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成为了影帝！》空岸

3、签约

　　“怎么样？还成吧？”
　　孙诚哲靠在落地窗边，对着看房子的叶岑道：“房子的主人是个设计师，我和他合作过，他要去法国进修几年，正好这两天我又在朋友圈打听房子的事，就说租给你，他忙着办出国手续，直接把钥匙丢给我，看来是料定了你会租。”

　　“嗯，位置好，环境好，采光足，面积适中，装修得也别致，”叶岑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很是满意，他朝孙诚哲一笑，“最主要的是，租金还不贵。”
　　孙诚哲耸耸肩膀，“你缺钱？缺钱跟我说啊，不行就搬我那去，都跟你说了去我那，你还要租房子。”
　　“我不是缺钱，只是能省则省，”叶岑打趣道：“再说了，我要是搬你那去，该影响你找女朋友了。”
　　叶岑和孙诚哲只是兄弟之情，可别人不知道，两个人都算是公众人物，叶岑对自己的形象无所谓，可他不能影响到孙诚哲，八年前的事已然让他歉疚不已。
　　更何况，他接了魏凛的男一角色，以后估计没消停日子了，娱乐圈人心似海利益为上，到时候别人拿孙诚哲做文章，他有什么能力去澄清？又有什么能力去保护孙诚哲？
　　他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只得小心翼翼。

　　孙诚哲哪里不明白他的心思，他看着叶岑叹了口气，“干嘛想那么多。”
　　叶岑笑了一下没再说话。
　　“对了，你接了魏凛的男一，要多小心点，我虽然不太关注娱乐圈，但我也知道魏凛这部戏投资很大，很多人都在盯着，”孙诚哲走到沙发边坐下，不无担心。
　　“我会小心的，你可就别操心了，”叶岑先是笑，接着戏谑道，“我发现你现在絮絮叨叨地跟老头子有的一拼啊，别是更年期提前了吧？”
　　“滚蛋！”孙诚哲笑骂一声，“还有良心没有，不知好歹！”
　　“有有有，”叶岑摸摸胸口，笑，“走吧，请你吃饭，证明我有良心。”

　　第二天，叶岑入住出租房，简单打扫了一下，将所需生活用品拟了单子，去了超市。
　　目光逐一扫过洗发露，终于看到自己常用的那款时，叶岑伸手将洗发露拿到推车里，一转身却差点撞上一姑娘，叶岑下意识退了两步，给姑娘让了让位置，没料到姑娘紧跟两步又贴上来了，一双单眼皮却很水灵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叶岑，表情犹疑不定，似是在观察和确定什么。
　　片刻后，她兴奋不已，眼睛闪亮亮的像是两盏小灯，“你是叶岑吧？我的天！你居然回国了！”

　　居然会被人认出来……
　　叶岑惊讶之外更是百感交集，这不是八年前，和八年前出入必须有保镖隔开粉丝相比，如今他可以说是“落魄”。
　　也正是这样的境况，让叶岑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无比的可爱，他主动和她合了影，并在小姑娘手忙脚乱掏出的训练册最后一页上签了名。
　　小姑娘麻利的撕了有签名的那张纸，小心翼翼地夹进钱包里，随后把训练册随手塞进书包，激动地脸颊通红。
　　叶岑嘴角抽了抽，“你的训练册……”
　　小姑娘：“没事！老师不会在意的，她要是问，我就给她看你的签名！”
　　……
　　叶岑和小姑娘闲聊了两句，看了眼手表，“你不上课吗？快两点了。”
　　“啊？居然都一点五十了？！”
　　小姑娘看了一眼手机，惨叫一声，随后她依依不舍地向叶岑告别：“叶岑你要加油喔！”
　　边走，她还边回头看。
　　叶岑笑着朝她挥挥手，看着她的单马尾一甩一甩得消失在转角，轻叹口气，他想起另一个小姑娘了，也是单眼皮，总爱梳着个高高的单马尾，走起路来风风火火的，马尾辫便在脑袋后面一左一右地蹦跶。
　　摸出手机，点出孙诚哲的手机号码，听着手机里的彩铃声，叶岑推着推车一边找沐浴露一边等待。

　　“叶子，”孙诚哲接通了电话，电话里喧哗不断，有人大呼小叫的。
　　叶岑隐隐听见有人喊换衣服，喊号码的，“你在准备走秀？”
　　“不是，”孙诚哲仿佛避开了人群，嘈杂声小了点，“在准备时装秀，今天来彩排的，你找我有啥事？”
　　“你记得袁青青吗？就是那个给何文打下手的丫头，总扎单马尾的那个。”
　　“袁青青？”孙诚哲沉吟半晌，“是不是那个脾气死倔死倔的丫头，以前没少挨何文的骂。”
　　“对，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吗？”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你要是找她有事的话，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
　　“行，那谢谢了。”
　　“谢你妹啊！人喊我了，挂了。”
　　叶岑听着极其利落“嘟”的一声响，忍不住笑了，把手机塞回口袋。

　　出了超市，才发现不知何时阴沉沉的天空飘起了雪，雪花不大，碎碎的小小的落下来，行人来往匆匆，打伞的并不多见，对于在这座城市里辛苦拼搏的人们来说，这一点点雪花大概是不用在意的。
　　叶岑将羽绒服的帽子戴上，在路口站了好一会，叫来的车子才姗姗来迟。
　　坐上车时，羽绒服表层已经被雪化湿，浅色的羽绒服就显得斑驳不堪极其难看，司机不好意思地解释着：“下雪了，路上堵得很。”
　　叶岑笑了笑：“没事。”
　　车内开着暖气，后排的车窗爬上些雾气，叶岑看向窗外，只看见一片朦胧的色彩。

　　八年前的那天晚上，阴霾了一整天的天空终于飘起了雪，叶岑接到经纪人的电话，陈馨在电话里边用冷冰冰的语调说着话，吐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冻上了冰碴，冷沉沉地砸过来，“叶岑，你太让我和公司失望了，解约书明天会送给你，你签个字。”
　　叶岑怔怔的站在窗子前，看外面鹅毛大雪飘落，安静宁和，他呼出的气将玻璃蒙上一层雾，眼前缓缓朦胧，他看不清了，他茫然、不知所措。
　　然后，他就听到了敲门声，声音急促响亮，像是追债的人那般焦急没耐心，叶岑以为是公司的人，打开门，却是个头发湿漉漉的小丫头，身上还有未化的雪花。

　　“袁青青？”
　　“叶岑，为什么他们都不信你？！我都跟他们说了，我听见了，我也看见了，为什么他们还不信你？”袁青青睁着眼睛，她看着叶岑，眼睛里的愤怒像是燃烧的火焰，“一群混蛋，他们都是混蛋！”
　　叶岑拽着17岁的袁青青进屋，给她拿毛巾擦头发，问她：“你看到什么了？”
　　“我听到剧组里的人打电话说找媒体，我以为是剧组宣传，看了一眼就走了，后来我才知道是陷害你的，”袁青青的眼睛漫上水汽，“我跟陈姐说她不信，我跟文哥说他也不信，我拦住公司领导的车跟他们说，他们也不信，叶岑，怎么办？”
　　袁青青嚎啕大哭，“都是我没用！我没看清那个人是谁，要是我当时多看一眼就好了，都怪我！都怪我！”

　　叶岑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袁青青，眼睛微酸，不是为了错过的证据，而是因为袁青青的义愤填膺。
　　在这个时候，他一无所有，甚至比一无所有还要糟糕，竟然还有人为了他伤心。
　　和他关系密切的陈馨与他划清界限，和他称兄道弟的何文更是再也没露面，这个只是给他收拾服装的小丫头却是在失声痛哭。
　　那晚，叶岑送袁青青坐上车的时候，袁青青肿着眼睛，她说：“我失望死了，我再也不要在这恶心的地方呆着了。”
　　之后，叶岑远走国外，失去了与袁青青的联系。

　　一天后，叶岑来到魏凛的公司，还没进大门，就见里面一个年轻的姑娘气冲冲地走出来，高跟鞋踩在光滑的大理石上，“蹬蹬”直响，像是要把地面跺出几个洞来，她身后三十多岁的女人面色焦急地追着，“菲菲，菲菲，你给我站住！”

　　叫菲菲的姑娘停住，转身，化着精致的妆容，看起来尤为娇俏。叶岑觉得熟悉，稍一回忆，想起是最近网上有点人气的女星，以天真可爱出名。
　　此时天真可爱的菲菲面目狰狞、咬牙切齿，“你不是说今天能成功吗？！你不是说公司都说好的吗？！我只要来就能拿个角色，可结果呢？我连导演的面都没见着！就一个什么副导演跟我说，没考虑过我！”

　　她的经纪人眉头紧皱，“就算没考虑你又怎样？你看看你刚才那副样子？！魏凛跟天清传媒什么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留下个好印象，以后不怕没机会！”
　　菲菲哼了声，“那又怎样？娱乐圈又不是他魏家开的，我不在乎！找个同性恋演男二，收视率能高到哪去？”
　　她说完扭身便走。
　　经纪人在她身后，无奈叹了口气，到底是年轻气盛，根本不知道在娱乐圈的资源是多重要，光是现在有点人气有什么用？没有作品拿出来，没有出现在大众面前的机会，根本撑不住。
　　至于叶岑，管他演男二还是什么呢，就算收视率不高，那也是他魏凛需要考虑的事情。

　　叶岑进了门，招待他的是赵业轩，杨越站在旁边跟他解释说：“魏哥这几天正忙着选角的事，都快焦头烂额了，这次你来是签约的事，所以就让老赵跟你谈了，我也要去帮魏哥选角了，你们谈。”
　　叶岑点头，瞧着杨越往魏凛的办公室走，视线收回看眼前的赵业轩，心思微动，就看刚才两位的表现，怕是刚才把菲菲气得暴走的导演就是眼前这位了，冷着张脸，看起来不好相处。

　　“这是合同，你看看，”赵业轩开门见山，将合同放到叶岑面前。
　　叶岑拿起来翻看，一页页看过去之后，眉头微挑，他抬眼看赵业轩，“这是魏导拟的合同？”
　　合同里他的待遇写的清清楚楚，以叶岑对于大陆演艺圈的了解，这是给一个配角的待遇和报酬。
　　赵业轩面无表情，“魏导说合同让我负责。”
　　叶岑心如明镜，点头，“我明白了，”说完，他拿起笔，干脆利落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该签的地方都签完字后，赵业轩拿起来检查一遍，“等魏导签完字后，我会回给你一份。”
　　叶岑起身，“好，那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刚走出两步，赵业轩在他身后沉声道：“魏哥既然让你演男一，就别辜负了他的信任。”
　　看来的确是对自己不满的，这不难理解，任何一个团队，对于带来风险的人都是不待见的，又何况是他这样“名声狼藉”的，再看清现实一点，他有什么能力有什么资格不接受呢？
　　这是他唯一的路，是他的单行道，是他的独木桥。
　　或许，对于这样的机遇，他更应该心怀感激。

　　叶岑顿住，他想说我知道，又想说你放心，可最后，他只是点了点头。
　　在没看见事实的情况下，说得再多再好听，在怀疑自己的人面前，都不过是谎言。
　　他会尽全力去演好角色，不仅仅是不辜负别人，更多的是为了自己。
　　出了门，将近11点，阳光很暖，叶岑深吸一口气，还有些冰凉的空气进入胸腔，然后在身体里变成暖的呼出来。
　　其实有些事情，就像这冷冷的空气一样，虽不舒服，他也能接纳，因为里面有他需要的氧气，这就行了。