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眠》四沂

10、10

　　【路遥车慢，一不小心爱你五六七八年。】
　　——颜浅的暗恋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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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浅知道，自己不管从什么角度出发，都没办法干涉祁衍的自由，更没有任何资格吃醋。
　　可是向来人人难以控制自己的心，倘若可以控制，世间又怎么会有“爱而不得”这个词语的出现。

　　爱不得，换一个人爱不就好了吗？

　　她控制不了自己吃醋，只好努力装作不在乎，过了会儿，随便找了一道题去问祁衍，以免叫他发现自己情绪有什么不对劲。
　　当然，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把自己太当回事儿了，也许他根本就没觉得自己情绪有什么问题。

　　课间休息，颜浅坐了太久，便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顺便放松一下神经。
　　祁衍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双手背在身后。
　　走到她面前，他忽然凑近了一些，低下头来，轻声喊她：“颜浅。”

　　他的表情看上去有几分认真，唬得颜浅一愣，下意识应到：“嗯？”
　　“给你凉快凉快！”
　　祁衍忽的一下从背后伸出双手，朝着她脸上甩了甩，落下凉丝丝的水。

　　颜浅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他的恶作剧！
　　“你！”
　　颜浅气得要打他，他像猴子一样一下窜了出去。

　　“打不着，小短腿。”他得意地冲她做了个鬼脸，还比了一个鄙视的手势。
　　颜浅随手抄起一本书就追上去，嘴里喊着：“你给我站住！”

　　课间休息，哪哪都是人，颜浅躲避着人群，追赶着祁衍。
　　那家伙真像猴一样，十分灵活，颜浅从前门追出去，又从后门追进来，愣是没追上。
　　直到上课，才终于在座位上将他逮住，揍了他一顿。

　　“轻点！”祁衍假模假样地躲了几下，一把将她手里的书抢过去，“你怎么拿我的书？”
　　“谁让你不要脸！”颜浅喘着气道。

　　“逗你一下，怎么还生气了。”
　　“谁要你逗，我又不是……”说到这里，颜浅差点咬了舌头，立即停止了，声音小了些，“懒得理你。”

　　她本来想说，我又不是你之前那个同桌。
　　话到嘴边一个急刹车，还好，真要说出口，不知道会是什么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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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衍倒也没有继续烦人，颜浅认真地学了会儿，抬头放松脖颈，四下转头的时候，忽然对上了何蒹葭的视线。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何蒹葭好像在看他们这边，发现自己看过去的时候，她倒是很大方地笑了下，随即若无其事地低下头学习。

　　颜浅心里闪过一丝怪异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以为是自己想太多了。
　　但她这人心里揣不得什么事，会一直想着，因此便在学习的空挡，偷偷往后面何蒹葭的位置看过去。
　　好巧不巧地，又对上了何蒹葭的视线。

　　她真的在看他们这边吗？
　　颜浅怕自己搞错了，一晚上偷看何蒹葭好多次，差不多十次里面有七八次都会对上何蒹葭的视线。
　　当然，她都是偷看的，何蒹葭应该……没注意到。

　　这让颜浅心里有点发毛，虽然不知道何蒹葭到底在看谁，但是自己毕竟在她看的这个区域里，总会让人有点不自在。

　　颜浅开始推理了。
　　她坐在中间位置的第二排，何蒹葭坐在她右侧后方，也就是第五排的位置。
　　根据何蒹葭看过来的角度。应该看的是教室中间位置前三排的人。

　　是自习课，没有老师评讲，因此也不存在她要看黑板的情况。
　　那么，根据她平凡地抬头看向他们这个方向，可以确定她就是故意在看他们这三排的这几个人。

　　而第一次自己跟她不小心对视上以后，她反应很快地对她笑了笑，又马上低下头去，因此可以证明，她应该看的是她这一排和她前面的人。

　　她这一排和她前面……
　　颜浅想了想，忽然间灵光乍现，想起来去年篮球比赛那会儿，何蒹葭的表现，以及张怡橙对她说的，何蒹葭喜欢祁衍的话。

　　所以……
　　颜浅转头看了眼认真学习的祁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何蒹葭应该确实是喜欢祁衍的，偷看的也是他。

　　本该松口气的，毕竟自己不是被偷窥的对象，但是颜浅却没有顿时轻松的感觉。
　　祁衍这样的人，确实很受她们这样年纪的女孩子喜欢，虽然有点嘴欠，也没太大影响。

　　只不过没想到，何蒹葭暗恋了他这么久，也没告白。
　　像她那样的女孩子，也会害怕被拒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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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没发现何蒹葭喜欢祁衍的时候，颜浅很少会关注她，自从那天晚上发现了这个秘密，她就总是不由自主地关注何蒹葭。

　　又是一个晚自习，刚刚下课，忽然一阵哄乱，似乎大家都往后面跑去。
　　颜浅正打算去上个厕所，被吸引了注意力，也朝着后面看了一眼。

　　一堆人围在一起，还有个女生尖声喊着：“快找老师请假！”

　　颜浅好奇地走了过去，看见何蒹葭半躺在地上，被她的朋友抱在怀里，嘴角吐出一坨白沫，身体还在抽搐着。
　　这场面实在有点吓人，颜浅也被吓了一跳，忙跑过去，掏出纸替她擦了擦嘴角。

　　有人说：“快带她出去看医生啊！”
　　“这要人背才可以啊，我怎么弄得动？”
　　“男生呢？男生过来背！”
　　……

　　有个男生试着过去要背，没成想何蒹葭拒绝了，浑身一抽一抽的，却还拒绝着他靠近。
　　“她不要我背。”那男生说。

　　正好祁衍上完厕所回来，被人一把抓了过来，“祁衍背吧，祁衍长得高。”
　　祁衍一头雾水地被扯过来，看了半天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抱着何蒹葭的那女生扯了扯祁衍的裤子：“你蹲下来点，帮个忙，背她出去看下医生，快！”

　　颜浅蹲在何蒹葭旁边，抬起头，正好对上祁衍的视线。
　　他好像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蹲了下来。

　　说来也奇怪，祁衍来背，何蒹葭就不抗拒了。
　　颜浅帮着那女生将何蒹葭扶到祁衍的背上，帮助他站起来。

　　因为何蒹葭意识不怎么清醒，她朋友怕她抓不住祁衍的背会掉下来，便叫颜浅跟她一起帮忙扶着。
　　就这样，他们三个人带着何蒹葭从教室里往校外奔去。

　　到了校门口，被门卫拦了下来，说是要看假条。
　　何蒹葭的朋友怕耽搁时间，便立即向他说明了情况。

　　“那也不能这么多人出去的，两个人带过去就够了。”门卫道。
　　何蒹葭的朋友便对颜浅道：“那我跟祁衍带她去吧，谢谢你了颜浅，你先回去。”

　　颜浅看了眼趴在祁衍背上的何蒹葭，点点头应到：“好。”
　　刚要走，祁衍突然叫住她：“等等。”
　　颜浅抬头看他：“怎么了？”

　　“有点热，你帮我把外套带回去。”祁衍说着示意她们帮忙扶着何蒹葭，脱了外套交给颜浅。
　　随即没有多少停留，他又背着何蒹葭往前走。

　　颜浅抱着他的衣服看向他们离去的背影，昏暗夜色里，他好像，背着她跑了起来。

　　鼻尖传来他外套上淡淡的皂香味，外面天色暗淡，如同水洗墨色。
　　颜浅抱紧了他的外套，眼睛酸涩。

　　一直以来的故作坚强，土崩瓦解。
　　往日思量，付之空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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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浅抱着祁衍的外套往教室里走，夜里吹起了风，校园里的路灯投下暗淡的光，她低下头，看着怀里他的外套。

　　从前她很多次路过运动场，总是看见有女生抱着男孩子的外套，替他们拿着水，大多数都是情侣，要么就是正在暧昧的对象。

　　而如今，她也抱着一个男生的外套，但他们他们却两不相关。
　　颜浅抬起头，加快了回教室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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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祁衍直到放学，都没回教室。
　　第二天的早自习，颜浅才在教室里看见他。

　　“何蒹葭没事吧？”颜浅关心到。
　　“还好吧，不过今天应该是不会来上课了，医生让她休息两天。”祁衍一边说着一边将那件颜浅昨晚放在他课桌上的牛仔外套套在了身上，“昨晚老师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问了一下，我帮你解释了。”颜浅答到。
　　祁衍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
　　颜浅好奇道：“你在笑什么？”

　　祁衍转过头看着她说：“笑你之前说我去上厕所，结果我俩被老师逮到罚站。”
　　颜浅：“……你还好意思说，人生唯一一次被老师罚，竟然是因为你。”

　　祁衍挑了挑眉，似乎不太信：“真的假的？”
　　颜浅无奈道：“当然是真的。”
　　惹得祁衍笑得更开心了：“跟我一起罚站，那可是你的荣幸。”

　　颜浅：“？”
　　气得她直接上手捶了他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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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两天，何蒹葭回来上课了。
　　看起来脸色还挺好的，应该恢复得不错。
　　她提着一袋东西，直直地朝着颜浅他们的方向走来，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到颜浅的课桌上，笑着道：“那天谢谢你帮我。”

　　颜浅哪里好意思要：“咱们是同学，不用客气，这都是应该的。”
　　说着要把东西还给何蒹葭，被何蒹葭拒绝了：“就是一点小零食，你不要我都不好意思。”

　　颜浅只好收下。
　　何蒹葭这才掏出另一个小盒子，看向祁衍。

　　颜浅偷偷观察着，何蒹葭看她跟看祁衍的时候，眼神和表情完全不一样。
　　虽然同样是笑着，但很明显，多了一些娇羞。
　　而且，颜浅可以感觉到，何蒹葭对于祁衍的喜欢，比从前更浓烈了一些，就快要溢出来了似的。

　　“谢谢你那天背我去医院，请你吃东西。”何蒹葭说着将那个小盒子放到祁衍的课桌上，不等他说些什么，转身就离开了。

　　颜浅看得清楚，她应该是太过害羞了。
　　祁衍厚脸皮，根本就没打算拒绝，听说是零食，直接就拆开了。

　　里面是各种小包装的零食，还有一张便利贴。
　　颜浅瞥了一眼，没好意思仔细看，低头拆开了自己的那个小盒子。
　　里面只有一些零食，跟祁衍的那个差不多，当然，没有便利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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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晚上放学祁衍都是一个人回家，但是，何蒹葭终于迈出了她大胆的第一步。
　　晚自习还有一节课，课间休息，颜浅正在刷题，旁边站了个人，她抬头一看，是何蒹葭。

　　“他呢？”何蒹葭指了指颜浅旁边祁衍的座位。
　　“上厕所去了。”颜浅笑着说，“谢谢你的零食，我很喜欢。”
　　何蒹葭也笑起来：“你喜欢就好。”

　　俩人正说着，祁衍上完厕所回来了。
　　“那个……”何蒹葭欲言又止，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仿佛在给自己打气，“我们回家顺路的，晚上我们可以一起回家吗？”

　　祁衍愣了一下，没有回答。
　　何蒹葭脸有些红，但还是继续鼓起勇气道：“我妈妈说最近好像有些不太安全，要来接我放学，我怕她太辛苦，就拒绝了，说有个男同学跟我顺路，所以……”

　　颜浅感觉自己的衣服好像被扯了扯，是何蒹葭。
　　大概，是在寻求她的帮忙。
　　颜浅明白过来，也有些尴尬，但还是试探着看向祁衍，开玩笑似的：“你就答应呗，反正顺路，又不是要你送。”

　　祁衍的视线在她们之间来回游走，半晌，应到：“好。”
　　何蒹葭顿时松了一口气似的，很开心地说了谢谢就回座位去了。
　　颜浅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感觉，只默默低头刷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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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之后，祁衍每天晚上回家都跟何蒹葭一起的。
　　何蒹葭每天晚上放学前就会把东西都收拾好，看祁衍准备走了，她就拿上自己的东西，跟他一起离开。

　　祁衍有时候要算题，可能会等会儿再回家，何蒹葭也不催他，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等着。

　　颜浅每天晚上都习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她喜欢这样安静的时刻，仿佛只属于她自己一个人。
　　不过现在不是她一个人了，而是三个。

　　这感觉很怪异，因为她发觉祁衍好像回家越来越晚了，离开教室的时间快要和她一样迟。
　　每天晚上，大家都离开了教室，回家的回家，回宿舍的回宿舍，只剩下他们三个人，怪异的组合。

　　但颜浅知道的，最后祁衍跟何蒹葭两个人会一起离开，一起回家，而她，只会一个人走在安静的校园里，赶在熄灯之前回到宿舍。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只有她像一个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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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不久，月假前，迎来一次月考。
　　这次月考是全省第二次模拟考后的第一次月考，颜浅还挺注重的，想看看自己真正的实力到了什么地步。
　　她将那些儿女私情放到一边，认真地准备了几天的考试。

　　月考期间，晚上就不上晚自习了，颜浅拿着书到教室里自习，原本没有人来，过了会儿，门口进来个人。

　　“你还真是废寝忘食啊。”祁衍的声音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