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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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杀意究竟是从什么时候酝酿出来的，谷雨自己都不知道。
只是越来越多次，当唐寒的眼神触及到她的时候，她会不自禁地想，他死了就好了。
他什么时候死呢？
唐寒现在已经有了蒋蓝，他好像很喜欢蒋蓝，可即使如此，他也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他想让自己成为谷雨一辈子的梦魇。
然而谷雨并没有打算给他一点点得逞的机会。
唐寒的生日是一月十八日，这一天，刚好是大年夜。谷雨早早买好了明年的日历，把那个日子用红笔圈了出来，再在手机上设置了提醒。
那天她没有和聂扬去看流星雨，但是之后他把拍的照片在□□上传给她看了。
聂扬是用专业照相机拍的，每一张都美的惊心动魄。
她回他：【真美。】
【你喜欢吗？】
【喜欢。】
谷雨的手指拂过手机屏幕上绚烂的夜空，留恋地看了这些照片最后一眼，然后把聊天记录删除。
——要是唐寒看到她和聂扬的聊天记录，会弄死她的。
弄死她，或者他。
那些她和唐寒之间的事，她不想牵扯到别人，于是开始有意和聂扬保持距离，聂扬发过来的信息她只回几个字，语气敷衍。
一问一答的形式持续久了，聂扬终于忍不住问她：是不是最近学业很忙？
到底忙不忙，他问薛苒月就知道了，谷雨知道，他是想试探一下她的态度，到底是不是故意回避他。
谷雨知道自己应该回“是”，这样聂扬应该会觉察到点什么，可事到临头，她又退缩了。那种淡淡的不舍情绪笼罩着她。
连聂扬都没有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依然每天忘我的学习，成绩也依然居于中游，不见起色。每次叔叔阿姨开完家长会回家，都似有似无的对她露出失望的神色，接着就是进一步督促唐寒辅导她的功课。
“是不是你哥教的不好啊？可他平日里也给别人做家教，那个男生进步很快啊。”
“是我太笨了。”谷雨装作抱歉地低下头，飞快地看了唐寒一眼，“不关唐寒哥的事。”
唐寒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和地笑：“没事啊，慢慢来，小雨其实挺聪明的，就是还没习惯。”
谷雨用力咬了咬自己的舌尖，血腥味迅速弥漫看来。
唐寒还在对着她笑。
他每晚浸在她的房间里，却没有给她讲过一道题，有时甚至宁愿坐在床沿看着她写作业的样子。
她的每一天，都如芒在背。
谷雨有时会犯糊涂，在教室自习的时候突然无端地紧张起来，她能感觉到巨大的恐惧包裹住自己，然后神经质地往周围环顾一圈。
坐在后面的男生用圆珠笔尾轻轻戳了戳她的肩胛骨，抱怨：“谷雨你干吗总转来转去？害我老以为老班来了。”
谷雨飞快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呆呆地趴在桌子上。
她觉得唐寒就在某一个角落盯着自己。可她无论怎样，都看不见他。
这天吃完午饭，谷雨还趴在桌子上睡午觉，张晓从校门口拿着外卖回来了，把手里的一个文件袋放到她面前。
“谷雨，你的快递。”
谷雨一愣。
她没有网购的习惯，这个文件袋很大，几乎是半个课桌的大小了。上面的快递单上收件人写了个Wind，漂亮的手写体，无论是英文还是中文，字迹都是干净利落的。
谷雨小心翼翼地把封口打开，里面的一叠超大尺寸的照片随之滑落出来。
“哇！这也太美了吧！”
旁边的张晓刚打开麻辣烫吃了一口，忍不住凑过脑袋惊叹：“这谁寄给你的啊？”
“我……买的。摄影师的作品。”
是那天晚上的流星雨，聂扬把拍的照片洗了出来寄给了她。
谷雨的心跳得很快，耳垂更是烫的要命。她不敢细看这些照片，等到放学人都走光的时候，打开了教室后的储物柜里，在把那个文件袋放进去前，特地包了一层牛皮纸，加套了一个透明的塑料袋。
储物柜是木质的，时而会发潮，要是把照片弄烂了就糟糕了。
自从上次百合花事件后，她再也不敢把任何可疑的东西放在家里，特别是聂扬送给她的。
谷雨考虑了一下，还是给聂扬发了条□□信息，连日来，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给他发信息。
【照片收到了，很漂亮。谢谢你，我非常喜欢。】
打完那些字踌躇片刻后，她又在后面加了个爱心。
张晓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念叨说自己喜欢上哪个高一的学弟，或者哪个高三的学长了，谷雨从没放在心上过。
她曾经也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人会被她喜欢上。
可是上帝让她遇见了聂扬。
总是那么阳光、开朗的聂扬，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和小虎牙，他就像黑暗里的一道光。
谷雨一想到他，总会忍不住翘起嘴角。
他是属于她内心深处的一个秘密，一点点奢侈的小幸福。
她要的很少很少，只要一直像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谷雨回到家里的时候，唐寒和蒋蓝正坐在沙发上——不对，准确的说，是唐寒坐在沙发上，蒋蓝坐在他的身上，被他环着腰，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视。
他们两个越来越大胆了，连蒋蓝好像都在几个月里褪去了乖乖女的外壳，叔叔阿姨不知道，有一次他们不在的时候，蒋蓝是在唐寒房间过夜的。
谷雨叫了声“唐寒哥”“蒋蓝姐”，然后便回了房间。
她一进房间，看见凌乱的床褥时，感觉整个脑袋都要炸开了。
她把床单和毯子抱在怀里，扔进了浴室的洗衣机里，倒入大半瓶洗衣液，然后按下按钮。
全自动洗衣机开始慢慢震动起来。
谷雨回到书桌前坐下，气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趴了一会儿，门外传来敲门声。
她知道不是唐寒，唐寒从来都不敲门。
“进来。”
蒋蓝穿着纯白的连衣裙，干净的像一朵百合花：“对不起啊小雨，我们……一时冲动……才会在你房里……我保证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谷雨看着她，神情漠然地点了点头。
蒋蓝走的时候，洗衣机刚好停止运作。她前脚刚走，唐寒后脚就走了进来，神情冰冷地看着她从洗衣机里拿出皱巴巴的床单和毛毯。
“你很生气吧？”
他的语气阴阳怪气的，谷雨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不说话。
“小骗子。”他走上前去，用手卡住她的脖子，恶狠狠地瞪她，“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和那贱|人在你房里搞？”
她难受地扭了扭脖子，呼吸不畅：“我不想知道。”
“你想的。”他的脸上流露出带着寒意的笑，“我告诉你，在你床上……感觉更棒。我看着那个贱|人，就能想到你。可是啊，她不会背叛我，你却会。”
谷雨拼命摇头：“唐寒哥，我没有……”
“你有！”他猛地推开她，力气太大，谷雨的后腰撞到了水池上，疼得她面容都扭曲了。
唐寒像是受了天大的刺激般，对她狂怒地吼：“你知道今天聂扬和我说什么了吗？！他说！他喜欢你！他要和你表白！”
他随手拿起一边刷牙的陶瓷杯，猛地往地上一摔，破碎的碎片向四下弹起，其中一片划破了谷雨的小腿，她艰难地弯腰，用手捂住流血的伤口。
唐寒一把抓住她的长发，把她的脑袋往自己那里用力一扯：“所以你呢？你要接受吗？！啊？！你回答我！”
谷雨吃痛地叫了声，嘴里喊着：“不不不！我不！”
“我和你说过的话全都忘了是不是？”他狠狠往她的膝盖处踹了一脚，谷雨随即撑不住跪了下来。
她的声音哽咽中带着绝望：“对不起……唐寒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唐寒的脸紧紧贴着她的脸，他湿润的唇触碰了一下她柔嫩的皮肤，声音忽然变轻：“你知道错了啊？可惜啊……晚了。怪我不好，忘了小鸭子也会慢慢长大，想成为天鹅。这些年里，我都没给我们留下什么回忆。”
“不过自从聂扬出现，我留了个心眼。”他放开她，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调出相册，在她面前晃了晃。
谷雨的瞳孔猛地放大，她忍着身上的疼痛，伸出手，奋力把手机夺了过来，然后低头开始疯狂地删除那些照片。
唐寒在一边微笑地看着她，抚摸着她的长发：“删吧删吧，你删了这些，我的电脑里还有成千上万。哦对了，这些都是影片截图，正片我准备发给聂扬。他这么喜欢你，应该会很喜欢。”
谷雨的动作僵住了，唐寒的手机从手中滑落，她颓然地坐在地上，两手撑到了刚才的杯子碎片。
她却感觉不到疼痛。
唐寒把失魂落魄的她抱到沙发上，然后从厨房拿出医药箱，给她的伤口清洗、消毒、包扎。
刚包扎完，叔叔阿姨就回来了。
“小雨这是怎么了？”阿姨吓了一跳，“怎么伤成这样？”
唐寒望着谷雨。
“我……不小心碰倒了刷牙的杯子……捡……碎片。”
叔叔“哎”了声，说：“以后碰到这种事让你哥来就好了。”
唐寒点点头，拍了拍谷雨的肩膀：“我已经说过小雨了，太不小心了。”
唐寒告诉她，聂扬明天晚上会约她看电影，顺便表白，到时候一定要不留任何余地的拒绝他。
这次看的是一部喜剧片。她中途却走神了好多次，什么都没有看进去。两人中间放了一桶爆米花，有一次她伸手进去拿的时候，聂扬正好也伸手。
然后他就握住了她的手。
聂扬的掌心干燥而温暖，和唐寒那种冰冷的感觉完全相反。她转头看他的侧脸时，正好有屏幕的白光照在脸上，他的耳根到脖子，都是红的。
连和女孩牵个手都会脸红的聂扬。
她的手一点点变凉。
走出电影呀的时候，他们又遇到了卖花的老婆婆，这次聂扬买了十二朵百合花，谷雨颤着手摸了摸洁白的花朵，迟迟不接。
“小雨点，我喜欢你。你……知道的吧？”聂扬有些紧张，脸上是淡淡的红色。
她摇摇头：“对不起。我对你没有那种感觉。”
聂扬的目光黯淡下去：“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她没有说话，抿了抿唇，接过那束百合花，低头一言不发地往前走。
她还是不想把话说死。明明已经濒临绝境了……
谷雨把百合花扔到了小区的垃圾桶里，走进了家门。
唐寒觉得她彻底拒绝了聂扬，好像终于满意了，没再提及这件事。日子一天天过下去，聂扬没再给她发过□□信息，更没找过她。
他就这么放弃了吗？谷雨有些难过。
可当她每次打开储物柜，看到被包的严严实实的相片时，她又会忍不住微笑。
他不会放弃的。他那么喜欢她。他甚至把世界上最美的东西都给了她。
时间马上到了圣诞节前夕。学业压力太大，好不容易盼到个洋节日，班里的男生女生都开始买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布置教室，课间谈论的除了题目外，又多了项“圣诞礼物”。
“谷雨，你打算给哪些人送圣诞礼物啊？”
谷雨被张晓问的一愣，摇头：“我……我不过圣诞节的……”
“你骗人啦，鬼信啦，不会是不想给我买礼物吧？我可是已经准备好了要送给你的礼物。”张晓完全不信。她高一第一学期和谷雨不是同桌，不知道她去年也没送礼物给谁。
“我没骗你。我们家……平安夜吃顿饭，就过去了。”
张晓翻了个白眼：“谁和你说家里啊？家里当然不过了！我说学校啊！你都没有喜欢的男生吗？圣诞节表白啊，够温馨！”
她有。可是连那个人的表白，都被她拒绝了。
谷雨每天都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她在人走之后喜欢把那些照片拿出来看一看。只是今天，看完刚把照片放进去，张晓突然从教室后门窜了出来。
“谷雨！”
她叫了谷雨一声，谷雨手一颤，慌忙把相片放好，然后锁上柜子。
“你干吗呢？神神秘秘的？是不是在偷看什么东西？”
谷雨赶紧摇头：“没……没干什么。那个……倒是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有本书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忘在学校。”张晓嘀咕了一声，看她的表情带着点莫名。
谷雨“哦”了声，说：“那我先走了。”然后率先一步走出了教室。
第二天有体育课，谷雨的网球拍放在储物柜，她刚打开储物柜的门就愣住了。
照片……聂扬给她的照片……不见了……
只剩下一块碎片，具体是哪一张的，她还清楚的记得。
一股怒气从体内猛然窜上来，谷雨咬了咬舌尖，把网球拍拿了出来，转头，怨毒地看着和薛苒月叽叽喳喳聊天的张晓。
谷雨一步一步走到她旁边，盯着她的眼睛，沉静地开口：“我的照片呢？”
张晓话说到一半呢，迷茫地转头：“什么照片？”
“我储物柜里的照片。”
她的表情阴沉的可怕，张晓一惊，下意识抓了抓薛苒月的手臂，皱眉：“你的照片不见了，自己去找呗，关我屁事。”
谷雨握着网球拍的手，紧了紧，然后慢慢抬了起来。
“你干吗呢？想打人啊！你有病吧你！”薛苒月把张晓拉到身后，趾高气昂地看着谷雨，“你平时不是一句话都不肯多说吗？我们都以为你是哑巴呢！现在一开口就污蔑人啊？！”
薛苒月的眼神很凌厉，可是她的眼睛，和聂扬一样，弯弯的，看上去一点都不凶。
谷雨“砰”地在桌上扔下了网球拍，走出了教室。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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