无比深刻的印象，却没想到男孩会固执至此。说实话，这种行为根本就是对魔力的浪费，反正人都已经死了，尸体被派上什么用场又有什么要紧。

　　要说尊重？

　　呵，一个死人是不值得被尊重的。

　　他们出来的时候是以那个叫做大卫德雷顿的男人为首，回去的时候却是里德尔和哈利走在最前面，奥莱克托压在队尾。

　　有个十分有趣的现象在这时候鲜明起来，哈利不太清楚这是怎么发生的，但事实上当他回过头的时候，忽然发现队伍在当中断成了两截。有一半的人紧紧跟在他和里德尔身后，半步也不想靠近奥莱克托，而剩下的人却簇拥在奥莱克托身边，似乎是同样不愿意靠近他和里德尔。

　　但无论他们做出了怎样的选择，有一点是一样的，所有人的表情都很不好看。

　　哈利重新构思了自己的计划，他相信这是可行的，然而在那之后呢，就算一切都按照预想中的发展下去，他又能带着这些人到哪里去？

　　“我有个想法，哈利，这些奇异的生物也许并不属于我们的世界，”在察觉到男孩情绪上的剧烈波动之后，里德尔终于开口了，他将声音压得很低，又刻意用上了蛇语，除了彼此之外，绝没有其他人能听到这段对话：“后面的那座山上大约有个通道……别问我麻瓜们都做了什么，但我猜他们一定是无意间打开了它，然后让它彻底失去了控制。”

　　“好吧，也许有这种可能性，但你难道没觉得很奇怪？事实上，现在的麻瓜科技还到不了那个层次，这听上去简直是天方夜谭。”哈利对麻瓜世界的了解到底比里德尔要多了不少，尽管他每年只有几个月的时间待在麻瓜界里，但那已经足够向他说明麻瓜界的科技层次了。

　　空间通道？世界交叠？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我说这只是意外，”里德尔透过雾气，打量着近在咫尺却还模糊不清的超市正门，当目光穿过布满裂痕的窗子，他看到了里面摇晃着的人影：“如果是有心要打开那个通道，他们不至于把自己人都弄得那么狼狈。”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想办法把这条通道关上？”哈利仔细揣摩着里德尔话语中的含义，带着点儿怀疑的味道开口问。

　　“不，我想听听你的看法。”里德尔将一只手掌按在了超市大门的把手上，语气从容而平淡：“事实上，我认为自己的猜测并不正确，所以哈利，实话告诉我，在这种情况下，你认为我们最该做的是什么？”

　　“救治伤者，保护还活着的人，并尽一切可能远离危险所在。”哈利毫不犹豫地回答，但他刚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的同伴很可能不会赞同前两条，微抿唇角试着往回描补：“当然，我是说……也得保证我们自己的安全。”

　　“针对眼下的状况，哈利，难道你认为这足以解决问题？”里德尔拧起眉头，他没表现出明显的不赞同，但也不太想理会这个答案，声音冷淡地追问：“在你的设想中，离开这个世界的条件应该是什么？”

　　哈利忽然明白了里德尔的意思，他张了张嘴，又将自己想说的话咽了回去，片刻后轻轻摇头：“我……还得再想一想。”

　　里德尔闻言侧头打量了他几秒钟，那目光极为锐利，刺的哈利几乎忍不住就要躲开，但他似乎很快就从男孩的姿态中得到了答案，终于没再说话，冷哼一声推门而入。

　　超市里的情况并不比他们离开前更糟，但显然也没有多少好转，哈利没理会围拢在那个疯女人身边，姿势僵硬地祈祷着的人们，他勉强对着那些翘首以待，期盼着他们归来的人们笑了笑，接着就被里德尔拽到了一处货架后面。

　　考虑到蛇语对普通人来说不过是些无意义地嘶嘶声，放轻之后甚至很难被发现，里德尔就没再浪费魔力布置静音咒和麻瓜驱逐咒，他从不赞同哈利对待麻瓜们过于优柔的态度，但不得不说，男孩刚刚的回答确实给了他一点启发。

　　如果他们最终的任务目标在那座山上，那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地把他们送到这里来呢，为了给他们搜集更多信息的机会？

　　不，这根本说不通，外面的那些普通麻瓜知道的或许还没他们多，一定还有什么线索是他们没有察觉到的。

　　“这也许是我的错，”长达几分钟的沉默之后，哈利忽然开口了，他眉头紧皱，仍旧陷在自己的思绪中：“是我向你暗示了那座山拥有着特别的意义，所以你才那样在意它，但说不定它和我们要做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关系。”

　　“继续，哈利。”里德尔没有表态，他催促哈利往下说，同时引导着男孩在不经意间切换语种。

　　“也许你还知道什么其他的信息，但就我知道的那部分来说……在上一个世界里，我们其实并没有真的完成什么任务，不是吗？”哈利的眼睛亮了亮，他似乎有点确定了：“我们能够成功离开那个旅馆，一方面是因为我们得到了另一个亡灵的庇护，另一方面也未尝不是因为我们炸掉了那间屋子，而在蜡像馆里……”

　　“我杀掉了那个男人。”里德尔面无表情地补充，他当然不会为一个麻瓜的死感到抱歉，但是两次逃脱都是出于偶然……他是不是又得感谢一下哈利超凡脱俗的好运气？

　　“我想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毁掉凶案发生的地方，或者杀掉始作俑者，是吗？”里德尔微微眯起眼，杀意毫不掩饰地从他唇角弯起的弧度中溢出，这颇有些跃跃欲试的味道让哈利错愕地睁大了双眼。

　　“不，当然不，你为什么一定要从这个角度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