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生无所息》潇翎妃

6、新生儿

　　第六章·新生儿

　　楼姬的话并没有实现。

　　回归路上，她忽然对斑喊了一声：“联系上了，我要走了。”斑听到她说话，再跳上车掀开帘子这么眨眼间的功夫，她就已经不见了。

　　小少年有点不高兴，又说不好为了什么不高兴，闷闷不乐地回了家，感觉气氛不对。父亲不在家，问母亲怎么回事，母亲摸摸他的头，皱着眉平静地说：“有个刺杀任务，被人堵回来了，派出去的忍者也给杀了。是南面的林子那头的羽衣家的人，斑，这几天不要乱跑，加强训练，随身带着兵粮丸和伤药。当家的可能准备带你开开眼了。”

　　这个岁数，又是这个年代，小孩子对生死之间的界限还是很模糊的。被杀的那个宇智波他是认识的，卖丸子的老婆婆的独女招的女婿。训练完是傍晚，他跑去丸子店，看到了歇业的牌子，一老一小两个女人穿着丧服对着件衣服在哭。闷闷不乐地回家，想要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母亲近来消瘦得厉害，吃不下东西，又时时呕吐，不欲拿烦心事与她添堵。弟弟们太小，说不上话是一方面，长兄的威严是一方面，不能露出软弱来。

　　正太斑回到卧房，看着空白的卷轴，明知她不在，也不会回答，仍然忍不住问道：“战争是什么？为什么会有战争？”

　　空白卷轴就是空白卷轴，不是什么别的东西。白纸是不会说话的。

　　楼姬的日记打不开，呼唤她的名字也没有反应。想到她回家了，却不理他，斑更加闷闷不乐。天热的厉害，汗流浃背，窗外的蝉鸣不止，他抓了一把苦无跑出去，闭上眼睛分辨方位，双手同时扔出漫天花雨，八个苦无十只鸣蝉，纷纷坠地，噪音登时一清。

　　小孩子这下高兴了，想和母亲分享一下开心的事让她别愁眉不展，还没走进点着蜡的主卧，就听到母亲压抑的哭声，一边哭一边吐。他心中咯噔一声，大力拉开格扇闯进去，看见母亲虚弱地抱着恭桶，瘦得尖尖的脸上一行是汗一行是泪，捂着肚子跪伏在地，牙关咬不住时便□□出声，整个人苍白纤细得像冬日里空中的一瓣雪花。

　　地上散开一幅卷轴，有点慌神的正太斑低头一看，是急讯，母亲的姐姐一家遇害。死于羽衣一族有意的暗杀，比起任务失手，这就是明晃晃的挑衅了。想起了高傲的姨母、沉默的姨父，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早就死在了连绵的战火中，第二个孩子才满周岁，也死了。

　　他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又什么都不明白。扑到母亲面前关切地看着她，轻抚她的背，就像母亲哄弟弟们时那样。二弟三弟睡着了，最小的弟弟还不到一岁，饿醒了正在哇哇大哭。

　　长子把幼子抱来面前，虚弱的母亲摸摸大的头，又接过小的。手上没力气，要不是长子反应快，差点一摔摔俩，只好对越来越懂事的大孩子说：“斑，去厨房盛一碗米糊，和最小的调羹。”

　　斑把四弟放在榻榻米上的母亲身边，很快就跑回来了。他虽然心急，手却稳，半流质的米糊一点都没洒出来。母亲已经稍微整理了一番仪容，接过碗和调羹，指导斑抱弟弟的姿势，一勺一勺地喂着幼子。

　　小小的正太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看了一会儿母亲喂弟弟，还是把疑惑问出口：“母亲，战争是什么，为什么会有战争？”

　　意识到眼前这个小不点也快要上战场了，母亲不准备再敷衍，认真地思考了片刻，才给出自己曾经也想过许久的答案：“没有人知道战争的起源，也许是因为仇恨吧。我们是忍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杀死别人也被别人杀死，活下来的人带着新的仇恨，继续去杀别人，就这样没头没脑，也没有尽头。母亲小时候就活在战争之中，和雷之国的月夜一族。现在我们在火之国，和南贺川对岸的千手也有摩擦。羽衣一族不足为惧，就是一群癞狗，不理他们就把自己当老虎，剁了爪子就该老实了。”

　　五岁的长子从未见过这位在他有记忆以来，一直在家中打转，生活全围绕着厨房和孩子的年轻妇人眼中有这样锐利的光，不免有些吃惊和陌生。更让他吃惊的是，母亲的黑瞳转赤，三枚玄色勾玉流转期间，不怒自威。

　　“斑啊，我们宇智波一族的荣耀不容亵渎，敢挑衅的，就要做好用血来道歉的觉悟。但是，作为母亲，”她感觉好一些了，收起写轮眼，又是那位斑所熟悉的温和的年轻妇人。母亲接过幼子竖起来靠在肩上拍拍背，又放平哄他睡觉，“我最希望的，是你们四个，和这个，”放下调羹的手按了按微微凸起的小腹，“能够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活下去，长大，活到比所有敌人都长的时候，就赢了。”

　　小孩子呆呆地看着她，依然在想刚才的三勾玉写轮眼，不太懂她的话。

　　温和的年轻妇人将睡着的幼子放在双胞胎旁边，轻轻抱住长子，亲吻他的额头，交代了最后一句话：“你现在还不懂，你父亲这么大人了也不懂。男子汉大丈夫总要争个‘最’，是不会懂这个的。天晚了，去睡吧，当家的这几天回不来，我来教你幻术。”

　　******

　　正太斑觉得，大人的时间，总是算不得准的。

　　母亲说的“这几天”，几了二十三天。斑的幻术从基本的眩晕催眠，一路升级到了制造幻境。这方面母亲总是不满意，认为斑在忍体幻方面虽然全才，可是到底有偏颇，幻术方面的天赋没达到继承她的衣钵的地步。忍术受限于年纪，好也有限，倒是体术超乎她的意料，物理攻击方面已经不输给成年人了。她自己不方便亲自下场，街坊邻居和族里总是少不了体术好的人的，小孩子们就是要多切磋才好。

　　等田岛归家，大名府那边的事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腾出手揍羽衣了。

　　斑第一次上战场是非常兴奋的。小孩子们对生死不敏感，对血液与残肢的感受也不深刻。在这个每天都有人死去、平均寿命只有三十岁的年代，死亡和筷子一样常见。从出生就在被灌输杀人的思想，从走路就在磨炼杀人的技巧，从拿得动筷子就在熟悉千本苦无手里剑的触感，战乱年间的孩子，除非天赋异禀，个个都是麻木的杀人鬼。

　　杀死的是“敌人”，敌人不是人。第一次动手杀人感到的是平静中有些激动，仿佛能够证明自己长大了，不再是不被允许加入大人之间的谈话的孩子。他们自发自觉地崇拜英雄，什么样的人是这个年代的英雄呢？

　　一次又一次，激动与兴奋褪去，平静和麻木成为习惯，挥刀剥夺生命是普通的工作，工作而已，没什么好说的。技艺越来越好，杀人效率越来越高，和妇人握着菜刀宰鱼杀鸡，从生疏到熟练，本质上并没有区别嘛。

　　被母亲蔑视为癞狗的羽衣一族没撑两个月就向宇智波投降，甘当附庸。强的家族吞并弱的，弱的家族灭绝或称为附庸，小的家族暗中壮大然后向大家族挥刀，大家族将小家族当作挡枪的炮灰，这就是日常，这就是生活。

　　波澜不惊的生活。

　　******

　　冬日将尽，二月中旬，梅见月。

　　田岛在战场上，后方空虚，斑留下看家。庭院里的梅花开的时候，终于养回了一点肉的母亲诞下一个新生儿，还没出生就被大家当成女孩取名泉奈的，男婴。

---

作者有话要说：　　原地打滚求评论，喵呜喵呜喵呜
比如猜一下楼姬还有几章上线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